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婚紗穿上試試
簡寧對顧景臣喜怒無常的脾氣真是無可奈何,一會兒夸她技術(shù)好,一會兒又把她往死里貶低,但是他總歸還堅持了他的一個態(tài)度――不肯放過她。
不退貨給差評,多霸道作死的買家。
“洗好了就出來,別悶死了。”顧景臣說完,擦凈了身上的水,拽過浴巾邊往身上系邊往外走。
簡寧躺在浴缸里,她沒力氣動了,顧景臣還算貼心,沒粗暴地將她扔在一邊。運動耗費了太多體力,浴室里又熱,她連呼吸都有點不順暢,掙扎著將身上弄干凈,又吹了吹頭發(fā),這才圍了條大浴巾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顧景臣背對著她,站在那件綠婚紗的玻璃櫥窗前……外面的風(fēng)雨還沒歇,從玻璃窗可以看到樹影搖晃得厲害,幾乎要被吹斷。插科打諢沒事,厚顏無恥沒事,什么下作不要臉的問題簡寧都可以硬著頭皮去做,但她厭惡看到顧景臣這種“癡情”的樣子。
忍著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簡寧若無其事地緩步走到顧景臣身邊,這才看到他手里拿著一杯紅酒,他無意識地晃了晃酒杯,再抿了一小口,很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的一瞬間,他看到簡寧站在他身側(cè),似乎還嚇了一跳,語氣很不善道:“走路不發(fā)出聲音,你是鬼么?”
他的聲音很不好聽,帶著不耐煩。
簡寧笑:“就算我是鬼,也是只漂亮可愛的女鬼,剛剛與四少春風(fēng)一度,這是聊齋里多少書生的艷福啊,四少居然被嚇著了?”
顧景臣沒笑。
簡寧皺眉:“哎呀,我的笑話太冷了,四少都沒笑,我真是沒有說笑話的天賦啊!”她轉(zhuǎn)過身,自然而然地正對著那件綠婚紗,嘖嘖稱嘆道:“我認(rèn)識這件婚紗,之前被四少以天價拍下來,我還很好奇究竟是多么美麗呢,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看到實物,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婚紗的名字叫做‘夢中的婚禮’,對不對?”
她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在發(fā)問,滿眼都閃著亮晶晶的笑。
世上哪個女人不愛嫁衣?無論是中式婚禮中大紅的喜服,還是現(xiàn)代西式婚禮里潔白的婚紗,如果上天允許女人在結(jié)婚之外也可以穿婚紗,她們想必會時常穿著婚紗對鏡打扮。任何一場婚禮上,新郎如何其實無所謂,每個人眼里最關(guān)注的都只是新娘。那一天的女人,是最美的。
簡寧說完,等著顧景臣回答,顧景臣沉默著,忽然道:“穿上試試。”
“?”簡寧面露驚訝,其實她真的很意外,手指一痙攣,差點將浴巾給扯落了。叫她穿上試試,他發(fā)什么瘋?
顧景臣顯然沒太多耐心,他打開櫥窗的門,將那件珍貴的婚紗拿過來,遞給簡寧,讓她換上。
簡寧不肯接,她厭惡看到這件婚紗,更不愿意穿上它,任何衣服都可以,除了這件婚紗!
顧景臣不知道她心里的厭惡,見她沒動作,他很粗暴地上前將她的浴巾拽了下來,強制性地將婚紗往她身上套。
簡寧掙扎,顧景臣將她的手臂和肩膀攥得生疼,他威脅她:“婚紗要是挑了一根絲,我就把你從窗口扔下去!”
簡寧不動了,不是她不想反抗,是顧景臣這只豬比誰都狠,他只為了達(dá)到他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憐香惜玉。要是她再跟他抗下去,她身上肯定要多出幾塊烏青,佳麗身上的淤青、吻痕、抓痕、擦傷等等,在狗仔的眼里都會被無限放大,接著就會被牽扯出她私生活的不檢點……
很快,顧景臣就幫她把婚紗穿上了。他退開幾步遠(yuǎn),看著她。
天下怕是沒幾個女人會赤身穿婚紗,在顧景臣一瞬不瞬看著她的時候,簡寧卻覺得身上很癢,跟婚紗肌膚相貼的部分都很不舒服,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心理作用而已。
再不去管顧景臣的注視,簡寧提著拖地的裙擺走到穿衣鏡前,總算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
俏皮清爽的綠婚紗,森林一樣的顏色,生命力十足,無論是色彩還是材料亦或者是該有的垂順和蓬松感,JANS.C工作室的朋友們都拿捏得很好,與她設(shè)計時留下的手稿和說明很一致。
是的,夢中的婚禮,她就是穿著這樣的婚紗,挽著顧景臣的手,夢里,他是她的新郎,身著挺拔的軍裝……
“你穿起來真難看。脫掉!”
身后響起一道冰冷的命令。
簡寧從鏡子里看到顧景臣站在她的背后,他的眼神與他的聲音一樣冷。
永遠(yuǎn)都是這樣,顧景臣心血來潮說要就要,一不順意說停就停。他憑什么這么高高在上?他憑什么在她死后還這么糟蹋她?
簡寧的手揪緊了裙擺,差點就將婚紗揪出幾個洞來,因為顧景臣這句話,她才得以好好地整體地打量鏡中著婚紗的自己。陌生的一張臉,即便深諳勾引男人之道,樣貌上卻占著很大的便宜,完全是個稚嫩的清純佳人,長而直的黑發(fā)洗過后垂在胸口……
她沒有穿文胸,胸部再挺也還是撐不起婚紗,蓬蓬松松像裹著不合時宜的偷來的遮羞布。剛洗過澡,她的膚色太白,跟死人一樣白,這綠色的婚紗好像并不該是活著的女人會穿的婚紗顏色。
哦,她穿起來真難看?
她的婚紗,顧景臣說她穿起來真難看?
外面風(fēng)雨大作,房間里寂靜無聲,顧景臣見她背對著他沒動靜,跟塊木頭似的,他惱火道:“讓你脫下來,聽不懂么!”
鏡子前的簡寧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兇狠地盯著他,她陰測測說:“我的婚紗,你憑什么讓我脫下來!你有什么權(quán)利讓我脫下來!”
“你說什么?”顧景臣沒明白她的意思,卻被她的眼神怔住了,微微蹙起了眉頭。
簡寧嗤嗤地笑了,她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還提著婚紗的裙擺朝他走了兩步,注視著顧景臣,眼神中帶著玩味,說道:“這是簡寧的婚紗,不是你的,你沒有權(quán)利讓我脫下來……”
顧景臣第一次從她的嘴里聽到“簡寧”這個名字,她一離開鏡子前,鏡子反射著燈光,讓顧景臣瞇起了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這個人是誰,他的心跳得極快,居然脫口而出道:“你是誰?!”
簡寧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太激動了,讓顧景臣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今天在懸崖邊,他就曾掐著她的脖子問她是誰,要是讓他知道她荒誕地附身在莫苒的身上,也許他會更瘋狂歇斯底里。
還沒有到揭開謎底的那個時候,她不會讓顧景臣心安。
所以,再開口時,簡寧已經(jīng)收斂了情緒,她笑,是莫苒式的:“我還能是誰?身不由己的可憐蟲罷了!彼f著,就要去脫婚紗,奈何背后有拉鏈,她夠不到,便提著裙子往顧景臣那兒走:“四少,幫我拉開拉鏈!
風(fēng)雨驟歇,什么都風(fēng)平浪靜了,顧景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簡寧的臉,似要從她的臉看到她深處的靈魂,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張稚氣的美麗的少女的臉,跟簡寧沒有任何一處相似。
等到她走近,離他一步之遙背過身去,將后背留給他,顧景臣心頭如針扎,緩了緩問道:“你知道……簡寧?”
似乎簡寧的名字太沉重,他連吐字都覺得困難,五個字的一句話卻停頓了一下。
簡寧眼睛一瞇,咬緊了唇,但是因為她背對著顧景臣,一絲反應(yīng)都不曾落入顧景臣的眼底,她俏皮地扭頭沖他笑:“我有個朋友喜歡研究八卦,幾乎所有名人明星大腕的爆料都被她挖出來了,而且,四少好像不記得了,簡寧在時尚圈還是很有名的,這回巴黎時裝周上她創(chuàng)立的品牌時裝秀不是還引起轟動了么?我身為半個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幽幽地補充:“只可惜,她死得太慘!
顧景臣的手撫上她的背,簡寧以為他要為她拉開拉鏈,結(jié)果他卻自后面單手環(huán)住了她的腰,身體貼過來,與她在鏡子里的人影疊在一起。
他收緊手臂勒著她,警告道:“以后不準(zhǔn)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慘……你只是個下賤的情婦,別對我的私事指手畫腳,知道么?”
簡寧在心底冷笑,惱羞成怒是什么樣,大約就是顧景臣這般了吧?她很想問,既然提都不準(zhǔn)旁人提起簡寧,為什么他自己還留著簡寧的婚紗,神經(jīng)病一樣地讓她試了又脫呢?
她沒回頭,從鏡子里與顧景臣視線相對,她穿著婚紗與他站在一起,可惜,他沒穿軍裝,他甚至什么衣服都沒穿,只系著一條浴巾,果然是個笑話一樣的夢。
她點了點頭,像是完全聽從顧景臣的警告,卻又不怕死地問道:“四少,你不會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無論哪個情婦,胖的瘦的美的奇怪的,都帶回這里試一遍這套婚紗吧?誰穿得好看就留下,誰穿得不好看就讓她滾遠(yuǎn)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