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寬闊的馬路上車來車往,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現(xiàn)在正值暑假,左右兩邊的商場都擠滿了人,多的是一家三口一起逛街。
然而,這路上的兩位年輕的小姑娘就有些奇葩了。她們一個手上拿滿了零食,還在人行道上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一個手上拿滿了購物袋,肩上還扛了不少袋子。
“喂,澄星啊,你不是說要考公務(wù)員嗎?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李君如一手拿著漢堡一手捧著可樂,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的說道。
“啥?”蘇澄星雙手拎滿了袋子,淡定的走著,“我大四就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就等著畢業(yè)報名,F(xiàn)在好不容易畢業(yè)了,我就等著考上公務(wù)員,然后大展身手了。”
李君如很快的吃完手上的東西,利索的往旁邊一扔,垃圾準(zhǔn)確無誤的進了垃圾桶:“話說,我爸讓我給你帶話,你要是真想考公務(wù)員的話,我爸可以給你走走后門。只要你考過了國考,他會幫你安排到比較輕松福利還不錯的崗位,怎么樣?”
蘇澄星漫不經(jīng)心的說:“不用你爸幫忙了,我自己來得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唔~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幫我爸傳達(dá)一下話而已,你別想太多了!不過你可以考慮一下,要知道,我爸都沒有給我走過后門。我爸對我可沒這么好!”李君如拿著不知道從哪拿來的烤串,馬不停蹄得吃著。
蘇澄星并不理會她,臉上的神色卻明顯的冷了下來,大邁步子離開了。
“誒!等等我呀!別走太快,我不提我爸了還不成嗎?澄星,澄星,蘇澄星!等我一下!”李君如一看到蘇澄星要離開,慌慌忙忙的吃完手上的烤串,隨手扔進垃圾桶,邁開小短腿跑了起來。
好不容易追上蘇澄星的李君如扯了扯她的手腕,彎下腰使勁喘氣:“不要這樣嘛!我一提他你就這樣了!
蘇澄星扒開君如的手,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從小玩到大的伙伴,一臉冷淡:“我早就跟你說過,在我面前不要提他。雖然那件事過去了很久,我也早就習(xí)慣了。可是我還是無法釋懷!李君如,你總說你懂我,而事實是,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要銘記一點,我和你來往,僅僅因為那件事你沒有參與。”
說完,蘇澄星放下身上的購物袋,便揚長而去。
這里是商場門口,前面還有一個噴水池,噴水池白天也會工作,水花有時候也會濺到行人的身上,但是他們并不在意,甚至于他們還挺希望被水花濺到。
李君如抿住唇,呆呆地站在水池旁邊,臉上寫滿了難堪。
雖然感覺難堪,但她心里確實非常理解澄星的。她也曾是個活潑開朗的惹人喜愛的孩子,只是幾年前的那場變故,已經(jīng)讓她的心徹底的封存起來。
自那以后,她的臉上的表情不再豐富,臉上與眼底的寒意日日加深。她似乎已經(jīng)與世隔絕,若不是蘇阿姨曾囑咐她,要好好活著,恐怕她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了吧。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臉上還殘留著剛剛吃漢堡烤串的油漬,頭頂上的水滴不停的滴落下來,而她,只是呆呆的看著澄星離去的背影,被接連不斷的水光隔離開,她的背影顯得那么朦朧。
“吱……”一輛汽車急速停了下來。
蘇澄星一回神,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路中央。
“你找死嗎?跑到路中間發(fā)愣,嫌自己活的太長是不是?”車主打下車窗,一臉不耐的暴躁的說。說完,他便一踩油門走了。
蘇澄星連忙將一切情緒都收回心里,低頭道歉:“抱歉,實在抱歉,剛剛沒注意,對不起啦!”
“你沒事吧?”一個男生突然拉過蘇澄星的手腕。
蘇澄星疑惑的看著他,她好像不認(rèn)識這人吧。
他伸出手,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蘇澄星,好久不見。”
似乎看出了蘇澄星臉上的尷尬,他秒懂:“看來你不記得我了。那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元木秋!
元木秋,好熟悉的名字。
小時候,她還住在大院里的時候。她記得好像有位元叔叔。
那位元叔叔很溫柔的,雖然他長的有些兇神惡煞,但是他對自己真的很好。
只是,她記得在她六七歲的時候,那個元叔叔搬出去了,聽說,好像是升職了,誰知道到底是怎么樣回事呢。
元木秋一臉欣慰的仔細(xì)地打量著蘇澄星:“看來你一個人生活的還行!走,去那邊的咖啡廳坐坐!
蘇澄星猶豫片刻還是跟著一起走了。
在馬路的對面不遠(yuǎn)處有一家咖啡廳,裝潢的挺好的。不過,蘇澄星在這座城市生活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間咖啡廳,應(yīng)該是這一陣子新開的吧。
但是,她也沒聽見什么消息?按理說,她們院里的人對這些消息往往是最清楚的。
一路上,元木秋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他一直在說小時候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說澄星她小時候一直嚷嚷著要嫁給木秋哥哥。
蘇澄星安靜的聽著,只是聽到后來,越來越覺得尷尬,就連自稱厚臉皮的她都臉紅了。
其實,路程并不遠(yuǎn),只不過因為剛放暑假,出來玩的人比較多,所以蘇澄星她們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
咖啡廳的名字叫做“等時”,很奇怪很文藝的一個名字。
蘇澄星剛踏進這家店,便覺得這家店和別的有很大的不同。
現(xiàn)在差不多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她剛進這家店,便覺得她似乎踏進了另一個世界,很涼爽,而且是不同于開了空調(diào)的那種涼爽。
這里沒有亂七八糟耀眼的燈線,暗沉沉的,其中又透出了幾絲亮光。
店里面的桌子只擺了幾個,但是那桌子凳子的材質(zhì)又是極其高檔的。高檔也就意味著昂貴。
四周都放置著書架,書架上擺了不少書,而且不是其它店里那種空殼的裝飾,是真真正正的書籍。
蘇澄星饒有興趣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只覺得有些別扭:“這本書應(yīng)該算是絕版的吧!這里的老板就這么大大方方的擺在這兒?不怕丟了嗎?”
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蘇澄星才發(fā)現(xiàn)那里不對勁了一家咖啡店里出現(xiàn)了古典線裝古書,而且是真的古書。
“不怕!痹厩镄σ饕鞯恼f。
轉(zhuǎn)過身,蘇澄星捧著書坐了下來,抬眼,疑惑的問:“我之前都沒有在這里見過這家店,怎么突然冒出一家咖啡廳了?而且,你不是搬到外地了嗎?你怎么對這里這么熟悉,連我都不知道的店你都知道?”
元木秋沒有回答,反而是在桌上開始了泡茶。
泡茶的手藝,說實話,蘇澄星并不懂,她只是覺得元木秋云淡風(fēng)輕順暢自然泡茶的樣子真的很美。
恍惚間,蘇澄星竟在元木秋的身上看見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衫。她微微搖搖頭,暗笑自己竟犯了花癡,看花了眼。
只是,難道不覺得古怪嗎?在一家咖啡廳里面,來了兩位客人,一位客人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另一位竟自己動手泡茶。
許久,元木秋才放下茶壺,彎起唇角:“聽說你要考公務(wù)員?”
蘇澄星這才從發(fā)呆中恢復(fù)過來,完全忽略了他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談:“是啊,我去年就開始準(zhǔn)備了!
元木秋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遞給了蘇澄星,蘇澄星下意識的接了過來。
拿到了溫潤冰冷中透著溫?zé)岬牟璞,蘇澄星這才回過神,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愉,她向來是不愛喝茶的,可今天竟然恍惚間接了下來。
她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妥。
元木秋晃悠悠的說:“別擔(dān)心,你也不用準(zhǔn)備的那么早。”
他的唇邊暈開一抹神秘的笑意,意有所指的道:“你一定可以當(dāng)上公務(wù)員的!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幾乎是瞬間,他就給此時因為此事而焦躁不安的蘇澄星一股巨大的信心。他說的,一定是對的。
內(nèi)心的焦躁一下子消失了,蘇澄星長長的舒了口氣,端起茶杯輕輕的茗了一口,被感染了似的露出溫潤的笑容,慢悠悠的說:“有你的保證,我自然就不用擔(dān)心了。反正,就算我沒考過,我也可以找你走后門!
元木秋神情自得的坐在椅子上,以一種優(yōu)雅的姿態(tài)左手托起杯底右手扶杯,輕輕品茶。
等到蘇澄星喝第二口的時候,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雖然這茶的味道不錯,但……
“木秋,我并不喜歡喝茶!碧K澄星將茶杯輕輕的放在桌上,淡淡的說。
元木秋微微一笑,絲毫不意外澄星的話,只是繼續(xù)品茶:“嘗嘗吧,或許以后再也沒機會喝這茶了。畢竟,這茶的味道你并不討厭,不是嗎?”
他的語氣看似正常普通,像是隨意一說,但是仔細(xì)聽那內(nèi)容再結(jié)合他說話的語氣,便覺得有些詭異,他有些意有所指。
蘇澄星看著眼前渾身散發(fā)著溫潤氣息的男子,只覺得打從心底冒出一股涼意。
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輕輕飄飄的說了幾句話,蘇澄星竟相信了他的話,還跟著他一起走了。
來到一家透露出詭異氣氛的咖啡廳,還喝到了自己從來不喝的茶。
蘇澄星有些渾身發(fā)冷,她平時不是這么沒有警惕心的人。為什么這一次她就這么容易的相信了眼前的男子?
渾沌的大腦開始運轉(zhuǎn),她突然發(fā)現(xiàn)從一開始她的狀態(tài)就明顯不對勁。
一個早就遺忘的叔叔,蘇澄星竟憑著他說自己叫做元木秋,就想起了早已遺忘的叔叔?
這一切,現(xiàn)在看來,都顯得那么詭異,和這間突然冒出來的咖啡廳一樣,每一處都透露出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