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
“姝兒……”蘇月嬌咳出一口鮮血,悠悠轉(zhuǎn)醒,她死抓著鳳妤的手,“去三橫街……去三橫街,救謝璋!”
“母親!”
蘇月嬌斷斷續(xù)續(xù)不知道說什么,意識(shí)昏沉,命懸一線,鳳妤俯身聽著她的喃喃自語,倏然臉色大變,急忙喊了聲,“張大!”
片刻后,張大領(lǐng)著一隊(duì)商行的鏢隊(duì)離開鳳府,往三橫街而去。
他們來到三橫街時(shí),謝珣帶著左右翼鐵騎也到三橫街,卻已來不及了。高樓上身穿嫁衣的女子宛若破碎的蝴蝶翩翩而落。林晟砍斷了繩索,十米高臺(tái)摔落,會(huì)摔得粉身碎骨,謝璋推開徐舟,殺紅了眼,瘋狂地跑向高樓。
疾風(fēng)驟雨中,謝璋仿佛聽到鳳姝聲音。
“哥哥……”她喊得聲嘶力竭,痛徹心扉,穿透層層雨霧,“哥哥,快走!”
砰的一聲,女子從高墻墜落,摔在泥濘的地上,頭上鳳冠碎裂,散落一地,鳳冠上的明珠滾到洼地里,淹進(jìn)塵土。
“姝兒!”謝璋目赤欲裂,神魂俱碎之際,根本擋不住四面八方射來的箭矢,僅兩步之遙,他就能接住鳳姝。
“大哥!”謝珣驚懼交加,不要命地?fù)]刀向前。
“大公子!”
“小侯爺,冷靜!”
“滾開,全給我滾開!”
高臺(tái)上,太子宇文景居高臨下,俯視眾生,輕蔑又解恨,長達(dá)十余年的嫉妒,憤恨終于告一段落。
“哥哥!”鳳姝一身鎬素撞撞跌跌朝他跑來,中途摔過數(shù)次,連滾帶爬地靠近謝璋,接住他倒下的身軀。
鮮血從口鼻不斷噴涌,鳳姝顫抖地捂,鮮血滲透她的指縫,鳳姝徒勞無功地擦拭,她嘴唇顫抖,咽喉如被什么東西掐住,深愛之人就在懷里,她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想喊他的名字,她有許多話想要和他傾訴,她又急又痛,為什么她說不出話來。
“姝兒……”謝璋死死握住她的手,“不是你……就好!
他深深地看著他的新婚妻子,似乎要把她印在骨血里,“跟知許走……去寧州……好好活著!
建明十一年,六月初六。
鎮(zhèn)北侯長子謝璋,死于新婚之夜,萬箭穿心。
第258章 謝玨來了
“大哥!”謝珣擠開飛影,崔蘭宋和徐舟的阻攔,踉踉蹌蹌地跪到謝璋身旁,長劍落地,淚痕交錯(cuò),那是他從未有過的絕望,“不要……大哥……”
他是燕陽最擅騎射的將軍,卻死于萬箭穿心。
他不敢碰觸謝璋,他身上都是箭矢,已無一點(diǎn)能救的可能,大哥是為了引開火力,被太子暗算于三橫街。
太子瞇起眼睛,看向陳墨和林晟,淡淡說,“把鳳姝帶回來!”
“是!”陳墨和林晟領(lǐng)命下樓,留影衛(wèi)在高樓護(hù)衛(wèi)太子。
鐵騎和禁軍廝殺成一片,謝璋的死刺激鎮(zhèn)北鐵騎,爆發(fā)出最可怖的力量,每一個(gè)人都嘶吼著要為侯爺,大公子報(bào)仇。他們不畏生死,用身軀,用鐵甲去擋住撲過來的禁軍和錦衣衛(wèi)。這已是一個(gè)屠宰場,鐵騎僅剩下兩千多人,折損過半,只能死命護(hù)著謝珣。
鳳姝臉色慘白,渾渾噩噩,只是緊緊抱著謝璋的頭,失了血色的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眼底似是流干了眼淚。
木然,呆滯,身體無意識(shí)地顫抖,已全是不可受控的生理痛苦。廝殺和死亡于她已毫無意義,鳳姝腦海里一片空白,被林晟和陳墨拖著往后時(shí)似是有應(yīng)激般,瘋狂地掙扎,死死抱著謝璋的尸體,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生同衾,死同穴!
兩名二品將軍死于亂刀,崔蘭宋和徐舟也掛彩狼狽不堪,徐舟回頭大吼,“小侯爺,振作點(diǎn),你要讓大公子死不瞑目嗎?站起來!”
鐵騎像是被什么東西點(diǎn)燃,齊齊喊了聲,“站起來!”
悲壯的吼聲掩過驚雷,席卷云霄,沖破雨霧,震耳欲聾又絕望悲憤,小侯爺,站起來,往前走,活下去!
“別碰我,滾開……”鳳姝聲音破碎沙啞,拚命掙扎,一步都不想離開謝璋,林晟怕傷了她也不敢用蠻力。
他算看出來,這位侯府長媳,日后必然身份尊貴,太子不會(huì)放開她。
謝珣倏然掃起地下長劍,砍向抓著鳳姝的林晟,林晟躲避不及,被劍鋒掃到胳膊,鮮血直流,謝珣握住鳳姝的手腕,“大嫂,跟我走!”
鳳姝低頭看著謝璋被雨水沖刷的狼狽面容,肝腸寸斷,“知許,帶他走!”
哪怕是尸身,也不要留在京都,宇文家是個(gè)瘋子,他做得出鞭尸羞辱的事來,“不要把他留在這里!
“好!”謝珣怎么舍得讓大哥躺在冰冷的雨水中,被踐踏,被羞辱,然而,錦衣衛(wèi)和禁軍如潮水圍向他們。鎮(zhèn)北鐵騎用血肉也殺不出一條血路。
太子高高在上,冷漠地看著禁軍和錦衣衛(wèi)圍殺鎮(zhèn)北鐵騎,只要謝珣也死了,侯府血脈就算斷送了,僅剩謝玨算無遺策又能如何,他有桑南血脈,這一條就葬送繼承鐵騎的可能性。寧州幾十萬大軍,只能歸順。
鐵騎漸漸被禁軍和錦衣衛(wèi)蠶食,只剩下血骨,擋在戰(zhàn)友面前。
戰(zhàn)馬嘶鳴,刀槍向敵,突圍,被殺,再站起來,再突圍,尸骨和血肉想要鋪成一條去寧州的路,卻又徒勞無功。
飛影和徐舟,崔蘭宋都受重創(chuàng),絕望地看著烏壓壓的敵人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