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爭鋒相對
大帳內(nèi)頓時一片死寂。
秦逍搖搖頭,端起酒杯,仰首灌了一口。
“秦逍?”年輕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哪個秦逍?是……龍銳軍那個秦逍?”
汪恒道:“是……是他,我……我在龍銳軍中見過他,不……不會有錯!”
他是都護(hù)府長史,按照品級也是四品,品級不比秦逍低,但此刻卻是一臉驚恐。
面帶驚駭之色的當(dāng)然不只是汪恒。
帳內(nèi)其他人全都是震驚不已,烏晴汗盯著秦逍,見秦逍正自斟自飲,一副從容鎮(zhèn)定之態(tài),俏臉也滿是震驚之色,喃喃道:“秦逍,你……你是秦逍!”
秦逍對她一直自稱叫向恭,烏晴汗其實也并不相信這名字是真,對他的身份也一直有些懷疑,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是龍銳軍的主將秦逍。
突牙吐屯也是滿臉震驚,張著嘴,想說什么,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賀骨斛律發(fā)等人也是怔怔看著秦逍。
秦逍的名字,在座的諸人大部分都知道。
雖然除了汪恒之外,其他人都不知秦逍真實身份,但在京都力殺渤海世子淵蓋無雙,這早已經(jīng)是傳遍天下的事情。
龍銳軍出關(guān),駐扎黑山之下,此等大事,消息當(dāng)然很快就在漠東草原諸部傳開,陡然有一支兵馬出關(guān),草原諸部自然是盡可能多的去了解有關(guān)龍銳軍的情報,大多數(shù)部族已經(jīng)搞清楚,龍銳軍的主將正是那位擊殺渤海世子的大唐少年英雄。
大唐在周邊諸國眼中,雖然早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之強(qiáng)盛,但依然是天底下最強(qiáng)大的帝國,而渤海國在諸部眼中,也一直是東北地區(qū)的強(qiáng)國,僅次于大唐的存在。
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渤海世子,當(dāng)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年輕人瞳孔收縮,隨即冷笑道:“忠武中郎將秦逍,早聞大名,我本以為你奉了圣人的旨意,在黑山下老實練兵,想不到你竟然跑到草原來。秦逍,你到底意欲何為?”
“閣下是何人?”秦逍明知故問:“我的事情,輪得著你來過問?”
汪恒立刻道:“這是大將軍的長子汪東駿,官拜義勇中郎將,官位不比你低。”
“原來如此義勇中郎將!鼻劐行χe杯道:“來,中郎將,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咱們干一杯。”
“誰和你是老鄉(xiāng)!蓖魱|駿冷笑道:“秦逍,你為何會在真羽部?”
秦逍含笑反問道:“你又為何在真羽部?”
“你耳朵聾了?”汪東駿雖然和秦逍品級相同,但卻根本不將秦逍放在眼中,冷冷道:“我剛才和真羽汗說的話,你沒聽明白?”
秦逍道:“我耳朵沒聾,只是覺得你的腦子壞了。”
汪東駿臉色驟變,他下面那兩名隨從也都是盯住秦逍,目光帶著厲色。
汪恒沉聲道:“秦逍,你在說什么?竟敢對中郎將不敬!
“少在我面前耀武揚(yáng)威!鼻劐行睦镌缇筒煌纯欤@幫人在草原諸部面前居高臨下倒也罷了,現(xiàn)在竟然對自己也是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這里有真羽人,也有賀骨人,而且烏晴汗就在邊上,誰還不要個臉面,冷著臉道:“他是中郎將,我也是中郎將,有什么敬不敬的?”
汪東駿握起拳頭,秦逍見他目露兇光,笑道:“怎么,你想殺我?可莫忘記,這里是真羽部金頂汗帳,你敢在這里殺人,就是褻瀆真羽部。不過話說回來,你似乎也沒有本事殺的了我。”
汪東駿盛怒之下,聽秦逍語氣帶著挑釁,反倒是冷靜下來,緩緩坐下去,竟然露出笑容道:“不錯,這里是真羽汗帳,我們就算有恩怨,也沒必要在這里解決!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鼻劐泻Φ溃骸巴豕幽苤M(jìn)退,倒也算聰明!
汪東駿笑道:“你說我腦子壞了,我聽不懂!
“難道你向大汗提親之前,不打聽清楚情況?”秦逍嘆道:“大汗已經(jīng)有了親事,你再跑來提親,不是腦袋壞了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色變,便是烏晴汗也是花容微微變色,蹙起秀眉。
“你這話什么意思?”汪東駿又驚又怒:“真羽汗什么時候定了親事?”
“就在你提親之前!鼻劐行Φ溃骸澳悴皇菃栁覟楹闻軄碚嬗鸩繂幔磕俏覍嵲捀嬖V你,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紀(jì),所以要找一位聰明美麗的姑娘為妻。聽說真羽部的塔格精明能干,美貌善良,我尋思著自己是不是有這樣的好命,能娶烏晴塔格為妻。不過塔格如今繼任為汗,我也就只能向真羽汗求親了。在你之前,我單獨(dú)向大汗求親,大汗看我英俊善良,而且年輕有為,和她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烏晴汗聞言,又羞又惱,秦逍自編自說,竟然大言不慚,她心下頗為惱怒,但目前的局面,又不知該怎么說。
“大汗,當(dāng)真如此?”汪東駿扭頭看向烏晴汗。
烏晴汗瞥了秦逍一眼,淡淡道:“今夜宴會,只為你們接風(fēng),不談此事!
汪恒卻是不甘心,追問道:“真羽汗,我們前來,就是為了此事,所以必須說清楚。你是否真的答允嫁給秦逍?大將軍一心要和你們真羽部結(jié)親,你拒絕這門親事,是否不給大將軍顏面?”
“怎么,跑到真羽部來威脅大汗?”秦逍不等烏晴汗說話,已經(jīng)冷笑道:“左一個大將軍右一個大將軍,你們的意思是否想說,是大將軍讓你們來草原逼親?”
汪恒一怔,雖說遼東軍對草原諸部素來居高臨下,但如果草原真的到處傳播大將軍逼親之說,對遼東軍當(dāng)然不是什么好事。
“都說大汗是漠東第一美人!蓖魱|駿緩緩道:“草原的女人,愛慕的是勇士。”看向烏晴汗道:“大汗,我自幼在軍中效命,騎馬射箭樣樣精通,自問也算個勇士,卻不知你看上了秦逍哪一點?如果是他狐假虎威,逼你答應(yīng)親事,你大可以明言!
烏晴汗對汪東駿提親之事當(dāng)然是極其反感,不過秦逍隱瞞真實身份,一直以向恭之名欺騙自己,今日又當(dāng)眾編造說自己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的求親,這讓烏晴汗也是十分惱怒。
她雖然不想揭穿,讓秦逍太過被動,但卻也想給秦逍一個教訓(xùn),淡淡道:“他確實覺得自己年輕有為,覺得自己能夠配得上天下所有的女人,也確實向我求親,不過我正在考慮,還沒有最后答應(yīng)!
汪東駿聞言,眸中顯出歡喜之色,沖著秦逍道:“看來你并沒有得逞!
秦逍知道烏晴汗心里肯定對自己有怨氣,苦笑道:“大汗,你當(dāng)真不想嫁給我?”
“誰想嫁給你?”烏晴汗瞪了秦逍一眼,惱怒道:“你若是喝醉了,可以下去休息了!
汪恒見烏晴汗似乎對秦逍充滿怒意,也是得意起來,道:“秦逍,大汗不想見到你,還不退下!
“我沒有喝醉,也不想休息!鼻劐械溃骸按蠛闺m然沒有答應(yīng)嫁給我,卻也沒有同意你們的求親。”看了烏晴汗一眼,道:“大汗總不會真的想要嫁給這位汪公子吧?”
烏晴汗對秦逍有怨氣,差點想刺激他,順嘴就要說愿意,但終究還是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身為真羽汗,一言九鼎,一句話說錯,收也收不回來,道:“我要嫁給何人,與你無關(guān)!
帳內(nèi)其他人卻是大眼瞪小眼,一會看向大汗,一會看向汪東駿,隨即又看向秦逍,只覺得今晚這酒宴實在古怪。
“大汗,恕我直言,有些人自身難保,就算娶了大汗,對真羽部也沒有任何益處。”汪東駿皮笑肉不笑道:“若是大汗答應(yīng)我這邊的親事,無論提出什么條件,我們都會盡量滿足,大汗知道,我有這個實力。”
“先別急著畫餅。”秦逍笑道:“汪公子方才有句話說的沒錯,要想配得上大汗,就必須是一等一的勇士。既然大汗一時猶豫不決,咱們不如手底下見真招。帳外場地大,汪公子,咱們要不出去比試比試,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勇士?你若是敗了,也就談不上什么勇士不勇士的,趁早帶人回去,別在這里添亂!
龍銳軍一出關(guān),遼東軍就百般刁難,雙方已經(jīng)勢如水火,而且今日無論是汪恒還是汪東駿,對自己都毫無禮敬,出言不遜,連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看來也確實是從骨子里敵視龍銳軍和自己。
對方如此,秦逍當(dāng)然也沒有必要給對方留任何顏面。
汪東駿一怔,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突牙吐屯立刻道:“誰是勇士,手底下見真本事。秦逍的意思,是要和你比武較量,我們草原人如果起了爭執(zhí),想要證明自己是勇士,就會用男人的方法證明自己。”
比起汪東駿一行人的趾高氣揚(yáng)盛氣凌人,秦逍對草原人的態(tài)度一直都很謙和,如果真要從這兩人之中做選擇,突牙吐屯這些真羽人自然是打內(nèi)心深處支持秦逍。
秦逍站起身,笑瞇瞇看著汪東駿,抬手道:“汪公子,請吧!”
汪東駿眼角抽動,搖頭道:“我不和你爭匹夫之勇。你如果真想打,我讓人和你打!
在場眾人都是一愣,有人心下已經(jīng)對汪東駿存有鄙夷。
汪東駿卻也是無可奈何,秦逍擊殺渤海世子的事情天下皆知,渤海世子在京都擺下擂臺,連敗大唐少年俊杰,最終卻被秦逍擊殺,由此亦可見秦逍的武功確實非同小可。
汪東駿不是傻子,對自己有幾斤幾兩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在武道之上根本不可能是秦逍的對手,如果硬著頭皮上,只能是自取其辱,說不定秦逍到時候假裝失手,萬一真的傷了自己甚至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第1051章 懦夫
秦逍向汪東駿發(fā)起挑戰(zhàn),在場的草原人倒是樂見其成。
雖然像突牙吐屯這些人對秦逍心存贊賞,但是看到唐國人自己發(fā)生爭執(zhí),甚至要拔刀相向,他們并不反感。
真羽人因為當(dāng)年被遼東軍坑了一場,害得兩名塔都戰(zhàn)死沙場,恨屋及烏,對唐人其實沒什么好感。
只是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汪東駿竟然避戰(zhàn)。
草原傳統(tǒng)之中,如果雙方發(fā)生矛盾,其中一方提出要以單打獨(dú)斗的方式分個高下,另一方幾乎不會拒絕,道理很簡單,這是男人解決爭端的方式,如果拒絕,就代表著怯懦,不配為男人,更不配為草原勇士。
汪東駿是安東大將軍的公子,大家都覺得如此地位,自然對顏面看得更重,秦逍主動挑戰(zhàn),汪東駿肯定不會拒絕。
兩人都是中郎將,品級相同,秦逍發(fā)起挑戰(zhàn),倒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汪東駿竟然不顧顏面,選擇避戰(zhàn),甚至說出派人與秦逍比斗的無恥之言,一時間帳內(nèi)無論是真羽人還是賀骨人,都顯出掩飾不住的鄙夷之色。
汪東駿也有些難堪,卻故作鎮(zhèn)定,端杯飲酒,盯著秦逍道:“我從不逞匹夫之勇,你若是真覺得自己武功不凡,我派人和你打一場,你要是贏了,我承認(rèn)你是好漢。”瞥了身邊那刀疤臉一眼,刀疤臉雙目如刀,卻已經(jīng)盯在秦逍的臉上,唇角甚至泛起一絲挑釁的笑意。
“秦逍是向你挑戰(zhàn),可不是向別人挑戰(zhàn)!蓖谎劳峦托郧橹甭剩劬θ莶坏蒙匙,見汪東駿不敢應(yīng)戰(zhàn),心里就存了鄙夷不屑,又聽他還要玩花樣,完全沒有男人的擔(dān)當(dāng),冷笑道:“你要么就答應(yīng),要么就承認(rèn)不是秦逍的對手,讓別人替你應(yīng)戰(zhàn),不是男人所為!
“砰!”
汪東駿惱羞成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碟震得乒乓作響。
“這是我與秦逍的恩怨,難道真羽部要卷入其中?”汪東駿厲聲恐嚇道。
突牙吐屯一怔,嘴唇動了動,見烏晴汗瞅了自己一眼,便不敢再出聲。
“這是你們的私事,真羽部不會插手!睘跚绾沟馈
汪恒見狀,立刻道:“強(qiáng)將手下無弱兵。我們中郎將是大將軍的公子,身份尊貴,豈會輕易與人爭勇斗狠?那都是匹夫所為。秦逍,你向公子挑戰(zhàn),無非是想向大汗證明你是勇士,既然如此,與誰比斗并不重要!敝钢磉吥堑栋棠樀溃骸斑@是宋柯,從五品游擊將軍,是遼東軍有名的勇士,你若有膽量,大可以與宋將軍比斗一番,你如果真的勝了,我們都承認(rèn)你是真正的勇士!
汪恒和汪東駿打的是同樣的主意。
秦逍如果接受與宋柯比斗,一旦落敗,自然是丟人現(xiàn)眼,恐怕也就沒有臉面在與汪東駿爭奪真羽汗,即使勝了,宋柯也只是游擊將軍,秦逍的威風(fēng)也顯擺不到哪里去。
卻不想秦逍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有何可笑?”汪恒怒道。
秦逍指著宋訶道:“他是五品游擊將軍,有什么資格和我動手?”看向汪東駿道:“汪公子,我知道你怕我,曉得不是我對手,所以不敢迎戰(zhàn)。要不這樣,這是龍銳軍陸校尉,你若覺得不是我對手,我可以讓陸校尉陪你玩玩。”
陸小樓心無旁騖,只是自己喝酒吃肉,突然見秦逍抬手指向自己,先是一怔,隨即擦了擦嘴,向秦逍問道:“和誰打?”倒是痛快得很,躍躍欲試。
汪東駿臉色難看,冷笑道:“他又有什么資格和我動手較量?”
陸小樓看了汪東駿一眼,搖搖頭,向秦逍道:“他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腳步虛浮,底盤不穩(wěn),要么不會武功,要么只是繡花枕頭,沒有真才實學(xué),我不出五招就能取他性命!鳖D了頓,總結(jié)般道:“他不是我對手!
這話一說出來,汪東駿的臉色更是難看,眼角抽動,帳內(nèi)的草原人卻都是心中舒暢,只是不便出生叫好。
不過秦逍和汪東駿這一番唇槍舌戰(zhàn),卻讓包括烏晴汗在內(nèi)的在場眾多草原人意識到,龍銳軍雖然剛剛出關(guān),但似乎根本不畏懼遼東軍,氣勢上甚至還勝過遼東軍。
他們的心思,卻正是秦逍想要達(dá)到的目的。
秦逍很清楚,東北四郡從來都不是獨(dú)立的存在,周邊諸部的態(tài)度其實也或多或少影響著東北的局勢,特別是漠東三部,他們的態(tài)度對東北的局勢影響不可不謂不深。
龍銳軍要在東北立足,必然是受到遼東軍前面的掣肘和打擊,面對東北地頭蛇,秦逍要讓龍銳軍能夠在東北穩(wěn)住陣腳,緊靠龍銳軍這支孤軍肯定是做不到。
龍銳軍必須得到支援。
內(nèi)援當(dāng)然是東北的地方豪族,但要爭取東北世家的支持,絕不是靠自己幾句話一說就能做到,那些世家即使遭受遼東軍盤剝,對遼東軍心存怨言,可是如果龍銳軍沒有庇護(hù)他們的實力,他們也是絕不會倒向秦逍這邊,所以秦逍要爭取這些世家的支持,首先就要讓龍銳軍強(qiáng)大起來。
短時間內(nèi)既然無法得到東北世家的支持,秦逍的目光就只能投向東北周邊的部族。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