【191】夜半驚擾
其實,傅天澤對莫苒是什么感覺,他自己說不清,而且越理越理不清似的。經(jīng)由他媽媽剛才那番話一撩撥,他反而覺得心里更篤定了點,大概明白了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他盡量放輕了腳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莫苒的病床邊,就那么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她。鼻端是醫(yī)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白色的床單被套將她的臉映襯得更加蒼白,也更加楚楚可憐,好像那些童話故事里的公主。
她的美貌是他活了這么大所僅見的,即便放在那些當紅影星里頭,也絕不會吃半點虧,而且她還這么小,才十七歲,連容貌都沒完全長開,小臉還帶著點嬰兒肥,若是再長大點,肯定美艷無雙。
干凈、美好、一塵不染,這種種最好的形容詞,都可以毫不吝嗇地用在她的身上。
只是那樣看著莫苒而已,什么都不做,傅天澤心里那塊地方便柔軟得不可思議,這是平生從未有過的柔情,他竟然可以在二十八歲時碰到他的愛情,一個比他小了幾乎一輪的年輕小女孩。
每個男人的心里都有一個洛麗塔夢,傅天澤的洛麗塔是簡寧一手打造出來的,擁有少女的純潔和隱藏其中的智慧,更加讓男人難以割舍。
想著想著,情難自禁,傅天澤彎下腰,緩緩地壓低臉,在莫苒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原來,最美好的愛情是這種滋味的,他惦記著她的所有,害怕她離他而去,患得患失,想起她便不由地唇角微微揚起,忽然發(fā)覺自身的喜怒哀樂皆有了著落,再不用擔心那些虛情假意。
最美好的愛情,原來他傅天澤也是可以擁有的。心靈的契合超越身體的**,他第一次如此感性。
莫苒身體檢查的結果是腦震蕩加左腳粉碎性骨折,雖然已經(jīng)是車禍里相當幸運的,醫(yī)生卻說也許會留下很深的后遺癥,具體如何,還要看具體情況。
因為這幾天輸液太多,針管每次戳同一個地方肯定不行,久而久之她的兩只手都被扎得不像樣子,纖細的血管上布滿了針孔。傅天澤就坐在床沿上,揉著莫苒另一只此刻沒有插針管的手,繼續(xù)慢慢體會著心疼的滋味。
“寶貝,快點醒過來吧,大叔等得心都碎了!备堤鞚尚跣醯溃骸澳阋钦嫦胨氯ィ托堰^來在大叔懷里繼續(xù)睡。大叔再也不會讓你為難,讓你哭得那么難受,再也不會明明在人群里看到了你,卻還要裝作沒對你漠不關心……大叔想起從前,真是該死,辜負了你的一片真心,讓你那么痛苦孤獨……”
沒有任何人在場,連莫苒也昏迷未醒,相當于整個世界只有傅天澤一個人在,他沒有必要做戲,他這些話顯然都發(fā)自他的內(nèi)心。
“寶貝,你不能再繼續(xù)這樣睡了,秋高氣爽,天氣很好,你快點醒過來,大叔好想聽你說話……你喜歡什么,大叔都給你,喜歡去哪兒,大叔陪你去……”
一直到傅天澤說累了,嘴巴都說干了,莫苒還是沒醒。傅天澤嘆了口氣,伸手撫摸著莫苒的頭,她的額頭處有一塊傷疤,這兩天已經(jīng)結痂,如果她是疤痕體質,恐怕要留下一點印記。她身體的每一處,內(nèi)傷或外傷,都是因他而來。
“寶貝,你太不乖了,讓大叔一個人說了這么久的話,你怎么忍心?”傅天澤溫和地責備著。
傅天澤的所有耳語溫存,其實簡寧全都聽見了,雖然她的身體受傷了是事實,但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意識,不準自己陷入毫無防備之中。她就在半夢半醒間,將傅天澤的表白一字不漏地聽了去,得到了這些表白,她心里的寒意和陰狠又深了幾分——
傅天澤啊傅天澤,付出的真情越多,你將越受束縛,當你不可自拔深深愛上我的那一刻,才是你真正地獄的開始。到時候欠債還錢,欠命換命,你所有欠了我的,都是要加倍償還的。
莫苒大熱的浪潮還沒退去,九月底便如期迎來了選美比賽的半決賽。傅天澤是個成功的商人,很懂得利用人心,把握營銷造勢的手段,果然,當莫苒的消息持續(xù)被炒作不休時,當晚選美半決賽的關注度極高,官方網(wǎng)站的服務器甚至都曾一度癱瘓。
在一系列選美佳麗的網(wǎng)絡投票中,還專門劈出一個小版塊,名為“為17號佳麗莫苒加油打氣”的選項框,點擊支持的人比所有參賽佳麗所得的總票數(shù)還要高。甚至還有莫苒的粉絲團刷出“莫苒寶貝不在,寧愿選票作廢”的口號,贏來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支持。
當晚,半決賽結果宣布,選出了十位佳麗進入總決賽,邱莎莎和幾位有背景有來頭的佳麗都名列其中。
因為小女朋友的緣故,蘭曉鵬對這次半決賽相當重視,早托人找了關系,為小女朋友鋪路。邱莎莎這傻妞半決賽結果一宣布,馬上興奮地給他電話:“蘭哥兒,我進決賽了!我是不是很厲害?!太好了!”
她的快樂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雀躍而歡快,不是裝出來的。蘭曉鵬聽著她的聲音,覺得這妞真傻,這種選美賽事,黑幕不知道有多少,單憑美貌和實力,哪能輕松晉級?
但是,他蘭哥兒向來最解風情,最愿意哄傻妞,他便在電話跟著笑:“小花瓶,你真是太厲害了,既然順利晉級了,出來吧,哥哥帶你去吃大餐慶祝一下!”
蘭曉鵬打著小算盤,既然是慶祝,怎么著也要喝點小酒,一喝酒再一浪漫那就什么都能做了,那種情況下,她哭著罵他耍流氓也沒辦法,他還真被她撩撥得心癢癢了,他得盡快撲倒吃掉她才放心。
哪知邱莎莎這傻妞卻將了他一軍,拒絕道:“不,蘭哥兒,老總組織了慶功宴,我得準備準備去參加了。拜拜!”
她說拜拜就拜拜,掛電話比說話還快,蘭曉鵬連半個“不”字都來不及說,就被她給噎住了。
“喂——喂——”
蘭曉鵬對著手機喂了好幾聲,一時間哭笑不得,他最近運氣是不是特別背?上次是被顧景臣那廝掛電話,這次連一個傻妞都敢隨便掛他電話,他是天生自帶被掛電話屬性還是怎么著?他蘭哥兒閱人無數(shù),就只剩這么點微薄的存在感了?
……
就在蘭曉鵬將顧景臣從心底里調(diào)出來痛罵一頓解氣時,顧景臣趁著月黑風高夜走進了莫苒所居住的病房。
因為選美半決賽的盛大賽況,作為主辦方的老總,傅天澤不得不出席,也就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在佳人身側,還得在賽后舉行慶功宴,安撫佳麗們的心,因此這一夜應該都不會返回醫(yī)院。
顧景臣挑選的時機恰到好處,一點都不會與傅天澤沖撞,精準得像是在傅天澤身邊裝了監(jiān)視器一樣。事實上,不得而知。
夜色深了,在病房陪護的人估計是去宵夜了,也帶了點偷懶的意思,恰好給了顧景臣可乘之機。
他推開病房的門,再輕輕掩上,他是特種兵王出身,這種鬼鬼祟祟的探視居然沒有半點陰暗的感覺,他的氣場仍舊很濃,也不是來道歉或者觀摩的,好像他只是路過這里,來見識見識她的傷有多重,并借此來羞辱一番。
他的確沒有來探視的誠意,什么東西都沒拿,而且,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帶著別樣的審視味道,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地盯著莫苒的臉。
燈光下,莫苒的臉白得像紙,那些因保護傅天澤而帶來的擦傷痕跡一道道橫在她的臉上,如果拿破相來形容,也一點不為過。
不一會兒,顧景臣的視線又從她的臉上挪開,移到她被繃帶纏起來的左腳上。那天酒會上被彭城踩了的就是這只左腳,現(xiàn)在還真瘸上了。顧景臣心里薄涼地想。
如果莫苒是醒著的,哪怕尚有一絲意識,顧景臣恐怕都會將這句話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她瘸了,是他的樂趣,她過得不好,是對她的懲罰,他早就說過回去會好好罰她……
然而,莫苒是眼睛是閉著的,根本沒意識到他來了,她照舊安穩(wěn)地躺在那,看起來好像毫無生機似的。
顧景臣站在床位很久,都沒見床上的人有任何清醒的跡象,他的所有話對植物人般的她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呵,威懾力?顧景臣勾起唇角,那雙深邃的眼睛晦暗,他一步一步踱到病床前,甚至都沒低頭,只是在頭頂處俯視著莫苒,輕聲開口道:“你最好祈禱一輩子這樣睡下去,否則,只要你醒了,我們的賬可算不清了!
怎么算得清?她雖然沒說一句反抗的話,可是顧景臣到現(xiàn)在都記得她為傅天澤擋車時的樣子,還有她躺在傅天澤懷里渾身是血看著他的眼神……
這些場景反反復復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演變成噩夢纏身,讓他連一個好覺都沒睡過,他如何能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