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秦逍笑道:“除了御膳房,還能從哪里?”
朱雀詫異道:“你去了御膳房?”
“總不能等著餓肚子!鼻劐袛[好菜肴后,又取出碗碟,雖然環(huán)境簡陋,但看那酒菜碗碟,就像是豪貴人家擺設(shè)酒席,“而且你損耗太大,如果不補補元氣,對傷勢沒有好處。”取了兩只小酒壺放好,這才抬手道:“坐下吃飯吧!
朱雀打量秦逍一番,卻是帶著一絲狐疑之色,不過還是走過來,兩人對面坐下。
秦逍拿起空碗,卻是盛了半碗湯遞過去,道:“這是人參烏雞湯,很滋補,我特意挑選了這道湯,你補補元氣!
朱雀呆了一下,終是伸手接過,拿著湯勺,正欲食用,秦逍卻已經(jīng)含笑問道:“你不怕湯里有毒?”
朱雀卻是抬頭,瞪了秦逍一眼,雖然冷著臉,但這一瞪眼,卻是風(fēng)情動人。
秦逍也不再客氣,拿起筷子大快朵頤,邊吃邊道:“宮里其他東西我倒沒什么感覺,不過御膳房的酒菜確實不錯。你在宮里肯定也是御膳房供應(yīng)飲食,感覺如何?”
“沒感覺。”朱雀淡淡道:“食物只是補充體力的工具而已,如果太在意它的味道,就會分散精力。”
秦逍一怔,隨即笑道:“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你為何是天齋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人物了。你不愿意將精力放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毕氲绞裁矗瑔柕溃骸皩α,我有個問題,可能有些冒昧,你不要見怪。”
“我不想回答的問題就不回答,談不上見怪!
“你們東極天齋應(yīng)該是屬于道門吧?”
“是!”
“道家子弟不是出家人嗎?”秦逍道:“我現(xiàn)在才想起來,你是天齋弟子,應(yīng)該也是出家人,出家人……出家人可以吃葷?”
朱雀卻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解釋道:“東極天齋屬于正一派,開派祖師是張道陵。正一派可以食葷,不過使用的是三凈肉!
“三凈殺?”
“不見殺,不聞殺,不為己殺!”朱雀簡明扼要道。
秦逍笑道:“看不見,聽不見,不是自己所殺,這樣的葷腥可以食用,原來如此。”
“正一派和全真派不一樣。”朱雀道:“全真派禁食葷腥,北邊的道修幾乎都是全真派,正一派的勢力及不上全真派,主要分布在南方,我們東極天齋屬于正一派!
秦逍道:“明白了。所以我該稱呼你為仙姑才對?”
朱雀并不打理,她為補充體力,也不客氣,只是吃菜。
“朱雀仙姑,正一派可以吃葷,那么……能不能婚嫁?”秦逍將一只酒壺送到朱雀手邊,輕聲問道:“仙姑可曾婚嫁?”
朱雀倒是十分淡定,反問道:“這與你有關(guān)?”
“沒有關(guān)系,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秦逍心想如果正一派禁止婚嫁,那么朱雀倒是真可惜。
她雖然年紀(jì)不輕,但依然風(fēng)韻動人,五官精致,肌膚白皙,而且身材腴美,年輕之時必然是千里挑一的大美人,如果不曾婚嫁,還真是有暴殄天物的遺憾。
不過細(xì)細(xì)想想,秦逍覺得朱雀真有可能還是個黃花老閨女。
洪天機(jī)二十年前龜縮回蓬萊島,那時候朱雀正當(dāng)妙齡,最多也就十五六歲年紀(jì),青春芳華,可是自那之后,就一直待在島上,雖然偶爾也會離島,但離島是奉命辦差,可不是出去談情說愛。
島上雖然有眾多男弟子,不過看朱雀心性高傲,待人也是頗有些冷漠,在島上又是高高在上,恐怕也看不中島上那些弟子,自然不會與那些日子談情說愛甚至成婚。
若果真如此,朱雀在島上從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美貌熟婦,這二十年來竟然沒有體會過男女之情。
洪天機(jī)那老道士竟然耽擱了朱雀二十年。
“你是秦逍?”朱雀忽然問道。
秦逍一怔,本想否認(rèn),但仔細(xì)一想,日后如果要聯(lián)手朱雀誅滅澹臺懸夜,終歸是要顯露身份,如果自己現(xiàn)在否認(rèn),那么雙方從一開始的接觸就互相不信任,以后也就不好合作。
現(xiàn)在坦誠相見,對以后雙方的合作肯定有好處。
“是!鼻劐悬c頭道:“仙姑也聽說過我?”
朱雀淡淡道:“你的名聲響亮的很,怎能不知?不過我聽說秦逍不滿二十歲,看你樣子,比秦逍要大好幾歲,是誰幫你易容?他的手法倒是很了得!
秦逍心想朱雀不愧是精明過人,竟然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易容。
紅葉易容手法高明得很,除非是極為親近之人,否則根本不可能看出破綻。
“一位易容高手!鼻劐械溃骸耙院竽銘(yīng)該有機(jī)會見到!鳖D了頓,終是問道:“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做?回蓬萊島嗎?”
朱雀搖搖頭,兩道柳葉眉鎖起,道:“蓬萊島已經(jīng)是大難臨頭,很快就會煙消云散!
秦逍詫異道:“此話怎講?”
“澹臺懸夜兩面三刀,此人心術(shù)不正,但卻狡詐過人!敝烊傅溃骸八热桓覍Φ谰潞菔郑鸵欢ㄊ菧(zhǔn)備了后手!狈畔驴曜,看著秦逍道:“這一次道君謀劃大計,島上的天齋弟子幾乎是傾巢而出,只留下尚付和二十多名弟子守衛(wèi)蓬萊島!蔽⒀鍪邹D(zhuǎn)向窗外,脖頸修長,卻也是白皙如玉,喃喃道:“我只擔(dān)心澹臺懸夜已經(jīng)派人登島,控制了蓬萊島,我若回島,便是自投羅網(wǎng)!
“金烏等人還在宮里,他們?nèi)羰侵赖雷鸨粴ⅰ??br />
朱雀冷笑道:“那幾個都是愚不可及之輩,澹臺懸夜要應(yīng)付他們,輕而易舉。我如果猜想不錯,那些人現(xiàn)在都會以為是我謀害了師尊,澹臺懸夜定然會將謀害師尊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
秦逍聽她語氣,顯然是對金烏等人充滿不屑。
這時候又想起之前審訊畢方之時,畢方當(dāng)時提及朱雀之時,亦是說朱雀狡猾多端,而且迷戀權(quán)勢,對朱雀顯然也是帶著成見,現(xiàn)在看來,道門九禽之間倒不是鐵板一塊,互相之間矛盾不淺。
“這應(yīng)該是意料中事。”秦逍道:“澹臺懸夜襲擊道尊的時候,除了劍谷弟子在場,天齋弟子便只有你一人。即使劍谷弟子出面為你作證,天齋弟子肯定也不會相信劍谷。”
朱雀不屑笑道:“那幾人中,也就金烏略微有些頭腦。不過他們知道道尊已經(jīng)仙去,而澹臺懸夜現(xiàn)在權(quán)勢滔天,在沒有確鑿證據(jù)證明是澹臺懸夜殺了道尊的情勢下,他們只會追隨澹臺懸夜。澹臺懸夜掌控了京都,金烏那幫人為了眼前之利,即使懷疑道尊不是我所殺,卻也會說服自己相信我就是兇手!碧鹗,將腮邊一綹青絲撩起,淡淡道:“所以我注定要背上謀害師尊的惡名!
第1293章 盟友
秦逍嘆道:“所以從此以后,你將會成為東極天齋的敵人?”
“那倒不至于。”朱雀話一出口,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太多,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重新拿起筷子。
秦逍故意道:“澹臺懸夜將罪名扣在你頭上,你也說金烏那幫人會聽從澹臺懸夜的吩咐,既然如此,東極天齋自然以你為敵,為何說不至于?”
“你說的話比你吃的多!敝烊傅。
秦逍苦笑道:“仙姑,你應(yīng)該明白,澹臺懸夜既然掌握大權(quán),肯定不會放過咱們。雖然咱們認(rèn)識不久,但自此之后,只怕命運相同,都要被澹臺懸夜置于死地。咱們坦誠相見,說句很現(xiàn)實的話,咱們聯(lián)起手來,力量自然大一些,也許有機(jī)會誅滅澹臺懸夜,如果真能如此,我能為國鋤奸,你也可以為道尊報酬,對大家都有好處!
朱雀看著秦逍,問道:“你自身難保,有什么實力與我合作?”
“仙姑言重了!鼻劐行Φ溃骸跋晒萌绻娴膶ξ液芰私,就應(yīng)該知道,我在東北還有一支兵馬,那都是驍勇善戰(zhàn)……!”
他話沒說完,朱雀已經(jīng)打斷道:“我指的就是你的龍銳軍!
秦逍一怔。
“秦逍,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離開東北來趟這攤渾水!敝烊妇従彽溃骸凹热粊砹,現(xiàn)在這個時候,我也肯定不會有閑情逸致在這里探聽別人的虛實,而是要想盡一切辦法盡快回到東北。”
秦逍皺起眉頭。
“你出關(guān)之后,雖小有波瀾,但幾乎是順風(fēng)順?biāo)。”朱雀漂亮的眼眸盯著秦逍,唇角泛起一絲奇怪的笑意:“你是否覺得自己真的有過人之處?”
秦逍想了一下,終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汪興朝知道我背后有朝廷撐腰,一直都在忍耐,沒有輕舉妄動。而且他也想不到我出手會那般果斷,所以才被我拿下了遼西,占了大便宜!
朱雀的語氣,已經(jīng)表明她對東北的狀況了若指掌,秦逍雖然奇怪她為何會如此關(guān)注東北的局勢,但對方既然如此了解,自己倒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你明白就好!敝烊傅溃骸斑|東軍盤踞東北近百年,汪興朝在大將軍的位置上也坐了二十多年,誰若覺得他們很容易對付,那才是愚蠢透頂。汪興朝不會怕你,他只是忌憚你背后的朝廷!
秦逍微微點頭,知道朱雀這是一針見血。
“可是你依靠的朝廷現(xiàn)在不存在了!敝烊傅溃骸熬┒及l(fā)生這么大的變故,你以為汪興朝一無所知?他暗中在京都廣撒銀錢,朝中許多官員都受過他的孝敬,他雖然遠(yuǎn)在東北,可是京都的情勢他從沒有忽略過。京都情況有變,他肯定已經(jīng)起了疑心,一旦確定朝廷內(nèi)亂,你覺得汪興朝還會不會無動于衷?澹臺懸夜雖然挾天子以令天下,但經(jīng)過這次內(nèi)亂,朝廷已經(jīng)無力過問東北事務(wù),汪興朝對此一清二楚!
“我明白你的意思,汪興朝只要曉得禁軍叛亂,就可能對龍銳軍動手!鼻劐邪櫭嫉馈
朱雀道:“可能?你以為汪興朝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你領(lǐng)兵出關(guān)那一天開始,就已經(jīng)成為他必除之而后快的對手。你殺了他的兒子,他更是要將你碎尸萬段……!”
秦逍身體一震,駭然變色。
他刺殺汪東駿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shù),連汪興朝都只能判斷而無實證,朱雀又怎會知曉?
“只要他確定朝廷無力過問東北事務(wù),就一定會挑起戰(zhàn)端!敝烊傅溃骸耙苍S遼東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拔,正向遼東進(jìn)軍也未可知!
秦逍神色更是凝重。
雖然那邊有顧白衣坐鎮(zhèn),但兩軍實力懸殊,真要在這個時候開戰(zhàn),對龍銳軍自然是大大不利。
秦逍的策略本是要封住遼東軍的商道,從商貿(mào)上打擊對方,但這需要時間,如果持續(xù)三年五載,遼東軍必將不攻而破,哪怕持續(xù)一年,也會對遼東軍造成嚴(yán)重的打擊。
不過京都之變卻恰恰在這種時候發(fā)生,龍銳軍在東北的布局還沒有完全展開,此時直接與遼東軍發(fā)生軍事沖突,龍銳軍的處境必將異常兇險。
“如果澹臺懸夜定要置你于死地,根本不必自己動手!敝烊傅溃骸八恍枰獙⒛闵碓诰┒嫉南鞯酵襞d朝的耳邊,你和你的龍銳軍便要大難臨頭。”
秦逍其實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進(jìn)京的行蹤異常隱秘。
汪興朝對京都變故心存懷疑,可是如果知曉秦逍偷偷返京,必然會更加確定宮中有變,他的性情便是再謹(jǐn)慎,面對眼皮底下的龍銳軍,哪怕不會完全確定京都出現(xiàn)大變,也很可能會出手。
秦逍知道龍銳軍在東北的強勢,不但觸怒汪興朝,也必然會讓遼東軍的那些將領(lǐng)們一個個心中怨恨,既然有了機(jī)會,那幫人肯定不會無動于衷。
朱雀見秦逍面色凝重,唇角泛起一絲笑意,她本就美貌,笑起來卻更是風(fēng)情出眾,輕聲道:“秦將軍,你既然想與我合作,自然要拿出應(yīng)有的實力。如果你的龍銳軍被遼東軍吃了,敢問你還有什么實力與我聯(lián)手?”
秦逍嘆道:“如此說來,仙姑雖然被澹臺懸夜栽贓陷害,失去了蓬萊島,但卻還有力量握在手里?”
“等你確定有實力與我合作,我自然會告訴你我手里還有什么!敝烊傅溃骸笆乱阎链耍┒家呀(jīng)不是你可以繼續(xù)待下去的地方,越早離開京都越好!
秦逍想了一下,終是道:“天黑之后,我便會出宮。”
“那你一路保重!敝烊更c頭道:“今日你出手相助,我欠下你這份人情,以后自然會償還!
“你不出宮?”
朱雀搖頭道:“我出不了宮。我運功逼毒,真氣耗損嚴(yán)重,要恢復(fù)元氣,至少也要三五天時間!
真氣恢復(fù)之前,面對巍峨的皇城高墻,朱雀當(dāng)然無法翻墻出去。
“你中了毒箭,澹臺懸夜會不會知道?”
“會!敝烊更c頭道:“我從紫寰殿脫身,被禁軍圍住,雖然突出了重圍,但卻被冷箭所傷,此事禁軍自然會稟報澹臺懸夜。”
秦逍皺眉道:“他既然知道你中了毒箭,肯定也知道就算不死,你運功逼毒會消耗真氣,短時間內(nèi)肯定無法出宮。”放下手中筷子,輕聲道:“所以接下來這幾天,只要沒找到你,他一定會讓禁軍挖地三尺,將整個皇宮翻上三遍!弊笥铱戳丝,嘆道:“禁軍肯定還會再次前來搜尋,你元氣大損,如果被禁軍發(fā)現(xiàn)……!”
他后面的話沒說出來,朱雀卻已經(jīng)接道:“那我就必死無疑!
“所以你不能留在宮里!鼻劐械溃骸拔也幌胛覄倓偨Y(jié)下的盟友死在宮里。”
朱雀本來冷漠的表情不禁露出笑容,道:“盟友?我沒有承諾你任何事情。”
“既然有共同的目標(biāo),終究會走在一條道上!鼻劐械溃骸疤旌谥螅覀円黄鸪鰧m。”
如果等到半夜,小師姑遲遲未能赴約,就只能證明那邊情況有變。
要么小師姑已經(jīng)帶著沈無愁出宮,要么就落入了禁軍之手,若是出宮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是如果真的落入禁軍手里,秦逍自知以自己個人之力,也根本無法將他們救出來。
當(dāng)前情勢,自己確實不能繼續(xù)留在宮里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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