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謝玨拉住暴怒的方楚寧,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和爆發(fā)的怒火,“對不起,我錯了!
“你……”
方楚寧余怒未消,轉(zhuǎn)身倏然一腳狠狠地踢飛了暖塌旁的矮凳,矮凳飛出去,差點砸到帶著大夫進(jìn)門的謝珣。
謝珣眼明手快,敏捷躲開了攻擊,矮凳砸到起居室在椅子,四分五裂。
大夫嚇一跳,謝珣看著一片狼藉,火冒三丈,“你干什么,拆家呢?”
方楚寧深呼吸,壓著脾氣,謝珣知道肯定是他哥哥眼疾犯了,他大步流星過來,把方楚寧推開,讓大夫過來診治。
這位大夫是鳳妤特意找來醫(yī)治謝玨的眼睛。
自從謝玨夜里弱視,謝珣也一直懸著一顆心,怕謝玨的眼睛治不好。
二公子院內(nèi)這么大的動靜,鳳妤也聽聞消息,她來時大夫正在給謝玨扎針,方楚寧和謝珣排排坐在回廊下,風(fēng)雪染白了頭,看起來像是兩頭斗敗的野獸。
鳳妤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知許,二哥怎么了?”
謝珣難過極了,“二哥的眼睛又看不見了!
這幾年謝玨的眼睛總是反反覆覆沒有徹底好,余毒未解,獨孤靖留下的解藥,是醫(yī)治好了謝珣的腿,的確和謝玨所中的毒是同源?赏磪s不是同株,解藥配方會有少許的差別,也少了北蠻特有的幾味藥。
所以謝玨余毒未清,而且從西巖山中毒,到有解藥,耽誤太長時間。解毒后謝玨星夜兼程回寧州調(diào)兵,又星夜兼程趕回來,沒有時間養(yǎng)傷。
時間緊迫,壓力巨大,又擔(dān)心受怕,噩夢連連,眼睛怎么好得了。
謝珣已尋遍名醫(yī),仍是束手無策,只能靠針灸緩解他的癥狀。
“這毒來自北蠻,你派人問獨孤靖要過解藥嗎?”方楚寧問。
“要過了,那解藥已不管用,二哥的余毒進(jìn)了心脈,無法根除,只能靠身體慢慢地排解,需要很長時間,所以會不斷地發(fā)作!敝x珣惱火地說,“二哥每次發(fā)作,都是因為壓力太大,或心情不好,一定是你,你不來,他就不會瞎!
方楚寧想到謝玨眼疾發(fā)作前的爭執(zhí),心如刀絞。
心情不好嗎?
鳳妤忍不住說,“知許,你少說一句,你這樣,二哥心情會更不好!
內(nèi)室,大夫正在給謝玨針灸,他的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謝玨輕聲問,“我的眼睛還能撐幾年?”
大夫嘆息,“長則兩三年,短則一年,或數(shù)月,二公子,你要聽話,不要操勞,不要郁結(jié)于心,于你的眼睛毫無益處。”
“只有一兩年啊……”謝玨嘆息,“這事別和王爺說實話。”
“二公子……”大夫很為難,二公子眼疾發(fā)作頻繁,王爺也沒那么好糊弄的。
“我心里有數(shù)。”
“二公子,你眼下最好是放下庶務(wù),找一個溫暖放松的環(huán)境,好好養(yǎng)傷,或許還能再撐幾年!
“一年,兩年……五年,有何區(qū)別?遲早要瞎!敝x玨心如磐石,“在瞎之前,我要看到宇文景死!”
第450章 貪婪
大夫仍是替謝玨遮掩了,他的眼疾復(fù)發(fā)后要過幾日才能看到,近日都要敷藥。大夫再三保證會恢復(fù)視力后謝珣還是松了一口氣。卻又很不安,二哥的眼疾復(fù)發(fā)得太過頻繁,會不會無法根治。大夫給不了他保證,免得日后二公子出什么事,王爺找他算賬。
方楚寧卻根本不相信大夫的話,謝玨騙過他太多次,他都要產(chǎn)生逆反心理,這必然又是他交代大夫的說辭,傷得那么厲害,還遮遮掩掩的,定是很嚴(yán)重,只有謝珣會一根筋地信他。
大夫離開后,鳳妤也帶著謝珣離開,她看得出來方楚寧明顯有話要和二哥說,謝珣卻不解,“我還想和二哥說說話。”
“二哥累了,要休息!
“他現(xiàn)在看不見,也沒人照顧他!
“方大哥不是在嗎?”
“哈……他還一身傷,需要別人照顧。”
“你別管了!兵P妤拉著他回去,神色沉重,“二哥的眼睛,還是要早點根治,大夫說話遮遮掩掩的,我怕是二哥故意交代的,不想你擔(dān)心。北蠻的毒,是不是只有北蠻人能解,這毒出自六公主,她能不能解?”
“是余毒未清,我也不知道,獨孤靖又不可能讓六公主來寧州給二哥解毒,他巴不得二哥瞎了!敝x珣也不是全信謝玨的眼睛沒事,若真的沒事,怎么會復(fù)發(fā)那么頻繁,“等開了春,讓二哥在膠州好好修養(yǎng),那邊春夏天氣也不錯,寧州那邊的事情,我不會煩他,十二州的事,你來負(fù)責(zé),讓他好好養(yǎng)眼睛。”
“我倒是想,可誰能說服他,反正我不行,你也不行!兵P妤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預(yù)感,二哥這么操勞,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會壞,所以想要在自己康健時,多幫謝珣穩(wěn)定十二州的局面?芍x珣寧愿晚幾年出兵,也不想二哥的眼睛落下病根。
謝珣若有所思,鳳妤戳戳他的胳膊,“不如你去求方大哥,說不定能說服二哥!
“絕無可能!”謝珣斷然拒絕,“二哥怎么可能聽他的!
“你不試一試,怎么知道?”鳳妤安撫著他,“我去陪君君了,你好好想一想,二哥眼睛更重要!
大夫走后,房間安靜下來,侍從們早就收拾好房間里的一片狼藉。擺好晚膳,方楚寧在風(fēng)雪中也冷靜夠了,回房來找謝玨,謝玨已坐在膳桌邊等他。眼睛敷藥,因此蒙著一指寬的白娟,看起來脆弱,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