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如今咱們陷入困境，正是他出手的時候�！毙l(wèi)泰然道：“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好辦法扭轉局面�！�
錢光涵搖頭道：“現(xiàn)在只有他來尋老夫，老夫委實不知道他藏身何處�！�
“老太爺，難道這么多年你和他相見，都是他來見你？”梁江源有些詫異。
錢光涵想了一下，事到如今，也沒有繼續(xù)隱瞞，道：“你們自然知道太玄觀�！�
衛(wèi)泰然再次和梁江源對視一眼。
太玄觀不久前被官兵包圍，包括觀主黃陽真人在內(nèi)的一干道士，俱被一網(wǎng)打盡，這件事情滿城皆知。
“老夫每月十五，都會在夜里子時前往太玄觀。”錢光涵平靜道：“黃陽會將所有人都支開，老夫會與他一起飲茶議事，幽冥也會時常出現(xiàn)，太玄觀是我們?nèi)伺鲱^之所，除非有重大變故，幽冥主動找上我，否則我們都是在太玄觀相見，一年之中，也能在太玄觀見上他五六次。”
衛(wèi)泰然多年前就已經(jīng)被錢家收買，加入王母會，成為錢光涵的心腹，卻也根本不知竟有這樁隱秘之事。
“老太爺每月十五齋戒，從黃昏直到次日正午，不見任何人，難道……難道就是因為此事？”衛(wèi)泰然這時候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錢光涵頷首道：“正是。這些年來，風雨無阻，暗中發(fā)展會眾，囤積兵器，設下圈套誘騙麝月前來江南，這些事情都是在太玄觀商議制定�！�
“可是……太玄觀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焚毀，黃陽道人也已經(jīng)死了�！毙l(wèi)泰然皺眉道：“老太爺自然無法再在道觀與幽冥相見�！�
“前幾日幽冥在深夜找到了老夫�！卞X光涵道：“黃陽道人是蘇州王母會的丞相，他死了，需要有人擔負起丞相之職，幽冥讓老夫擔任丞相，協(xié)理蘇州王母會大小事務，泰然，這件事情，老夫對你說過�！�
“是�！毙l(wèi)泰然點頭道：“老太爺，那以后，您就沒再見過幽冥？”
錢光涵搖頭道：“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便是讓老夫做了丞相，也并無多說其他，至如以后見面的法子，他只說再做安排，離開之后，老夫便也不知道他去向。”
“他是否還在蘇州城？”梁江源忍不住問道。
“老夫不知�！卞X光涵搖搖頭：“老夫曾經(jīng)單獨與黃陽道人閑聊的時候，試探過他的話風，其實他也沒有見過幽冥的真容。幽冥神出鬼沒，但黃陽和左右神將對他都算得上忠心耿耿。”
梁江源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幽冥將軍既然神通廣大，如此危急時候，未必不能扭轉局面。
可是幽冥現(xiàn)在身處何方都不知道，如何扭轉局面？
“其實老夫當年與他合作，并不在意他到底是誰�！卞X光涵輕嘆道：“老夫知道王母會擅長蠱惑民心，與他們合作，可以利用他們暗中發(fā)展會眾，等到起事的時候，便有兵可用。”
這一點衛(wèi)泰然和梁江源自然是心知肚明。
錢光涵雖然加入了王母會，但這幫人出身官紳，骨子里從未真正瞧得上王母會那幫泥腿子，早在多年前，錢光涵和幾名心腹就已經(jīng)做好準備，等到蘇州真的起事，便立刻控制局面，將王母會攥在自己的手中。
見衛(wèi)泰然和梁江源都是沉默，錢光涵淡然一笑，道：“幽冥狡詐多端，我們的心思，他肯定是早就知道。其實老夫與他只是互相利用，我們要利用王母會作為工具使用，幽冥又何嘗不是將咱們當做工具？到了現(xiàn)在這般地步，他也無力回天，無論在不在蘇州城，勢必不會再與老夫聯(lián)絡，老夫的死活，他當然也不可能在意的。”
“我們加入王母會多年，到頭來，竟然連三大將軍是誰都不知曉�！毙l(wèi)泰然喟然長嘆：“老太爺說的沒看錯，恐怕江南世家和王母會，都只是三大將軍手中的棋子。老太爺見過幽冥，是否見過昊天？”
錢光涵微微搖頭，衛(wèi)泰然苦笑道：“看來昊天藏得更深，就連老太爺也不曾見過�！�
梁江源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老太爺，衛(wèi)大人，豫州王巢會不會與王母會也有干系？”
“你是說他的稱號？”衛(wèi)泰然看向梁江源。
豫州王巢之亂，江南這邊自然是一清二楚。
王巢本來只是私鹽販子，趁豫州水患百姓流離失所之際，聚集了數(shù)百人起事，自稱昊天大將軍，隨后發(fā)展了數(shù)千匪眾，攻克數(shù)縣，讓豫州一度陷入危急，但最終卻還是被豫州營的薛克用擊潰，生死未卜。
“王母會三大將軍之首，乃是昊天將軍，而王巢也是自稱昊天大將軍，這兩人……！”
錢光涵搖頭淡然一笑：“昊天十幾年前就在青州發(fā)展王母會，王巢不過是去年才聚眾起事。也許王巢聽說過青州王母會的事跡，知道王母會的首領被稱為昊天將軍，所以才掛羊頭賣狗肉，借著王母會昊天的名義嘯聚匪寇。昊天深藏不漏，又豈會親自帶著一幫賤民起事？王巢如果真的與王母會有瓜葛，恰恰不敢自稱昊天。”
“老太爺言之有理�！绷航疵Φ�。
忽聽得敲門聲響，三人頓時警覺起來，隨即聽到法明主持聲音：“錢施主，是貧僧！”推門進來。
“大師！”三人同時向法明合十行禮。
“城中現(xiàn)在一片混亂�！狈魃袂槊C穆：“剛才片刻之間，就有幾隊人從寺外匆匆經(jīng)過，好在靈惠寺是佛門清凈之地，他們暫時還不敢沖進來�！�
錢光涵皺起眉頭，法明和尚輕聲道：“剛才還有一隊人在寺門外逗留了片刻，盯著寺廟看了一陣子，雖然終究沒有進來，不過貧僧擔心兵荒馬亂之下，萬一真有人闖進來，寺內(nèi)的弟子們無法抵擋�！�
“大師的意思是？”
“寺內(nèi)挖有一處地窖。”法明主持道：“里面本來是儲藏一些物品糧食，可以容納二三十人，不知大伙兒是否愿意到地窖躲避？”
錢光涵臉色有些難看。
他出身蘇州世家，含著金湯勺出生，從來都是居高臨下，如今卻要去地窖藏身，實在有些無法接受。
但法明和尚既然這樣諫言，也就說明連這位主持和尚也不能保證靈惠寺是安全之地，隨時都可能有兵士闖進來，躲進地窖，反倒是目下最好的選擇。
錢光涵躲進地窖的事后，城中的一戶殷實人家也正往地窖里躲。
江家在蘇州城遠不能與錢家或者董家等世家大族相提并論，但在蘇州卻也算是有臉面的大戶人家，擁有三家鋪面，家境殷實，江家的主人上個月剛過四十歲生日，一妻一妾，膝下一男二女三個孩子。
今晚在江老爺一家人看來，本來和平日沒什么區(qū)別，卻誰能想到，半夜三更，城中就突然傳來殺聲。
一家人都被驚醒，江老爺派了人出去打聽，很快就知道，一群不知從何而來的兵馬殺進來了城里，城中的守兵也正在各處大街小巷與敵軍廝殺，南城那邊的戰(zhàn)斗最為激烈，但城中其他各處也都有零星的廝殺。
江老爺當機立斷，讓人緊閉大門，帶著家眷跑到后院，恰好家里也挖了一處地窖，入口處一直以來都是用一塊大磨盤壓著，并不起眼，江老爺吩咐兩名力壯的家仆抬起磨盤，露出了地窖入口，正準備帶著一家老小藏身其中，暫避一時。
兵荒馬亂，刀劍無眼，眼下保命要緊，先躲避一時，等城中激戰(zhàn)過后秩序穩(wěn)定下來，再出來也不遲。
可是磨盤剛剛被抬開，梯子還沒有放進去，就聽到前院傳來慘叫聲，江老爺大驚失色，兩名家仆聽到前面一陣嘈雜聲，大驚失色，這時候也顧不得主人，沖到后門，打開門便想跑出去逃命，只是大門剛剛打開，迎面一支長矛直刺過來，穿透了一名家仆的喉嚨，另一名家仆還沒反應過來，已經(jīng)有人上前一刀臨頭劈下，腦袋立時被劈成兩半。
兩具尸首倒地之時，從后門已經(jīng)沖進來十數(shù)人，系著頭巾，腰間系著粗麻黑色腰帶，如狼似虎沖到后院內(nèi)，一眼便看到了正準備躲入地窖的江家老幼，一人一揮手，一群人立時上前來，將江家老幼團團圍住。
第724章 趁火打劫
“江老爺，可還認識我？”一名紅腰帶手握大刀，上前笑道。
江老爺一臉驚恐，卻還是拱手顫聲道：“眼拙眼拙，不知……不知英雄高姓大名？”
“我不是英雄。”那人笑道：“都叫我魏六，三年前去你家藥鋪買藥，手頭上沒有銀子，想要賒欠幾日，你家藥鋪非但沒給我這個面子，還和我動手，藥鋪的伙計打破了我的腦袋，那時候你們這些大老爺可真是威風啊。”
江老爺頓時明白，此人竟然是來尋仇。
“魏……魏大爺，這事兒我還有些印象�！苯蠣斆Φ溃骸安贿^當時我并不在場，事后我還將店里的伙計狠狠訓斥了一頓……你大人有大量，我再向你賠個不是……！”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沒什么大量�！蔽毫鶎⒌都茉诮蠣�?shù)牟弊由希靡庑Φ溃骸坝谐鸩粓蠓蔷�，魏某人是君子，這筆賬老子記了三年，也到了該了結的時候�！�
江老爺魂飛魄散，身邊的家眷更是哭喊不止。
“魏大爺，求你饒命，家里的東西你都可以拿走，就當是我對你的賠償�！苯蠣斈樕珣K白：“只要你不傷害我的家人便好�！�
“你放心，你家里的金銀珠寶我們肯定要帶走。”魏六笑道：“太湖盜殺進城里來了，咱們兄弟都要逃命，不帶些盤纏如何逃命？”
這時候邊上幾名男子卻都是在打量江老爺身邊的幾名女子，不懷好意，一人指著一名美貌婦人道：“江老爺，這是你的小妾吧？聽說江老爺娶了一房小妾，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江老爺，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這小美人年紀輕輕，你能應付得了她？”
那婦人花容失色，江老爺也是變色道：“你們想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幫幫江老爺�！蹦侨诵Σ[瞇道：“老子窮了半輩子，還沒睡過這么白白嫩嫩的美人兒，今天借江老爺?shù)墓�，讓我舒坦舒坦如何？�?br />
“老張，你這眼神真是不好�！边吷弦蝗蒜嵭χ瑓s是打量那美貌婦人身邊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少女，眼珠子溜溜轉：“這婦人雖然美貌，卻已經(jīng)是殘花敗柳，你看這小姑娘，青春年少，還沒許過人家，那才是有滋味�！�
老張笑罵道：“你懂個屁，小姑娘有什么味道，還是這婦人有韻味，待會兒咱們換著試試，看看到底哪個滋味好�！闭f完，已經(jīng)上前去，伸手就要拖拽那美貌婦人，邊上一名二十出頭的男子一臉怒容，上前來，一把推在老張身上，那老張猝不及備，蹭蹭后退兩步，就聽那年輕人怒道：“你們不是守城的兵馬嗎？不是要保護城中百姓嗎？現(xiàn)在趁亂殘害百姓，和土匪有什么區(qū)別？”
江老爺卻已經(jīng)是赫然變色，急道：“住口！”
老張卻已經(jīng)是怒容滿面，盯住那年輕人，忽然笑道：“原來是江公子，你說得對，是我不好，我向你賠禮�！闭f話間，走向那年輕人，猛然抬起刀，在幾人的驚呼聲中，兜頭照著那江公子劈了下去，鮮血噴濺，江公子立時被砍殺在地。
江家老幼見狀，一時間呆住，隨即傳來撕心裂肺哭喊，一名中年婦人沖上來，狀若瘋癲：“你們殺了他，我和你們拼命……！”兩手向老張抓去，還沒碰到老張已經(jīng)，那魏六已經(jīng)手起刀落，將婦人砍翻在地。
“江老爺，太湖軍來了，城中一片大亂�！蔽毫Σ[瞇道：“這時候沒有官府，有仇的報仇，誰也管不了�！睕_著老張等人道：“想做什么抓緊時間，太湖軍很快就會殺到這邊來，他們殺到之前，拿了東西趕緊走。”刀鋒指向江老爺一家人，臉色一寒，沉聲道：“用不著的都殺了。”
那老張已經(jīng)沖過去，將美貌婦人搶抱在懷中，那少女也被人扯過去，其他人則是揮刀便要向江家老幼砍殺過去。
“你們這群畜生。”江老爺知道全家要遭受滅門之禍，發(fā)出絕望的嘶吼：“我和你們拼了�！睕_向魏六，魏六卻已經(jīng)舉刀砍過去，眼見得大刀便要砍在江老爺腦袋上，忽聽得身后傳來一聲馬嘶，魏六手上一頓，忍不住回頭望過去，剛剛回過頭，“噗”的一聲，一支利箭正中魏六眉心，貫穿了魏六的腦袋。
魏六哼也沒哼一聲，就被射翻在地。
“走馬百戰(zhàn)場，一箭萬人敵。我本西山鳳，豈同凡鳥群？”一個清朗的聲音傲然吟誦，只見到從后門沖進一騎，一身白衣如雪，手中握著一張弓，射殺魏六的利箭自然是出自此人之手。
在場十幾名王母會眾都是一怔，正要沖上去，卻見到從后面很快就沖進一大群人來，頭上也都系著頭巾，不過卻不像王母信徒腰間都系著寬腰帶，而是細繩勒住，一身上下都是漁民的打扮。
“是……是太湖盜！”有人驚呼出聲。
白衣如雪的騎士自然就是太湖氣將鐘不凡，仰著脖子，神色淡漠：“王母信徒，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太湖兵士早已經(jīng)沖上前來，一個個如狼似虎，王母信徒見得對方一個個兇悍異常，斗志全無，鐘不凡又是連射數(shù)箭，箭不虛發(fā)，瞬間又有四人被射中要害倒地身亡。
王母信徒哪敢廝殺，轉身就往前院跑去，太湖兵士自然不容他們逃脫，追在身后，連劈帶砍，下手無情。
鐘不凡騎馬經(jīng)過江老爺身邊，居高臨下瞥了一眼，也不說話，江老爺怔怔看著鐘不凡，知道江家老少能夠死里逃生，全因太湖軍即使出現(xiàn)，撲通跪在地上，向家人道：“都跪下，謝過恩公！”
“我本西山鳳，豈同凡鳥群！”鐘不凡傲然仰頭，也不看江老爺，一抖馬韁繩，竟然騎馬直向前院奔過去。
這一夜蘇州城血流成河。
錢歸廷帶著蘇州營前往沭寧縣后，城中的守軍就交給了宋建德統(tǒng)領。
宋建德在蘇州城赫赫有名，起事之前，是城中最大幫會的幫主，蘇州城內(nèi)無人敢惹的黑道人物，只是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位黑道大哥早就被錢光涵收為義子，深得錢光涵的信任。
沒有錢家背后的支持，宋建德當然不可能在蘇州橫行霸道。
這些年宋建德背地里為錢家干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錢光涵交代的事情，宋建德都是盡心盡力，竭盡全力去辦好，所以在錢老太爺?shù)难壑校谓ǖ率莻�很靠譜的人，能力甚至比自己的親兒子錢歸廷要強出許多。
蘇州起事，宋建德第一時間將城中大小幫會聚集在了一起，有錢能使鬼推磨，領了銀子，城中眾多的流氓地痞瞬間就成了王母會的兵馬，從蘇州各處趕來的王母信徒，也都被宋建德整編，短短時日，就成了一支數(shù)千人的守城兵馬。
宋建德在黑道的威望，足以震懾大小幫派的地痞流氓。
蘇州營雖然不在，宋建德將手下兵馬部署在各處，一面固守城門，一面維持城中的秩序，以免城中出現(xiàn)內(nèi)亂，好在城中的百姓這些日子倒是老老實實，沒有任何人敢與王母會為敵。
為了以防萬一，在控制蘇州城后的第一時間，錢光涵就下令將城中十幾名世家的家主控制了起來，專門軟禁在一處地方，畢竟這些家族在蘇州也都是頗有勢力，若是背后聯(lián)手捅刀，那也是大麻煩。
只要控制了這些家族的家族，一種家族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宋建德本以為整座蘇州城都在掌握之中，誰能想到南門竟然不戰(zhàn)自破，被太湖軍輕而易舉地殺了進來。
他恨不得親手將南門的守衛(wèi)殺個干凈，但如今好幾千太湖軍和一支所向披靡的騎兵殺進城中，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聚集城中的各隊兵馬，竭力將太湖軍殺退，重新取得蘇州城的控制權。
城中處處都傳來廝殺聲，太湖軍化整為零，明顯事先是經(jīng)過周密的計劃。
宋建德好不容易聚集了四百五人，勉強殺退幾支零散的太湖軍，一面繼續(xù)與是不是出現(xiàn)的太湖軍廝殺，一面聚集散落在城中的王母信徒。
一支十來人的隊伍匆匆跑過來，宋建德看到那人，立刻問道：“袁老大的人呢？”
“宋大哥，袁老大帶著手下正在搶奪財物�！眮砣藲獯跤醯溃骸靶∪撕退f，宋大哥讓他來這邊集合，可他卻說太湖軍人多勢眾，咱們肯定不是對手，用不了多久太湖軍就要控制蘇州城。他還說不能將城中的金銀財寶留給太湖盜，能拿多少拿多少，都要帶出城去�！�
袁老大也曾是蘇州幫會之主，投靠宋建德之后，就帶著幫眾聽命于宋建德。
如今大敵當前，袁老大不組織人手與太湖軍決一死戰(zhàn)，卻趁機劫掠，宋建德又驚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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