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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便在此時,忽聽得馬蹄聲響,雖然在激戰(zhàn)之中,但清晰的馬蹄聲還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馬蹄聲卻并非從一個方向傳來,而是從左右兩翼響起。

  于是城外的遼東兵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左右兩翼,突然間就出現(xiàn)了兩隊騎兵,而且各有兩三百之眾,加起來也有五六百騎。

  若說前一刻遼東兵還有奮力一搏之心,待得數(shù)百騎兵出現(xiàn),城外的遼東兵幾乎是瞬間崩潰。

  他們當(dāng)然知道一旦被騎兵從兩翼切進來將會是怎樣的后果。

  此刻要擺出隊形迎擊,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盾牌兵護著箭手,刀兵和長矛兵都是面向城內(nèi)方向,意欲沖進去搏殺,而且主將徐鶴已經(jīng)被殺,在這種情況下,天底下幾乎沒有任何兵馬能在瞬間就能列陣迎擊兩翼殺過來的騎兵。

  而且兩翼騎兵的速度快如風(fēng)。

  幾十名箭手本來還與城頭的箭手有來有往,待瞧見騎兵從兩翼殺過來,俱都是魂飛魄散,他們當(dāng)然知道一旦騎兵靠近過來,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幾名箭手再也沒有勇氣撐下去,轉(zhuǎn)身就跑。

  這幾人一跑,其他人本就已經(jīng)崩潰的斗志瞬間更是蕩然無存,無論是箭手還是步卒,瘋了般向北逃竄。

  兩翼騎兵殺來之時,卻都是大聲叫喊:“繳械不殺,繳械不殺!”

  轉(zhuǎn)眼之間,兩隊騎兵就像是從兩肋刺過來的匕首,狠狠地扎入到城外的遼東軍陣之中。

  遼東軍想要立功受賞,這些龍銳騎兵同樣也都想立下戰(zhàn)功。

  陽光之下,刀光冰寒,無情地收割著遼東兵士的生命,只是片刻間,眾多遼東兵就真的如同被收割的稻谷,倒在了血泊之中。

  遼東軍已經(jīng)完全沒有任何陣型,宛若一片散沙。

  而騎兵攻擊陣型混亂的步卒,那便完全是一場碾壓式的屠殺。

  鮮血噴濺,大批的遼東兵橫尸當(dāng)?shù)兀m然兀自有少量的遼東兵奮力反擊,但雙方力量懸殊,根本無法扭轉(zhuǎn)局面。

  更多的兵士已經(jīng)丟下手中的兵器,蹲在地上,雙手抱住頭,只盼能夠留得一條性命。

  騎兵在砍殺,城頭的箭手也只對著繼續(xù)反抗的遼東兵進行攻擊,而反抗的遼東兵很快也都知道,事到如今,繼續(xù)抵抗,只是白白送死,是以越來越多的兵士丟棄了兵器,沒過多久,城外的遼東兵大都已經(jīng)棄械投降,城門口的兵士們自然也都看到了大批龍銳騎兵出現(xiàn),也都沒有斗志,放下了兵器。

  城內(nèi)的遼東兵卻不知城外的同伴已經(jīng)在騎兵的沖擊下完全崩潰,兀自與城中的龍銳軍搏殺。

  敢于沖在前面的遼東兵士俱都是悍勇之士,雙方也是廝殺成一團。

  只是后對投降的兵士越來越多,前面百來號人還在四廝殺,待瞥見后面大批同伴棄械投降,都是大驚失色。

  “繳械不殺!”龍銳軍陣之中,有人大聲叫喝:“負(fù)隅頑抗者,殺無赦!”

  搏殺中的遼東兵士們斗志全無,隨即亦有不少人也是丟下兵器,就地投降,到得十多名拼死搏殺的遼東悍士具備擊殺之后,一場激戰(zhàn)終于停歇,從城內(nèi)到城外,除了遍地尸首,活下來的七八百人俱都是棄械投降。

  雖然不少遼東兵心中不甘,但事已至此,也是無力回天。

  天黑之后,身在天脊山的宋世信終于得到了消息,聽聞徐鶴帶領(lǐng)的一千人馬落入圈套,盡數(shù)投降,眼前一黑,差點昏死當(dāng)?shù)亍?br />
  自從他領(lǐng)兵以來,在東北這片土地上,就從沒有吃過這樣的敗仗。

  小小一座縣城,不到兩天時間,自己就損失了一千多人,而且這其中更有五百騎兵,雖然幾名部將一直寬慰,但宋世信還是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這次能夠逃過一劫,安然回到遼東,那么從此以后,自己也將成為遼東軍中的笑柄。

  能夠生還逃回來的不過十幾人而已。

  宋世信明白,這次損失慘重,歸根結(jié)底,是自己太過自信,從骨子里就沒有瞧得上龍銳軍,甚至覺得龍銳軍不過是一群由烏合之眾拼湊起來的無能之師,而自己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到龍銳軍會以長武縣城作為破局點。

  正視自己判斷失誤,沒有在縣城留有足夠的兵馬,這才導(dǎo)致被龍銳軍趁虛而入。

  雖然自己在得知姜嘯春的行蹤之后,迅速做出了反應(yīng),派出崔薄迅速趕往縣城駐守,但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而崔薄的五百騎兵自然也是中了對方早就設(shè)計好的圈套,全軍覆沒。

  徐鶴隨即前往增援,同樣也是進了圈套。

  如果說被敵人算計一次是對方太過狡猾,那么第二次還能上當(dāng),那就是自己太過愚蠢了。

  他雖然恨不得立時帶領(lǐng)手下剩余的兵馬再次殺向長武縣城,但最后的理智告訴他,這樣的舉措,無疑是自尋死路。

  龍銳軍肯定已經(jīng)在長武縣布下了重兵,僅憑兩千多人去攻打縣城,沒有任何勝算。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陷入絕境。

  拿不下縣城,就拿不回糧草,沒有糧草,根本堅持不下去。

  “中郎將,是否要派人趕緊去駐馬坡!弊T校尉小心翼翼道:“之前兩軍沒有直接開戰(zhàn),龍銳軍有顧忌,還不會對駐馬坡輕舉妄動。現(xiàn)在雙方已經(jīng)兵戎相見,龍銳軍再無顧忌……!”

  宋世信身體一震,終于想到自己的小舅子。

  韓潁帶著一千兵馬守在駐馬坡,勢單力薄,如果龍銳軍對駐馬坡發(fā)起攻勢,韓潁那邊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

  他閉上眼睛,沉思片刻,終于道:“傳令下去,全軍立刻開拔,前往駐馬坡與韓潁會合!

  事到如今,繼續(xù)留在天脊山,就只能是任由龍銳軍宰割的羔羊,事不宜遲,如今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盡快趕往駐馬坡,與韓潁合兵一處,不惜一切代價撤回順錦城。

  他知道這般回去,皇甫云昭費盡心思的布局將前功盡棄,皇甫云昭盛怒之下,自己這顆人頭都未必能夠保得住。

  可是如果再不走,手底下這幾千人馬,只怕沒有幾個能活下來。

  第1362章 大難臨頭

  韓潁一直想建功立業(yè),但現(xiàn)在卻擔(dān)心自己是否能活著回到遼東。

  雖然無法去河對岸數(shù)一數(shù)陳芝泰麾下到底有多少人馬,但通過營帳,可以判斷出那邊至少也有兩千人,至少是自己手下兵力的一倍。

  自從陳芝泰在對岸扎營之后,韓潁連續(xù)兩天兩夜都沒合眼。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不敢睡。

  陳芝泰就像是一把刀子。

  被一把刀子頂著喉嚨,就算再沒心沒肺,那也不可能睡得著。

  他派人去往天脊山,向宋世信稟報姜嘯春和陳芝泰的動作,但那邊卻遲遲沒有消息送回來。

  他只盼宋世信能夠意識到駐馬坡這邊的困境,會增派兵馬前來。

  黃昏的時候,他實在有些撐不住,剛想瞇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匆匆跑來,正是手下的孫庭,一看孫庭的表情,韓潁臉色驟變,急問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龍銳軍殺過來了?”

  孫庭心中罵了一句“慫貨”,卻還是恭敬道:“武騎尉,陳芝泰派人過來傳話!

  “傳話?”韓潁微松口氣,問道:“傳什么話?”

  “那人說要見到武騎尉才說。”

  “帶他過來!”

  孫庭出去之后,沒過多久,就帶了一人進帳,而韓潁身側(cè)已經(jīng)戰(zhàn)了兩名孔武有力的勇士,他自己亦是將佩刀放在手邊。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陳芝泰派來的刺客,一切要小心為是。

  “見過武騎尉!”來人倒是很有膽色,拱手行了一禮。

  “陳芝泰要你傳什么話?”韓潁沒有興趣和他多啰嗦。

  那人道:“校尉說武騎尉不像是惡人,所以要給武騎尉一條活路。校尉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請武騎尉準(zhǔn)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后,請武騎尉帶著你手下的人馬連夜離開駐馬坡,盡快返回順錦城。”

  韓潁一怔,直直看著那人。

  “此外所有的馬匹和糧食必須留下來。”那人一本正經(jīng)道:“從這里返回順錦城,不到二百里地,連夜趕路,走得快一些,明天中午應(yīng)該能夠趕回順錦城吃午飯,所以糧食就不要帶了。對了,還有兵器,所有的刀槍弓箭,都要留下來!

  韓潁看著那人,再也忍不住,失聲笑道:“留下所有的糧草裝備,連夜徒步返回順錦城?那陳芝泰有沒有讓我們將甲胄衣服也都留下來,讓這一千號人光著屁股走?”

  “陳校尉倒沒有交待這個!蹦侨藦膽牙锶〕鲆环莨溃骸斑@是陳校尉送給武騎尉的通關(guān)文書。你們回去的路上,會經(jīng)過榆樹崗,姜朗將駐營在那邊,如果沒有通關(guān)文書,陳校尉擔(dān)心姜朗將不會讓你們通過。”遞給邊上的孫庭,含笑道:“勞煩你呈給武騎尉!

  孫庭看了韓潁一眼,見韓潁點頭,這才接過公函,呈了過去。

  韓潁打開掃了兩眼,不屑道:“陳芝泰識字嗎?這是不是請人代筆?通關(guān)文書,哼……!”竟是直接將公函撕成兩半,冷笑道:“回去告訴陳芝泰,我這里有糧食,有馬匹,我的佩刀還是一把寶刀,他要有本事,可依據(jù)其他的斧子過來搶!

  “武騎尉,陳校尉說,草場那邊的兵馬最遲也就一個多時辰便能趕到。”那人道:“他是一片好心,如果草場的兵馬到了,他就算想放你走,你們也是走不了!

  韓潁臉色微變,因為緊張,一只手握起了拳頭,但氣勢不減,冷冷道:“恐嚇我?就算秦逍親自來了,老子……老子也不怕!

  “武騎尉的意思是不是不會撤走?”那人似乎要確定韓潁最后的態(tài)度,看著韓潁道:“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韓潁抓起桌上的茶杯,照著那人便砸了過去,罵道:“考慮你娘個頭,再廢話,老子一刀砍了你。”

  那人側(cè)身躲過,轉(zhuǎn)身便走。

  待得那人離開,孫廷才湊近上來,見得韓潁臉色發(fā)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緊張,低聲道:“武騎尉,他說草場那邊會有兵馬過來,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是虛張聲勢!表n潁道:“姐……唔,中郎將帶著幾千人人馬在天脊山,隨時都可以對草場發(fā)起襲擊。姜嘯春從草場帶走幾千人,那邊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馬,顧白衣現(xiàn)在唯恐中郎將襲擊草場,哪里有膽量從草場調(diào)兵出來!敝挥X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底氣足了幾分,道:“若是他們真要攻打駐馬坡,陳芝泰豈會事先告知咱們?”

  孫庭似乎也覺得很有道理,點頭道:“武騎尉言之有理,這是陳芝泰在故弄玄虛!

  “別擔(dān)心,中郎將有過囑咐,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駐馬坡。”韓潁道:“姜嘯春在榆樹崗扎營,皇甫將軍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知道,絕不會視若無睹。如果我猜的沒錯,很快就會開戰(zhàn)。姜嘯春不在草場,草場那邊兵力虛弱,中郎將領(lǐng)兵襲擊草場,顧白衣肯定抵擋不住。皇甫將軍也會出兵襲擊姜嘯春,他勇武過人,乃是遼東軍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將,區(qū)區(qū)姜嘯春絕非敵手。咱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松水橋,只要不讓陳芝泰和其他龍銳軍過橋,就是大功一件。”

  孫庭贊嘆道:“武騎尉果然是深謀遠(yuǎn)慮,難怪會得到皇甫將軍和中郎將的器重。日后武騎尉必將是我遼東軍的一代名將!”

  韓潁聽著舒服,想到什么,招手示意孫庭靠近,低聲道:“天黑之后,趁那邊不注意,讓人往橋上潑油。真要打起來,一把火丟上去,松水橋立刻就能燒起來,陳芝泰要救火都來不及!

  “武騎尉,咱們……咱們沒有帶火油!

  “糊涂!表n潁道:“從廚子那里拿幾桶菜油不就成了!

  軍中有行軍廚子,負(fù)責(zé)全軍的飯菜,自然有不少菜油儲存。

  孫庭明白過來,道:“屬下立刻去安排!

  “還有,調(diào)二十名箭手到橋頭,日夜輪換,橋頭必須始終有二十名箭手防衛(wèi)。”韓潁道:“對面要是有人上橋,警告他們離開,否則直接射殺!”

  孫庭拱手退下,韓潁感覺自己安排的十分妥當(dāng),微微寬心,打了個哈欠,這時候?qū)嵲谟行├Ь,眼皮子直打架,正?zhǔn)備小憩片刻,可是想到陳芝泰聲稱草場的兵馬在一個時辰左右就能趕到,雖然覺得這只是陳芝泰在虛張聲勢,可心里終究有些不安,忐忑不已。

  沒過多久,卻見孫庭匆匆跑回來,不等韓潁詢問,已經(jīng)道:“武騎尉,不好了,陳芝泰剛剛派人在橋上豎了一塊牌子……!”

  “什么牌子?”

  “上面寫著,任何人只要踏上橋面,立刻射殺!睂O庭喘氣道:“他已經(jīng)在河對岸安排了箭手。方才屬下派一名兵士上橋試探,被射中了肩膀,那是在警告,他們說再有膽大的,立刻殺死。咱們無法到橋上去潑油了!

  韓潁怒道:“他們是無法無天了。松水橋難道是他們的?”卻似乎忘記自己剛剛下令,對面有人上橋也會射殺。

  “報……!”帳外忽然傳來聲音,“武騎尉,北邊出現(xiàn)大隊人馬,正向駐馬坡方向而來!

  韓潁這時候已經(jīng)顧不得松水橋,大驚失色,駭然道:“難道……難道陳芝泰沒有騙人?顧白衣他真的……真的帶兵過來?”這時候已經(jīng)是睡意全無,順手拿過佩刀,迅速沖出大帳,而此刻已經(jīng)有許多兵士正向北門那邊跑過去。

  “有多少人?”韓潁跑到瞭望塔下,沖著上面的哨兵大聲問道。

  “密密麻麻,至少有兩三千人。”哨兵回道:“好多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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