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蔽鳚伤坪踅K于回過神來,聲音低啞地道。
但他沒放開耶爾,骨節(jié)緊扣,將耶爾的手攏在手心,帶著硬繭的指腹無意識輕輕摩挲。
“怎么了?”耶爾直覺有些不對,低聲詢問。
西澤握著耶爾的手,將其抵在額頭上,他的神情褪去冷硬和漠然,顯出一種柔和的疲憊和茫然來。
“耶、爾。”
西澤一字一頓道,把這兩個字眼含在舌尖,緩慢而仔細地咀嚼,“耶爾。”
耶爾神情怔怔,這是西澤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自從知道了他是雄蟲之后,雌蟲一直以閣下和您作稱呼,疏離又警惕。
這也是西澤第一次顯露出主動交談的意愿,盡管他此時似乎并不理智清醒。
耶爾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像是怕會驚擾了這一觸即碎的溫情。
“好冷……”
西澤啞著嗓子,呢喃時潮熱的氣息噴吐在指縫,讓那里的肌膚泛起細密的癢。
“痛……”
他的聲音像沉溺在水中,被柔和的水波沖刷掉了所有攻擊性,幾乎是一種無意識的依賴。
耶爾眨了眨眼,遲疑片刻,沒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撫上雌蟲的后腦勺,撫摸柔軟的發(fā)絲像安撫一個不安的幼崽。
“把被子蓋好就不冷了。”他安慰道,“等睡著就不痛了,先忍一忍!
而后雌蟲靜了很久,好像再次昏睡了過去。
就在耶爾忍不住要起身離開的時候,懷里響起一道極低的聲音,“我能相信你嗎。”
耶爾瞳孔微縮,下意識回頭看他,“什么?”
雌蟲卻又改口道,“……沒什么!
他終于放開耶爾的手,一雙疲憊的金眸半闔,低聲呢喃道。
“今夜好夢,閣下。”
第15章
幾縷朦朧的晨曦從窗簾縫隙中泄出,打在床上躺著的身影上。
耶爾眼睫微顫,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
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好一會才清醒過來,聲音微沙,“……幾點了?”
放在枕邊的光腦藍光微閃,字正腔圓道,“早上好,現(xiàn)在是早晨七點整,您想起床了嗎?”
熬夜后太陽穴有些刺痛,耶爾用指腹揉了揉,將殘余的睡意驅散。
“咔噠——砰!”
門外傳來細微的響動,他神情微凜,一把掀開被子下床。
大步到了客廳外,就看見西澤正半跪在地上,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涔涔,旁邊站著一個呆呆的015。
“怎么了?”耶爾蹙眉,上前卡住雌蟲的手臂,想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沒事,剛才想去洗個澡,但是015突然沒電了,摔了一下!
西澤按住耶爾的小臂,但和勁瘦的手腕一樣,手下的觸感并不堅硬有力,至少和皮糙肉厚的雌蟲完全不同,似乎極易催折。
想起雄蟲的脆皮體質,隨便碰一碰都會起大片的淤青,他下意識松開了手。
但膝蓋的劇痛導致重心不穩(wěn),雌蟲重重摔在沙發(fā)上。
連帶著把耶爾也扯得腳下一歪,倉促往前踉蹌了幾步,跟著倒下去——
“等等……!”
眼看著離沙發(fā)靠背越來越近,耶爾有些慌亂地閉上眼睛。
下一秒,他的腰就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摟住,在砸上去之前險之又險地被扯進一個懷抱。
“小心!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貼著臉的胸腔共鳴震動,似乎在耳邊響起,讓他瞬間有些耳熱。
他的臉陷在一片軟厚中,慌亂中撐住的腹肌緊繃鼓起,手心下的觸感塊壘分明,但似乎又極力放松下來讓那手按穩(wěn)。
“……還好嗎?”
西澤也有些不習慣,懷里的觸感柔軟又細膩,比起皮糙肉厚的雌蟲顯得瘦削單薄,輕得像是能隨手摧折。
“沒、沒事!
耶爾眨眼的速度不自然地變快,發(fā)現(xiàn)自己被整個攏在雌蟲懷里,周身都被灼熱溫度籠罩。
他意識到雌蟲正一手護著他的頭,一手攬住他的腰,像是雪豹咬住一只麋鹿的角,輕而易舉把它拉出粘稠的泥沼。
眼前的軍雌似乎早已習慣擔任強大的保護者角色,但與此同時,他連最基本的站立都做不了——
落魄又殘缺,不得不仰賴著“弱者”的鼻息而活。
耶爾感到細微的戰(zhàn)栗,一瞬間甚至升起把雌蟲禁錮在身邊、緊握在手里的強烈摧折欲,讓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咳……沒壓到你吧?”
但他還有點理智,閉了閉眼回神,撐著沙發(fā)站起來,剛才倒下去把雌蟲砸了個正著,不知道有沒有壓迫到傷口。
“還好,我還沒那么脆弱。”西澤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順著雄蟲的動作放開手。
雌蟲姿勢有點別扭地躺在沙發(fā)上,神情卻平靜坦然。
那雙沒有焦點的雙眸落在半空,偶爾停留在耶爾的臉上,還保留著說話時要看著對方的良好習慣。
從昨晚的夢魘之后,似乎有什么在無形地發(fā)生著變化。
耶爾垂眸凝視著他。
他沒有找到那平靜神情中的異樣,卻猛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雌蟲比起一開始撿到時,血肉充盈了很多。
那種隨時可能死去的枯槁和慘白不再明顯,顯露出他原本的氣質和性格來。
雌蟲瘦削的臉龐清減卻不失凌厲,原本僵硬挺直的腰背有了舒展微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