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若是知道鳳妤跟了一路,走了半個(gè)多時(shí)辰,定是心疼。已近黃昏,夕陽西下,天邊霞光漫天,隱隱凝起一團(tuán)烏云。
鳳妤怕謝珣一來一回耽擱時(shí)間,她是徒步而來,謝珣送她回府,再騎馬回來,她怕謝珣錯(cuò)過喜宴。
“夜色將至,你們?nèi)俗咴诮稚喜话踩R不了多長時(shí)間。”謝珣輕笑說,追風(fēng)跟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鳳妤拗不過謝珣,被他牽著往回走。
“我剛在侯府前看到皇上的鑾輿!
“嗯!”謝珣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冷淡,“他帶長姐出宮祝賀!
“也算是皇恩浩蕩了!
“是!”謝珣輕笑,皇恩浩蕩……西巖山刀光劍影,恨不得要侯府死絕在狩獵上,他們逼得華珍公主和親后,建明帝也不敢放肆;适液玩(zhèn)北侯府似又回到和談時(shí)君臣和睦能徹夜長談的甜蜜期。
新政矛盾頻出,皇室和世家隔閡漸深,建明帝也明白只有拉攏侯府,才能落實(shí)新政,皇室才能擺脫世家。只要想通了,自然會拿出誠意來,建明帝也知道鎮(zhèn)北侯在謝璋婚后的打算,功高蓋主的侯爺會交出兵權(quán),在京為質(zhì)。侯府三人永駐邊關(guān),抵抗北蠻,建明帝樂見其成。
只要侯爺放權(quán),建明帝也樂于施恩,皆大歡喜。
鳳妤見他不愿再談,大婚之日談國事也很煞風(fēng)景,鳳妤捏了捏他的掌心,指著天邊說,“晚霞好美啊,像是天邊漫出了血花!
今晚的夕陽晚霞,格外紅!
淺白的天空開出絢爛的火光,美輪美奐。
“你這形容真夠滲人的!
鳳妤見他笑了,心中大定,一行人緩緩地往鳳府走,夕陽已落,天光灰暗,街上行人稀少。偶爾聽到幾聲孩童的嬉鬧聲,宵禁要開始了。
謝珣正逗著鳳妤,倏然凝眉,拉著鳳妤藏到樹下,鳳妤還來不及問什么,倏然看到一隊(duì)錦衣衛(wèi)快馬穿街而過。領(lǐng)頭是正是陳墨,禁軍大概有百余人,身穿鎧甲,形色匆忙,似是往城門方向而去。
建明帝出宮到侯府,錦衣衛(wèi)首領(lǐng)陳墨并不隨行護(hù)衛(wèi),帶著錦衣衛(wèi)出城做什么?謝珣心頭狠狠一跳,莫名地覺得背脊出了冷汗。這太不尋常,陳墨是天子近衛(wèi),天子出宮,除非天塌下來,否則他也要隨行護(hù)駕。
“謝珣,離鳳府只有兩條街,我?guī)锵愫痛郝痘厝ィ慊睾罡。”鳳妤也看出謝珣的焦躁和擔(dān)憂來。
鳳妤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匹快馬急促而來,背后有六名禁軍在追趕,秋香大喊,“是暖陽,是暖陽……”
暖陽渾身是血,像是從血水里撈出來似的,謝珣眉目一沉,把鳳妤推給春露,“保護(hù)好她!”
“主子,快跑……”暖陽聲音沙啞,眼淚和血混合奪眶而出,“快跑!”
謝珣厲喝,“劍來!”
暖陽咬牙,把他的長劍丟過去,長劍上鮮血淋漓,謝珣握住劍柄,反手砍掉禁軍的馬腿,駿馬嘶鳴,一名禁軍從馬上翻滾下來,還來不及說話就被謝珣一劍穿心。鮮血濺射到謝珣臉上,他單膝跪地,長劍撐著在尸體里,厲眸看向其余禁軍,煞氣狂飆。
“鎮(zhèn)北侯弒君造反,罪無可恕,我等奉命捉拿侯府余孽,小侯爺束手就擒,不要負(fù)隅頑抗!”
“是嗎?”謝珣起身,長劍從禁軍尸體里拔出,劍尖滴著血,“本侯先送你們見閻王!”
謝珣暴起,揮劍砍向禁軍,刀光劍影,殺氣沖天。
暖陽勒馬失力,從馬背上滾下來,秋香沖出來扶著他的頭,暖陽背部中了一劍,胸腹被刺中,鮮血淋漓。
鳳妤和春露也疾步在他面前蹲下,“暖陽,發(fā)生什么事?”
“貴妃不知為何觸怒皇上,被皇上毒殺,侯爺……侯爺殺了皇上!迸柭曇舯粩D壓在胸腔里,沙啞又驚恐。
一聲悶雷響在頭頂,鳳妤臉色煞白,弒君造反……弒君!
侯爺殺了皇上!
怎么可能!
不管再失去理智,侯爺也不可能殺了皇上。
“姑娘,是真的,眾目睽睽下,所有人親眼可見。”暖陽絕望地哭起來,“太子派禁軍圍了侯府,大公子讓所有親衛(wèi)突圍,找到主子,讓他趕緊出城,二公子在城外十里亭等他,千萬不要回府。”
第250章 謀反
天色漸沉,起風(fēng)了!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狂風(fēng)掠過長街燈籠時(shí),鬼影重重。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街上靜得只有長劍刺到骨血發(fā)出的沉悶聲。謝珣很快殺了六名禁軍,他血染錦衣,眉目狠厲,手握重劍朝鳳妤大步流星而來,帶著秋風(fēng)蕭瑟的冷。
他掐著鳳妤的下巴往上一抬,狠狠地吻下去,鳳妤聞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氣,眼淚瞬間落下。
謝珣!
濃烈而絕望的吻,像是漫長的黑夜中唯一的慰藉。鳳妤掌心抵住他的心臟,劇烈跳動的心臟泄露他的憤怒和仇恨。謝珣放開她,在她耳邊說了句對不起。他翻身上馬,暖陽想起身,卻被秋香拽著,追風(fēng)焦躁揚(yáng)蹄,謝珣居高臨下地看著鳳妤,仿佛是最后一眼,要把她的容顏深深刻在腦海里。
“幫我照看暖陽!”謝珣不再逗留,拍馬往城西去,一人一馬迅速融于黑夜中,鳳妤回過神來,交代秋香,“把他帶回家,從偏門進(jìn),不要驚擾旁人!
“是!”
鳳妤拽起裙擺,瘋狂往鳳府跑,侯府生變,姐姐還在侯府里,除了當(dāng)年逃命,這是她第一次拼盡全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