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耶爾本來托著腮,一只手拿著勺子在滾燙的湯里攪動,聽到動靜后轉(zhuǎn)頭,果然看見西澤從里面出來,身上的毛衣沾了些水珠和煙火氣。
“晚飯是你指導015做的?”他笑問。
015哪里會做這些花樣,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味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西澤下場指導了。
之前他說自己廚藝不錯,看來是真的很不錯。
“好厲害——我就不怎么會做飯,不餓死自己算好的了。”
因為生病,他的嗓子還有些沙啞,語調(diào)懶洋洋的,拖長了一點音。
“聲音怎么了?”
西澤敏銳地察覺不對勁,側(cè)了側(cè)頭道,“好像有些啞,是感冒了嗎?”
“可能是有點低燒……沒什么大事,等會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
說話間,015將炒好的菜陸續(xù)端了上來,耶爾放下湯勺,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里,有些含糊地道。
“這個好吃,如果做辣一點就更完美了……”
他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樂乎,沒注意到西澤控制著輪椅離開。
背后突然一暖,一件外衣披在了他肩上。
耶爾怔然,下意識伸手一摸,摸到了毛絨絨的帽子邊緣。
“多穿點,不要著涼!
雌蟲的聲音從身側(cè)傳來,背上扶著衣服的手離開,又拿起一個軟枕塞在了腰后。
耶爾感受了一下身上包裹的暖意,緩慢眨了眨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撩開額頭上的劉海探了探溫度。
那只手的溫度比他額頭的還高,穩(wěn)定而有力,動作帶著幾分克制。
在簡單測完溫度后,西澤臉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些,低聲囑咐道。
“應(yīng)該只是累到了……吃完飯后吃點藥,今天早點休息吧!
額頭上的手還沒有離開,耶爾下意識低頭蹭了蹭,在那手心里拱了幾下。
那之手僵了一下,然后有些遲疑地、很輕地摸了他的頭幾下,給貓順毛一樣從前到后揉了一把。
“很難受嗎?”
雄蟲從沒有這樣類似撒嬌的舉動,而且從剛才開始就一聲不吭,西澤不免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我沒事!
終于回過神,意識到剛才做了什么,耶爾臉頰有些發(fā)燙,連忙低下頭喝湯,“趕緊吃飯吧,等會就涼了。”
他又想起剛才躺在雌蟲懷里,被揉捏得太舒服而睡著的事,西澤的手法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
那感覺很是微妙,總覺得……是被一頭殘缺壞損但仍然強大的大雪獅當成了幼崽,溫柔地舔舐和疼愛了一番。
不能再想了,吃飯吃飯!
耶爾猛喝一大口湯,企圖壓下快要蹦出喉嚨的心跳。
……
所幸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息,低燒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耶爾才不至于在年假前的最后一天請假,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全勤。
又是按部就班,忙忙碌碌的一天。
“閣下,您今晚有什么活動嗎?”
臨近下班,亞雌同事突然轉(zhuǎn)過身,熱情地發(fā)出一起吃晚餐的邀請,“反正回去也沒什么意思,不是嗎?”
耶爾熄滅了光腦屏幕,照例禮貌拒絕,“不好意思,我……”
他原本要用家里的晚餐已經(jīng)做好了為理由拒絕,但想起安靜坐在沙發(fā)上等待的雌蟲,鬼使神差道,“今晚已經(jīng)有約了!
亞雌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瓜,雙眼瞬間睜大,“您居然有約了?!”
這簡直比艾塔爾被星盜轟炸了還要炸裂。
“啊,”耶爾眨了眨眼,“只是回家而已,015已經(jīng)做好晚飯了!
聞風趕來的雌蟲失望地啊了一聲,然后悲憤道,“吃機器管家做的晚飯怎么能叫約會,根本就是在浪費大好夜間時光!”
“不過最近是發(fā)生什么好事了嗎?閣下這幾天心情都很好呢。”
有雌蟲同事端著咖啡路過他的工位,笑著問道。
“真的嗎?”耶爾眨了眨眼,“我沒有感覺到。”
“是真的哦,最近您時不時就會看著光腦笑,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光腦……他基本都是在看015報告的關(guān)于雌蟲的動態(tài),居然會一邊看一邊笑嗎?
意識到這點,耶爾低咳一聲斂去笑意,避重就輕道,“明天就放年假了,當然開心了,沒什么特別的。”
見他不想談,其他蟲咦了長長一聲,就順著年假的話題說了下去。
這里的年假一般會放一個月,和之前學生時期的小寒假差不多,不少蟲會借著這個機會去周邊星系旅游,好好休息一下。
“聽說到時候街上會推出很多活動,閣下要不要去看?說起來那幾天我約了約克去火烈鳥樂園……”
這個時候也沒多少蟲進來看書買書了,館長也由著員工放松一下,雖然時不時就會被cue,但耶爾還挺喜歡這種氛圍的。
果然不管在哪里,社畜都是最苦逼的。
也幾乎沒有生物能拒絕放假的快樂,而在放假前和同事或朋友大談假期規(guī)劃,更是跨越面位和種族的傳統(tǒng)習俗。
“好了,”耶爾看了看時間,把手里的東西一收,“該下班了!
在每一天都同樣熱情的告別聲中,他撐開那柄黑色的傘,再一次走入雪中。
但行至半途,不知為何又突然想起剛才的對話,耶爾垂下眼眸,將臉埋入圍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