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妤握緊了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攏著,“是,他該恨!”
“他的夫人懷胎七月,再過三月便要臨盆,值得嗎?”謝珣喃喃自語,“為了宇文皇室,拋妻棄子,真的值得嗎?”
若他不帶兵來膠州,林芝也不會家破人亡。
謝珣心中疼得難受!
“他不是為了宇文皇室!兵P妤說,“我們鐵騎占據(jù)膠州后,中州失了時機,出兵視同開戰(zhàn),十二州并未宣布脫離燕陽,如今仍是燕陽管轄的州府,只有西洲和黃州,云州真正屬于寧州。中州要進軍名正言順。朝廷不想和寧州鐵騎劃江而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十二州。他們也不敢出兵挑釁寧州鐵騎,所以只能打輿論戰(zhàn)!
不是林芝,也會有別人!
謝珣和寧州鐵騎總會被輿論抨擊,在所難免。
“如果是你,怎么辦?”謝珣問。
“這場輿論……說實話我們沒有反擊之力。我們沒有能力把膠州真實的情況告訴所有人,也不能撰寫話本澄清,寧州就算發(fā)了澄清文書,你和鐵騎要屠膠州的事已深入人心!兵P妤說,“只能交給時間慢慢淡化!
這是謝珣最煩悶的事。
這一場輿論戰(zhàn),他只能生生受著,被天下萬民辱罵成暴君。
“暴君又有何妨?”鳳妤俏皮地笑說,“我喜歡暴君!
謝珣失笑,十指禁錮著她細膩柔軟的脖頸,作勢要掐,“還喜歡嗎?”
“喜歡!”鳳妤側(cè)頭,蹭了蹭他的掌心,“再用力點。”
謝珣看著鳳妤俏皮嫵媚的眼眸,掌心如被火燙般,耳朵也紅起來,鳳妤這話太招人,謝珣口干舌燥又惱羞成怒地罵,“去哪兒學的話?”
“。俊
月光下的少女容顏圣潔,神色懵懂,謝珣心中暗罵自己色欲熏心,竟因鳳妤一句話想歪了。謝珣頂著她探究的目光,只能尷尬咳嗽,掩飾自己的心事。
“知許,你在想什么,耳朵好紅。”
她心中好奇,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剛碰到他的耳朵就被謝珣握住手腕,粗啞著聲音,“不準摸!”
“為什么?”鳳妤臉頰也有點莫名的滾燙。
“……”謝珣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攔腰抱起鳳妤,從屋檐跳下,“天色不早了,洗漱歇息!
鳳妤洗漱后,卻一點都不累,或許是見到謝珣的緣故,精神很亢奮?伤乐x珣連夜行軍到膠州,又吃了敗仗,回到通州,竟是精疲力盡,她也沒去打擾他。她在暖榻上看那些流傳到通州的話本子,有一本話本子最是夸張,詳細描述謝珣帶寧州鐵騎怎么屠殺膠州無辜城民。
“真過分!”
文人酸儒一支筆,黑白顛倒,偏偏隔著千山萬水,又很難澄清,他們真是占盡天時地利,這是有人在背后煽動的一場輿論,精準打擊。
也難怪謝珣焦躁不甘。
暖榻邊窗戶大開,涼風徐徐,鳳妤披著一件薄毯在看話本子,謝珣從窗戶探進來,手肘撐在邊緣,“還沒睡?”
“看話本子!”鳳妤揚了揚話本子。
“忘了問你!敝x珣有點不自在,“生辰禮,你喜歡嗎?”
“喜歡!”鳳妤興奮地拉著他的手臂,“真是太精致了,你從哪兒尋到的,我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金枝玉葉。”
“你怎么知道是我尋的,不是我親手打造的?”
“你又不懂首飾,這樣的頭飾燕陽也不流行,制作工藝繁瑣,且女子不愛金蟬為飾。那片金葉的鍛造打磨需三年以上,葉上的金蟬栩栩如生,怕也需要工匠幾年功夫,短短數(shù)月你可做不到。”鳳妤戲謔說,“這件首飾需要很精通金玉鍛造的工匠師傅!
“行家!”謝珣豎起拇指,“我也想親手給你雕刻,可惜浪費幾塊玉石,被二哥訓了,只好從庫房里尋一件合心意的禮物給你!
“庫房怎么會有這么精美的首飾?”
“這就要說起二哥的高瞻遠矚,他前幾年在賣家產(chǎn)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把侯府的庫房搬到寧州來。庫房里有許多老物件,等沒錢再考慮拿出去典當。”畢竟是五代積累,財富很是可觀,可惜當時沒有把庫房全搬到寧州。
“這像是桑南的東西!苯鹬τ袢~就在她的首飾盒里,在燕陽很少見,西洲一名金玉工匠說像是桑南的東西,“等你生辰時,我戴給你看!
謝珣目光一黯,怕鳳妤看出什么,他笑了笑,“好啊!”
生辰!
他生辰時,怕是不在通州,鳳妤專程過來陪他過生辰,怕是要失望了,他在膠州城門前已下了戰(zhàn)帖,十日后要出兵膠州,他決不食言,后日他就要啟程去膠州。
他深深地看著鳳妤,燈下看美人月下看花,別有一番風情,他不想欺騙她,“阿妤,我要只身進膠州,怕是不能陪你過生辰了!
第317章 孤勇
“為何?”鳳妤一怔,只身進膠州?林芝在城門口血濺三尺,膠州城民定是恨極了你,林芝是一名好官,妻子又懷胎七月,正是民憤最濃烈時,他去膠州兇險萬分。
他是寧州鐵騎,千金之軀坐不垂堂,怎能一人進膠州?
“林芝的死,我難辭其咎,決不能逃避,他的棺木會停靈十日再發(fā)喪,我去送他!敝x珣說,“這是其一。中州和江南的流言我已無力阻擋,可我不能放任膠州不管,任百姓深陷在被寧州鐵騎屠城的恐慌中,既然不能武力解決膠州,我就孤身一人進城,讓他們知道寧州鐵騎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