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
第762章 不可言
“躲什么呀?”方楚寧戲謔地看著他。
謝玨穿著單薄的里衣,已被溫泉浸泡濕透,緊貼在他茂林修竹般的身體上,勾勒出令人昏眩的美感,影衛(wèi)的話讓他本就被熱氣熏的臉愈發(fā)滾燙,紅得幾乎灼燒起來,他沉聲說,“轉(zhuǎn)過身去!”
“害羞了?影衛(wèi)都不在!”方楚寧好笑地看著他,謝玨眉目一沉,風(fēng)雨欲來的爆發(fā),方楚寧退了一步,沒有招惹他。
謝玨穩(wěn)了穩(wěn)心神,忍不住問,“大帥找你談什么,談了這么久?”
他的背部沒有傷痕,也不見陰郁,想來是大帥沒有察覺到什么,方楚寧淡淡說,“談了一點江南的軍務(wù)。”
“軍務(wù)能談一整日?”
“江南軍務(wù)繁瑣,真正要談,能談上五六日,我也是第一次真正接觸到江南的軍隊,我們出使后,父帥會在邊境陳兵,等我們歸來!狈匠䦟幋沽嗣寄,謝玨就知道他沒說實話,這些事大帥應(yīng)該早早就交代過他。
方楚寧不愿說,又好像與他們的事也無關(guān),謝玨就沒有刨根究底問清楚。
“我有時候真羨慕你與老侯爺之間的父子感情!狈匠䦟帥]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話,謝玨正極力壓著心中攀升而起的燥熱,聞言皺了皺眉。
“怎么了?”
方楚寧苦澀一笑,“我與父帥的關(guān)系比陌生人還要生疏,除了談公務(wù),無話可說,是不是很可笑。”
旁人的家事,謝玨很難置喙,且他對大帥也頗有微詞,因為大帥那么狠地罰過方楚寧,他并不理解大帥的做法。
因為他有一個威嚴(yán)和慈愛并存的父親,就算是望子成龍,也不該那么的嚴(yán)厲,況且有了如意后,謝玨雖也盼著如意能文武雙修,日后獨當(dāng)一面,可他更盼著如意身體康健,快樂如意地成長。
雖說是因謝璋的緣故溺愛如意,可若他真正當(dāng)了父親,也是盼著孩子能健康如意地成長吧。
他的父親當(dāng)年也盼著他們兄弟三人成才,所以很小就把孩子帶上戰(zhàn)場歷練,用實戰(zhàn)鍛煉他們的性格,增長他們的見識,來自于父親的棍棒,他們承受得比較少,只有謝珣承受得比較多,只是謝珣沒有一頓毒打是白挨的,都是他自找的。
他或許是偏心的緣故,覺得方楚寧從小經(jīng)歷那些,本就是沒有必要經(jīng)歷的,難道沒有那些棍棒,毒打,方楚寧就不能成才嗎?
謝玨不知道!
只是那些經(jīng)歷的確也鍛造成了方楚寧,你喜愛一個人,就不能否定他過去任何一段經(jīng)歷,因為正是過去的每一天才能塑造出如今面前活生生的人,因此他對大帥雖頗有微詞,又心存感激。
“天底下的父子,各有各的相處模式,或許你和大帥就是這樣子,不用與旁人做攀比!
方楚寧何嘗不明白,可他心中的缺憾,所期盼的情感從小都沒有人彌補,他在任何長輩身上獲得的贊許也好,期盼也好,都比不上父帥一句認(rèn)可,可偏偏他從未得到過。正因為缺失,遺憾越來越大,欲壑難填。
“我早就告誡過自己,我已長大,已不是那個盼著父親的少年,他愛不愛我,并不重要,可我……全是騙自己的。”
“發(fā)生什么事?”謝玨能察覺到他的難過,暫時也忘了與他楚河漢界,“可與我說一說?”
“我從小就聽過不少流言蜚語,父帥和母親并不是自愿成婚,他娶母親是被迫無奈,因為他并不喜歡我。那一年的國子監(jiān)我與李思打起來,就是李思在我面前說是母親害死他的姑姑,我與他打得頭破血流,回家后被父親罰了十鞭,說我焦躁,易怒,要學(xué)會克制脾氣,那一頓鞭子后我問過母親,看到母親的眼淚,因此越發(fā)告誡自己,日后一定要自強自立,不必靠著方大帥獨子的名聲,我也能拼出一條血路來。從那時起我就不期待他的疼愛,可我發(fā)現(xiàn),我騙了自己。”方楚寧說,“說來也奇怪,近些年來,他對我的態(tài)度反而軟和一些,沒有幼年時那么嚴(yán)厲,我以為父帥對我總算是有那么一點點認(rèn)可,他對我所造成的苦難,只是為了歷練我成為一名合格的少將軍?晌野l(fā)現(xiàn),我好像錯了,在他心里,我永遠(yuǎn)是不被他所期待的兒子,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他的驕傲,只要我犯了一點錯,不,那不是錯,他都能對我說出最惡毒的話!
“是與我有關(guān),大帥說了什么?”謝玨心想,他猜錯了,沒有鞭打并不代表著沒有傷害。
最在意之人的冷言冷語和誤會,更會給他添上一道傷。
謝玨之所以縱容方楚寧,不管方楚寧再怎么挑釁,他除了在京都時想要斬斷一切說過傷人的話,而后就一直都克制,沒有言語傷害。
因為他知道方楚寧從小遭受過多少冷言冷語。
“那些難聽的話,你不必知道!狈匠䦟帞偸,“沒意思。”
“都說到這份上,故意惹我心疼,又不肯說了?”謝玨想罵他,又不忍心。
方楚寧抬頭,幽深得發(fā)沉的目光帶著一點點委屈地問,“你心疼我,為什么不抱抱我?”
謝玨暗忖,人在溫泉池中,衣不蔽體,為何不抱你,你心中沒點數(shù)嗎?可方楚寧就那樣幽幽地看著他,那種委屈難過的目光最能拿捏謝玨,謝玨對旁人是冷硬不吃,一意孤行,認(rèn)定的事一條路走到黑,不管在怎么說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