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著的時候,一腦子齷齪,尊貴的公主殿下又怎好意思說出口?
秦逍摸了摸腦袋,茫然道:“睡著了怎樣?公主,我盡忠職守,誓死護你周全,什么時候成了逆賊?”
“反正你就該殺,凌遲處死,誅……誅滅九族!”
秦逍頓時也來了脾氣:“公主,我要真是犯了什么非死不可的十惡大罪,你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墒俏覜]有做錯什么,你動不動就要凌遲處死,恕我實在無法接受。你要殺人,也要拿出個罪名來,張口就是該殺,我哪里該殺了?”
夢里褻瀆公主,還出手襲擊公主,坐在公主的身上,如此大罪,這小子竟然還振振有詞,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強橫態(tài)度,這讓麝月更是惱怒,抓起一把干草向秦逍砸過去,叱道:“你說,你……你睡著之后說了什么?你腦子想什么?”
“睡著說話?”秦逍搖頭道:“公主,我沒有說夢話的習慣,你一定是聽錯了!
“就是你說的,你狡辯也沒用!摈暝潞薏坏靡坏杜诉@家伙:“我聽的一清二楚!
秦逍肅然道:“那么小臣倒要請教,我到底說了什么夢話?”
麝月知道如果不說出來,這家伙肯定頂撞到底,也顧不得羞臊,冷笑道:“又白又大?摸不得?什么意思?”
秦逍一怔,隨即心下咯噔一沉。
完犢子了!
他依稀記得,自己在夢里確實有些香艷的畫面,只因為公主殿下身份太特殊,而且心胸太寬廣,自己雖然在池塘邊只是驚鴻兩瞥,卻深深烙印在腦海中,本來清醒的時候鎮(zhèn)定自若,誰能想到自己做夢的時候竟然會說這樣的夢話?
如果真的被麝月認定自己在夢中褻瀆她,這麻煩可就大了。
他背心冒冷汗,但聲音卻是鎮(zhèn)定自若:“還說了什么?”
“這些還不夠?”麝月感覺臉上有些發(fā)燙,卻是冷笑道:“秦逍,你在大理寺當差,褻瀆大唐公主,你該知道是什么罪!
秦逍還是追問道:“還說了什么?莫非只有這兩句?”
“不錯,可是這兩句已經(jīng)足夠將你碎尸萬段!摈暝挛杖。
秦逍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公主就憑這兩句話要賜死我?我實在不明白,這兩句話哪里有褻瀆公主的意思!币黄ü稍诘厣献,昏暗中看著麝月道:“又白又大,說的是白面饅頭。公主有所不知,我在西陵的時候,最喜歡吃白面饅頭,一頓吃十個八個不成問題。離開西陵都快半年了,思鄉(xiāng)心切,每每想起家鄉(xiāng)的白面饅頭,心中惆悵!
麝月睜大眼睛,萬想不到秦逍竟然如此狡辯。
“最近這幾日,思鄉(xiāng)更是心切,剛才睡夢中,看到了一籠白面饅頭,心中激動,這才說了夢話。”秦逍嘆道:“卻不想讓公主誤會了!
這話麝月要是相信,那還真是見了鬼。
“那摸不得是什么意思?”麝月冷笑道:“秦逍,你還真是巧言善辯!
秦逍立刻道:“剛出籠的白面饅頭,熱騰騰的冒白氣,當然摸不得,否則手上要燙掉一層皮!甭曇糇兊卯惓3练(wěn):“公主,小臣夢見的是白面饅頭,絕不是……絕不是公主想的那樣,如果夢見白面饅頭都要被賜死,小臣死不瞑目!
麝月嘴唇動了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逍的解釋,明顯是胡編亂造,可偏偏無法反駁。
難道非要堅持說對方是在夢里夢見自己的胸脯?
麝月盯著秦逍,恨不得伸手掐死他。
“公主,小臣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您看……?”
麝月不再理會,掙扎著站起來,秦逍要扶,麝月已經(jīng)冷聲道:“滾開!”一瘸一拐回到木板床上,躺下之后,側身朝里,背對著秦逍,一言不發(fā)。
秦逍抬手拭去額頭冷汗,心想自己還真是個小機靈鬼兒,否則要是被麝月揪住褻瀆罪名不放,事情還真是麻煩。
秦逍老實在干草堆上躺下,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尷尬,大半個時辰之后,秦逍終于忍不住道:“公主?”
麝月沒有說話,秦逍知道麝月肯定沒有睡著,沒話找話道:“如果大公子真的找到避開王母會前往沭寧城的路線,到了沭寧城,咱們是不是要一直待在沭寧城等著朝廷派援軍過來?”
他知道自己說其他的話題,麝月肯定是哼也不哼一聲,唯獨說上這樣的話題,麝月可能還會搭腔。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麝月果然應話:“你現(xiàn)在是本宮身邊的護衛(wèi),保護本宮的安全就可以,不用管其他!
秦逍見她搭腔,忙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公主是要到沭寧城等待援兵,為何不去太湖?太湖有天然的屏障,到了太湖,比前往沭寧城要安全得多。一個小縣城,如何能與太湖相比?”
“你果然是愚不可及!摈暝聸]好氣道:“江南世家想要控制本宮,利用本宮打旗號,難道令狐玄就不能?”
秦逍一怔,皺眉道:“你是說令狐玄也有此心?”
“他有沒有我不知道。”麝月淡淡道:“可是我不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秦逍這時候豁然明朗。
從蘇州城離開之后,麝月從沒有想過去往太湖,原來癥結在此。
江南世家曾是麝月最為倚重的一股勢力,甚至一度被麝月視為自己人,可是此番偏偏是麝月最為倚重的勢力背叛她,甚至想將她控制在手中,挾公主以聚群匪,這對麝月當然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連江南世家都不可信,麝月又怎可能去相信令狐玄?
秦逍當然知道麝月身份的重要。
她是先帝正統(tǒng)血脈,可以說是當今天下唯一能夠擔起李氏皇族大任的人,雖然還有一位長寧公主,但長寧公主宛若孩童,天下百姓甚至都不知道長寧公主的存在。
麝月的旗號打出來,那就是真正的李氏皇族正統(tǒng)。
雖然圣人是夏侯家的人,但如今的國號依然是大唐。
圣人延續(xù)大唐的國號,固然是因為大唐對四夷的余威猶在,更重要的緣故,是因為圣人如果真要改變國號,那就真正是篡奪大唐帝位,而不是繼承大唐皇位。
天下人的心中,大唐姓李,只有李氏皇族才是真正的大唐皇者。
比起夏侯家出身的當今圣人,出身于李氏皇族的大唐公主麝月更具有正統(tǒng)性。
雖然圣人登基近二十載,但天下士人心中,依然以李氏皇族為尊。
秦逍可以想象,一旦麝月真的舉起復興李唐的旗號,那遠不是西陵李陀之流能夠相提并論,天下士人到時候必然是蜂擁而至,投奔在李氏公主的麾下,如此一來,麝月會下的兵馬將具有圣人都無法相比的正義。
擁護李氏皇族的勢力、反對當今圣人的勢力、投機勢力、別有居心的勢力,這些勢力很快都會匯集到麝月的旗幟下,形成一股恐怖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將直接與京都的夏侯勢力正面對決,如此一來,天下大亂無可避免。
江南世家處心積慮多年,就是希望達到這樣的效果。
麝月的擔心并沒有錯,如果去了太湖,令狐玄果真控制麝月,打出麝月的旗號,那么各種勢力將會投向太湖,而令狐玄借助麝月的旗號,那時候的實力將遠不是現(xiàn)在可以相提并論。
但凡擁有野心之輩,都不會錯過如此良機。
令狐玄是否有這樣的野心,秦逍不知道,麝月也不知道,但正如麝月所言,無論令狐玄有沒有這樣的野心,麝月都不可能給他機會。
比起江南世家和令狐玄,董廣孝不過是手握一個小小縣城的縣令,他就算有這樣的野心,以其渺小的實力,也根本扛不起麝月這桿大旗,所以麝月當然不必擔心董廣孝會利用她的身份來興風作浪。
第655章 幽夜似水
麝月說完那句話之后,就一直沒有吭聲。
沐浴過后的公主殿下幽香清雅,也不知道她在宮里到底吃些什么食物,此刻這簡陋的屋子里,空氣中彌散著清雅的淡香,這分明就是公主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體香。
其實在這世間真正擁有體香的女人并不多。
而公主的體香,是從那冰肌玉膚之中彌漫出來,這種幽香,也只有這種成熟的美人才能擁有。
“公主,如果咱們真的落在了江南世家的手中,你說朝廷會不會妥協(xié)?”好一陣子過后,屋里太過冷清,秦逍還是忍不住問道。
麝月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秦逍見麝月不說話,只能自顧自說:“公主是圣人的掌上明珠,真要是落在江南世家的手中,我覺得圣人還是會派人與他們議和,也許會答應他們一些條件!
“你還睡不睡?”麝月沒好氣問道。
秦逍懶洋洋道:“剛才我都睡著了,要不是你將我踢醒,我現(xiàn)在還在夢鄉(xiāng)里,F(xiàn)在忽然睡不著了!
麝月一聽這話,本來已經(jīng)按下去的怒火“騰”地又冒起來。
讓你繼續(xù)在夢鄉(xiāng)里?
那還不知道你在夢里如何褻瀆本宮,什么狗屁白面饅頭摸不得,如果不是本宮及時將你踢醒,以你膽大包天的性情,那兩個白面饅頭遲早要在夢里被你抓住狠狠揉捏。
明知道秦逍先前在夢里一定是對自己肆意褻瀆,找他算賬,卻被他一番伶牙俐齒反駁的無話可說,畢竟夢境這東西,拿不到真憑實據(jù),她咬牙忍住,現(xiàn)在倒好,這家伙不得沒有絲毫反省之意,竟然還責怪自己將他吵醒。
公主畢竟是公主,自然不可能再爬起身來和這小子爭吵,只是冷聲道:“睡不著你就滾出去。”
“也好。”秦逍爬起身:“我出去透透氣,公主早點睡。”竟是起身走出了房間。
四周一片漆黑,秦逍在邊上,公主有底氣,還真不會害怕,這時候只剩下自己,公主頓時覺得黑暗之中,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柔軟豐滿的嬌軀蜷縮起來,緊閉眼睛,不敢睜開。
死一般的寂靜,讓麝月感覺如同在九幽地獄,麝月感覺自己的肌膚在片刻之間,就布滿了一層冷汗。
那個狗東西,真的一個人跑出去了?
猛然間,麝月赫然坐起身,再也忍不住,大聲道:“狗東西,滾回來!”四周一片黑暗,麝月雙手捂住眼睛,不敢睜開。
這是她自幼便有的弱點,從來不敢一個人待在黑暗之中,所以夜里睡覺之時,宮里都會點著亮如白晝的燈火,而且身邊時刻都會有宮女在守夜服侍。
小片刻之后,才見秦逍慢悠悠回來,云淡風輕:“公主有何吩咐?”
“躺下!”麝月見他回來,恐懼之心才消散。
雖然這狗東西三翻四次冒犯自己,但如今卻也只有他能夠陪在本宮身邊,特別是這漫漫長夜,真的少不了他。
他是個有罪的人,但目前還不是問罪的時機,本宮暫且忍耐,等以后找到機會,再讓他知道大唐公主的手段和厲害。
秦逍倒是很聽話,重新躺下,卻是翻來覆去,麝月被他弄得心煩意亂,冷冷道:“你做什么?”
“睡不著!鼻劐袊@道:“又沒人說話,真是煎熬!
麝月淡淡道:“你想說就說,我聽著!
秦逍心中誹謗,自己和自己說話,你還真是想得出來,嘆口氣道:“說什么?要不我說故事給你聽!
“說你自己!摈暝碌。
秦逍笑道:“公主神通廣大,我進京之后,你肯定將我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我身上幾根毛你恐怕都已經(jīng)知道……!”這話一出口,便知道又說錯了話,趕緊閉口不言。
又在褻瀆本宮!
麝月心中冷笑,卻還是淡定自如道:“我確實知道你不少事情,可是你有更多的秘密本宮不知道。你的出身,還有你的一身武功,這些我都不知道。秦大人,是否有興趣說來聽聽!
“我出身西陵一個普通的村落!鼻劐卸嗄昵熬鸵呀(jīng)準備好了說辭:“后來西陵大災,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我流落在外,染上瘟疫,幸虧龜城的孟捕頭出手相救,這才活到今天。至于無功,我說是自學成才,公主一定不信!
“知道我不信還要說?”麝月冷哼一聲。
秦逍嘆道:“公主出生在宮里,不知人心險惡。落難在外,唯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生存下去,在險惡的環(huán)境之中,自學成才其實并不奇怪!
“不知人心險惡?”麝月發(fā)出嘲諷的笑意:“你當皇宮是天堂嗎?古往今來,多少皇室子弟感慨來生不入帝王家,你當是在開玩笑?皇宮之內(nèi),確實金碧輝煌,可是一塊大理石下面,都浸染著血跡,皇宮之內(nèi),不講情義,只有權力!
秦逍這還是第一次聽麝月發(fā)出如此感慨,順著她話風道:“難道公主在宮里過得不快樂?”
“與你何干?”麝月沒好氣道,片刻之后,才幽幽道:“宮里永遠都不存在快樂,只有恐懼。普通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晚睡下,不用擔心明天起不來?墒菍m里的人,今晚睡下,誰都不敢保證明天還能起來。”
“這么恐怖?”秦逍扭頭向床上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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