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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玨看著在掙扎的方楚寧,心里微疼,或許是他們的羈絆太深了,他能對方楚寧的情緒感同身受,就像在北蠻時,方楚寧能對他的掙扎感同身受,這樣一片空白的人生對他也是折磨,他也是希望方楚寧能想起來,他還有一種很隱晦的期盼,期盼著在沒有恢復記憶的這段時間里,方楚寧能再一次喜歡他,他知道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失去記憶的方楚寧沒有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也沒有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更沒有在北蠻時的患難與共,他怎么可能會喜歡他。

  他與方楚寧的情感并不是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他們的情感是細水長流的陪伴與世俗偏見的排斥在無數(shù)次對峙和妥協(xié)中,崩潰與重建的喜歡,是他和他一次又一次的猶豫不決,放棄,最終順從本心的孤勇。

  沒有這些記憶,方楚寧不可能喜歡一個男子。

  謝玨知道很難,卻抱著微薄的期盼,他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期待,他明知道期待會落空,他仍是在努力。

  “阿寧,你在桑南傷重,影響了記憶,不著急,這也不是永久的,總有一天你的傷痊愈了,你的記憶就能回來了!

  “傷痊愈了,就能恢復嗎?”

  “會的!”

  “可我的傷痛已經(jīng)恢復了!

  謝玨搖搖頭,嘆息一聲,出門去了,方楚寧不知他去做什么,等到差點要睡著時,聞到一股熟悉的藥味,方楚寧如臨大敵,頭皮發(fā)麻,只覺得前方是他的宿敵。

  太可怕了!

  謝玨端著一碗藥進來,房間里飄著苦藥的味道,“我不喝!”

  方楚寧不等謝玨催他,果斷拒絕,被子拉起來蓋住了頭,誰來都不管事,直接裝死,“我困了,要睡了。”

  他為什么要起來受折磨。

  “你與周不言等人去喝酒,今日還沒有喝藥,起來把藥喝了!

  “我不喝,我身體早就痊愈了,根本不用喝這種苦兮兮的藥!

  “諱疾忌醫(yī),你喝藥都不遵大夫叮囑,身體如何能痊愈?阿寧,你在桑南幾乎失去性命,是你傷得最重的一次,你沒有養(yǎng)好!

  “我早就養(yǎng)好了,這一路上沒有起熱,也沒有不適。”方楚寧不耐煩地掀開被子,“你比我府中的侍女還要煩。”

  “你是在沙場上征戰(zhàn)多年的將軍,身體強壯,你能單手揮動三鈞重的長槍,能降服最烈的戰(zhàn)馬,能三日不眠不休地熬鷹,能赤手空拳收服猛獸。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如初,所以你的記憶并無恢復,阿寧,休養(yǎng)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要慢慢的養(yǎng),聽大夫的話,在綠柳山莊時侍女每次熬的藥,你都倒在養(yǎng)荷的花瓶里,你不曾好好地喝過藥,所以你的身體一直難以恢復,這一路上我盯著你喝藥,你已經(jīng)極少起熱,疲憊,是不是?”

  方楚寧想了想,似乎是如此,這一路上他的確被迫喝了許多藥,謝玨可不像府中的侍女那么好糊弄,他的確不愛喝這些苦澀的藥,每次都倒在花瓶里,每次都躲著人,本以為無人知曉,沒想到被謝玨知曉了。

  可謝玨從小被人伺候慣了,極少沒人在身邊伺候時也是能餓就餓,餓到受不了就隨便吃點東西墊墊,他做不來細致的活,熬藥這活一點都不細致,熬出來的藥又濃又苦又澀,根本難以入口,偏偏本人毫無知覺,問就是藥就是苦的,良藥苦口,因此方楚寧被迫喝了他親手熬的苦藥,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前幾次一喝就拉肚子,謝玨一口咬定是方楚寧身體太虛,并不是藥的問題。

  方楚寧一見到謝玨端著藥就怕了,沒被謝玨毒死,他覺得自己真的命很硬!

  “這藥……非喝不可嗎?”方楚寧皺著眉,感覺胃部都疼抽疼起來,感覺難受極了,已是習慣性的反胃了。

  “你不喝藥,身體何時才能康。俊

  “這藥喝了,我感覺自己病更重了!

  “那是你的錯覺,你不想喝藥的錯覺!

  方楚寧,“……”

  他真的服了謝玨,總覺得謝玨刻板,他恍然大悟,“你身體看著文弱,以前定是我在照顧你,我就是這么照顧你的?”

  “對!”謝玨承認。

  “貼身照顧,親自熬藥?”

  “對!”

  方楚寧懊悔至極,恨不得穿越回以前一巴掌扇死自己,要你多事,他身邊就沒有侍從嗎?需要你一個人親力親為,你有什么毛病呢?

  “我熬的藥也是這么苦?”

  “良藥苦口!

  “我不信,我覺得你在下毒,我懷疑你在給我下慢性毒藥,那種能控制我的毒藥,離開你就必死無疑的藥。”他以前的藥沒這么難喝,絕對是謝玨熬藥方式不太對。

  “阿寧,我……”謝玨突然笑了,方楚寧頭皮發(fā)麻,謝玨笑成這樣絕對沒什么好事,果真聽謝玨說,“我時時刻刻都有這樣的沖動,所以,你喝不喝?”

  方楚寧喉間一緊,接了藥,一飲而盡,那藥苦如黃連,是他這輩子喝過最難喝的東西,他對不起當初府中的侍女,她們至少會在藥里放一點糖,綜合苦性,謝玨是熬得濃郁,真想把他喝掛了的節(jié)奏。

  他這么聽話,謝玨也很滿意。

  “喝了藥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府中若無聊就讓周不言帶你出去,我午后回來,你午后仍需喝藥!

  “不必了,這藥,讓府中下人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