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和楚寧哥哥也看見了!
鳳妤尷尬又羞恥。
“你這么喜歡謝珣,被逼著和他幽會?”
“不是幽會!”鳳妤面紅耳赤地辯解,“是有些事要說清楚!
“沒說清楚,反而糾纏在一起?”
鳳妤在姐姐面前誠實得多,“那日他說喜歡我,我拒了他。”
“那為什么又答應了?”
“我……”鳳妤賭氣說,“他太霸道,我拒絕不了。”
鳳姝,“……”
幾日狩獵,于和談而言,算是圓滿,燕陽完成和談所有條款,因桑南蠢蠢欲動,處處忍讓獨孤靖,謝璋和謝玨都受重傷。侯府雖吃了虧,燕陽卻贏了。
回程這一日,風和日麗,鳳妤坐在馬車上看著北蠻隊伍,獨孤靖和祭司走在前方,鳳妤撩起車簾時正好看到獨孤靖看過來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夜宴上獨孤靖指名道姓要她時的眼神,心中不免厭煩。
若不是桑南隱有兵禍,這一次和談獨孤靖不敢這么放肆,北蠻和桑南像是勾結,朝中也有人給他們傳遞消息。
她隱約不安!
她接觸過獨孤靖和北蠻人,他們單純,沖動,易怒。獨孤靖除了和談要殺謝玨,在狩獵時從容篤定,像是知道會有人配合他,也像是知道燕陽和談的底牌。
她心中有疑,和北蠻人接觸兩年的謝玨,定有察覺,可二公子的眼睛……太醫(yī)說神仙難救。若一生活在黑暗,二公子該如何自處?
謝玨非常平靜,他坐在馬車里,眼睛蒙上半指寬的絹布。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儀容得體,坐姿挺拔,醒來后不曾談過自己的眼睛,更不曾因此失態(tài)過。方楚寧和他共乘一車,倚著車壁看著他,他傷得比謝玨要重一些,可他的身體調養(yǎng)能好,謝玨的眼睛卻好不了。
方楚寧手指輕輕地搭在窗上,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陽光下青筋浮動,他想殺獨孤靖。生平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想殺一個人,想要剜了他的眼睛。踩碎他的眼球,可什么都做不了,獨孤靖不能在燕陽境內出事,否則和談被毀,多少人前赴后繼用尸骨堆成的和談成空,他就是燕陽的罪人。
聽風怎么辦?
他沒了一雙眼睛,要怎么辦?
謝玨性子冷淡,情緒少有起伏。并不代表他不知疼痛,沒有絕望。醒來后不吃不喝,沉默寡言,對他的眼睛閉口不談。
他的崩潰,藏于平靜之下。
謝玨伸手往旁邊的桌臺摸去,他尚不習慣黑暗,差點碰到茶杯,方楚寧傾身過去,握住他的手腕,“要喝水嗎?”
黑暗中,觸覺更加明晰,溫熱的皮膚貼著他的手腕,是他習慣的溫度,熟悉的骨血,謝玨微掙,方楚寧放了手,給他倒了半杯茶。
茶水滾燙,他放在唇邊輕輕地吹,反覆確定不再滾燙,放在謝玨掌心里,謝玨喝茶潤了喉,方楚寧又倒了半杯,溫熱后再放到他的手里。
方楚寧罕見的焦慮,他寧愿謝玨哭泣,絕望,發(fā)泄情緒,卻不希望看到冷靜自持,變故橫生,伴隨終生,他怎么能輕描淡寫地過去。
當年謝珣斷腿,要被送回京,此生不能再上戰(zhàn)場,謝珣和侯爺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大逆不道要打起來,還頂撞謝玨,深更半夜發(fā)瘋去沙嶺河跑馬,把自己淹在冰冷的河水中。鬧得人仰馬翻,氣得侯爺差點把他另一條腿打斷。
謝珣的腿尚有痊愈的希望,謝玨又怎么接受自己終生失明。
“餓嗎?”方楚寧問。
謝玨搖頭,并不出聲,他能感覺到車窗被支開,初夏的風已帶了一點燥熱。謝玨鼻尖暈出淡淡的汗。方楚寧蹙眉,半跪在他眼前,掌心撫向他的后頸,摸到大片濕潤。
謝玨反應有些遲鈍,想要攔時,掌心已貼著白皙如玉的后頸,方楚寧的掌心比他的后頸溫度高,謝玨在疼痛中感覺到那片柔嫩的皮膚被帶有厚繭的掌心摩挲。
緊貼的皮膚有些癢,謝玨縮了縮脖頸。
方楚寧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節(jié)白皙的皮膚染成胭脂色,他盯著那片紅,眼中風雨如晦。
“哪里疼?”方楚寧啞著聲音。
方楚寧自少年時就和謝玨同睡一榻,知道他的體質,畏寒不畏熱,寧州盛夏時,男人們都帶著一聲汗臭。謝玨卻衣襟整齊,心靜自然涼。初夏出了一身汗,只能是疼的,張靈正也不知道給他喝了什么藥,總是不見好,夜里偶爾能聽到謝玨悶哼。
第220章 失約
“手!”謝玨拉開他的手,方楚寧不管不顧,掌心伸到他的衣襟里,又摸到一片濕潤,這人疼得一身汗,面上卻不顯。
方楚寧暴躁又心疼,疼了為何不說,忍什么?
“我去喊張靈正!”方楚寧作勢要出馬車,謝玨慌忙去抓他,正好下官道,車輪滾過石頭,略有顛簸。
謝玨抓空,單膝跪在車里,膝蓋陣痛中身體朝方楚寧撲過去。
方楚寧剛掀簾,聽到動靜后回身,本能地張開雙臂抱住他,謝玨疼痛乏力,摔在他懷里,淡淡的松香和藥香籠在他鼻息里,方楚寧似是上癮般,卷著他的氣息藏到心尖。
謝玨不知扯到哪根筋,疼得悶哼,鼻息掠過方楚寧的耳朵。
方楚寧只覺得癢。
那種癢意從耳朵,蔓延到心臟,一寸一寸侵占感官,卻又撓不到。焦躁,心疼和惱意激烈地在心胸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