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晟氣急敗壞，抓了蘇家族長和蘇明弟弟來逼問，可沒有人知道蘇明去哪兒，出事前蘇管家的家眷也找了地方躲藏起來，林晟不相信蘇明病重，還能從揚州插翅飛了，立刻在州府調(diào)查卷宗，查閱蘇明在揚州的私產(chǎn)，一家一家派人去搜。

  若這差事辦不好，他回京都無法交差。

  可揚州城內(nèi)的混亂，比林晟預(yù)計得要瘋狂，城門打開后，數(shù)萬災(zāi)民再一次涌進來，哀鴻遍野。疫病來勢洶洶，有幾名府兵竟染了疫病，身體出現(xiàn)大片紅疹，高熱，疫病很快蔓延開，林晟開始恐慌，這種混亂局面，他要怎么完成皇上交代的事。

  “大人，別管蘇家的財產(chǎn)，快點逃吧，揚州城亂了，再不走我們都要送命在這里！”州府苦口婆心地勸。

  林晟拔劍抵著他的脖子，“你聽著，若不是你好大喜功，接收過多災(zāi)民，揚州不可能失控，如今造成如此混亂局面，你其罪當誅。身為揚州州府，出了事不想解決，只想逃跑，你有什么臉面當這州府，聽著，帶人上街去，遇上作亂的災(zāi)民就殺，殺雞儆猴，揚州幾萬守備軍是干嘛的？躲在州府看災(zāi)民作亂？”

  “可是，他們大多數(shù)人染了疫病……”

  “染了病就殺！全部殺干凈的，疫病也就控制在揚州城內(nèi)，你還想疫病傳到燕陽各地州府嗎？”林晟盛怒，他帶人去蘇家商行搜刮銀子，回來卻發(fā)現(xiàn)州府的守備軍竟怕染病，被災(zāi)民打開城門，揚州城內(nèi)災(zāi)民成倍增長，隨著失控，這群守備軍貪生怕死，竟不去維護秩序。

  李詠知州聲音顫抖，“大人，災(zāi)民……數(shù)萬人全殺了？”

  揚州失控是守備軍怕染疫病，這是其一，其二是災(zāi)民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總不能每一個人災(zāi)民都殺了，如今這城中到處都是災(zāi)民，這怎么殺得完！

  “誰敢在街上作亂，那就殺了，殺雞儆猴，你們躲在州府，他們更肆無忌憚，疫病很快就會把揚州所有人都傳染，馬上派人去鎮(zhèn)壓。揚州失控，你也逃不了罪責，你的親眷也逃不了，你才是這場動亂的罪魁禍首，你最好將功贖罪！”林晟都要氣瘋了，沒想到李詠如此好大喜功又無能，“馬上關(guān)閉揚州所有的出城通道，疫病不能傳出揚州，越少越好！”

  “……是！”李詠也知道害怕了，慌忙傳令揚州的守備軍人人都戴上面罩，上街抓捕作亂的災(zāi)民，一定要控制揚州的秩序。

  林晟也不知道多少人染了病，他一路上來過來只聽過洪澇，沒聽聞疫病，若只是揚州有疫情，就要把疫情控制在揚州城內(nèi)，不要隨意走動，把病情帶到揚州各地。

  “蘇明名下的私宅都搜過了嗎？”林晟問，他最重要的任務(wù)是蘇家商行，并不是維護揚州的秩序，那是州府的事。

  “搜過了，都沒有他的蹤跡。”

  林晟目光陰鷙，一個垂暮老人，重病在身，能跑去哪兒？

  “去查蘇正的私產(chǎn)，他們定是躲起來�！�

  “是！”

  太陽西斜，暮色沉沉，夜色隨之而來，揚州城遠處火光沖天站在州府門前能看得一清二楚，林晟沒想到揚州會失控至此。

  這李詠……罪該萬死！

  他一開始就不該開城門放這么多災(zāi)民進城，幾萬災(zāi)民聚在城中，必然生亂。揚州城內(nèi)將近八十萬人，若都要染病……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接收了幾萬災(zāi)民后，知道州府無力控制，又緊閉城門，把一部分災(zāi)民關(guān)在城外，活生生地餓了幾千人，荒野白骨，疫病增生，仇恨也增生，饑餓，疾病讓這群災(zāi)民仇恨瘋長，如今是要拉著揚州所有人一起陪葬。

  林晟目光陰鷙，若是拿不到蘇家商行的財產(chǎn)，唯有一把火全燒了，回京也能免去一頓責罰，這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把一切嫁禍給李詠。

  落日后，方玲君的情緒也穩(wěn)定下來，鳳妤和她都做了男裝打扮，所有人都帶上面巾，春露把糧食分發(fā)裝好。蘇明已有些昏沉，暖陽把他抱上馬車，一行人準備去碼頭離開揚州。

  馬車剛開出狹小的街道，到了大街上，一陣濃厚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暖陽勒馬抬手，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身穿官袍的府兵戴著面巾，手持長刀瘋狂砍殺街上的災(zāi)民，災(zāi)民到處逃竄，被無情虐殺，尸體橫躺一地。許多災(zāi)民奮起反抗，與官兵打成一團，火光和鮮血映紅整條街道。

  暖陽十幾年來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場面。

  鳳妤和方玲君掀簾，花容失色。

  “暖陽，改道！”這條路不能走了。

  蘇管家對揚州城很熟悉，很快指了一條道，然而，剛走出環(huán)形街區(qū)，想換掉一條道時，暖陽就看到迎面而來的林晟。

  林晟身穿緋色官袍，騎著駿馬領(lǐng)著一隊人從他們身邊風馳電掣而過，暖陽在見到林晟瞬間低下頭，幸好戴了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否則林晟定會認出他們。

  “快走！”暖陽沉聲催促。

  看林晟的方向，定是來尋蘇老的！

  揚州已是人間煉獄，必須盡快逃離。

  第362章 活著

  天上濃云密布，寒風呼嘯，暴雨將至。

  鳳妤等人到了碼頭時，人山人海，暖陽不敢靠得太近，所有人都在等著船只離開揚州。鳳妤看得膽戰(zhàn)心驚，這種密集人群疫病最是容易傳染。暖陽派人前去詢問得知，揚州關(guān)閉所有碼頭，渡口，不允許百姓離開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