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巢聚集起來的本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潰散之后,再想收攏起來并不容易,再加上豫州此事下令張貼通緝令,重金懸賞王巢等人的人頭,自此王巢也便銷聲匿跡。
薛克用一戰(zhàn)成名,圣人甚至親自派出欽使前往褒獎。
許朗對這些事情自然頗為清楚,也知道薛克用如今風頭正勁,萬萬不能得罪。
薛克用見秦逍不但年紀輕,而且樣貌秀氣,尋思著肯定是通過關系進了兵部,行伍中人,對這類人最是不屑,將手中公函遞給秦逍,道:“秦令吏,這是你們兵部發(fā)下來的公函,聽說兵器早就準備好,咱們也不要耽誤時間,你蓋個印,將兵器撥給我們,我們今天還要啟程回豫州!
秦逍笑道:“下官立刻就辦!鄙焓值綉阎校D了一下,許朗見秦逍斂起笑容,不由問道:“大人,怎……怎么了?”
“我的官印不在身上!鼻劐幸慌哪X袋:“這可怎么辦?”
“大人的官印丟了?”許朗也是吃了一驚,便是其他人也都變了顏色。
官員丟失官印,可不是小罪,這事兒若是被吏部知道,罷官免職還是小事,搞不好就要丟了腦袋。
薛克用皺起眉頭,道:“你丟了官印與我們無關,可是耽誤了我們領取兵器,本將定要稟明朝廷。前日承蒙圣人皇恩浩蕩,召本將入宮覲見,圣人親口囑咐本將,無論缺什么,盡管開口向朝廷要,領取這些兵器,回到豫州是要繼續(xù)追拿王巢,耽誤了大事,你們可吃罪不起!彼谥凶笠粋“圣人”右一個“圣人”,自然是以圣人之名來威嚇甲庫署。
秦逍忙道:“薛統(tǒng)領別急!毕蛟S朗道:“許朗,你去武德坊北門看一看,我是從那里進來,進來的時候分明還拿著官印讓守衛(wèi)檢查,定然是從那邊過來的時候丟落在途中。你帶兩個人沿途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許朗眉頭微鎖,秦逍皺眉道:“讓你去找官印,你沒聽見?”
許朗不敢違抗,只能叫了兩人,便要去找官印,秦逍叫住道:“把鑰匙給我,這邊先將兵器箱搬出來,免得耽擱時間!
許朗一怔,有些猶豫,見到秦逍目光冷厲,不敢違抗,只能取了倉庫鑰匙給了秦逍,他眼角微跳,秦逍已經(jīng)淡淡道:“去找官印!
許朗無奈,只能帶人匆匆去找官印。
“若是找不到官印,今日是不是就無法領取兵器?”薛克用很是不悅。
秦逍笑道:“薛統(tǒng)領放心,這是個手續(xù),就算下官真的找不到官印,兵部再出一道公函,兵器自然還是能領走的。這樣吧,我們先去倉庫,給統(tǒng)領挑選兵器!庇窒蛞慌缘膹堥熀5溃骸皬埌囝^,你派幾個人人牽馬去套車!
薛克用懂得規(guī)矩,所以除了自己和部下的坐騎,也是帶來十多匹拉車的馬,張班頭不敢耽擱,點了幾個人牽了馬去套車。
秦逍領著張班頭和剩下的兩名庫吏,帶著薛克用到了倉庫這邊,倉庫的鐵鎖需要兩把鑰匙,秦逍和張班頭一起打開,這才笑著向薛克用道:“薛統(tǒng)領,咱們進去挑兵器!
張班頭忙道:“大人,按照規(guī)矩,非兵部的人不能進倉,需要的兵器,我們進去搬出來!
“什么意思?”薛克用臉色一沉:“圣人都召了本將入宮,連皇宮本將都進去過,倉庫有什么不能進?”
秦逍忙道:“薛統(tǒng)領,我剛到甲庫署上任,對這里的規(guī)矩不清楚。我本是想讓薛統(tǒng)領進去挑選兵器,既然張班頭說統(tǒng)領不能進去,那么……!”
“一個小小的班頭,也在本將面前發(fā)號施令?”薛克用對秦逍就瞧不上,又如何能瞧得上一個小小的班頭。
他是豫州營統(tǒng)領,手底下統(tǒng)帥著幾千好人馬,新近立下戰(zhàn)功,進京又得到圣人的召見,可說是風頭正勁,此時被一名班頭出言阻攔,心中十分惱怒,竟是直接走進了倉庫里。
張班頭嚇得不敢多言。
秦逍跟在薛克用邊上,顯得十分謙恭。
“秦令吏,我們豫州營還要剿匪,這里面兵器如山,你是這里的令吏,自然知道哪些兵器品質最優(yōu)!毖擞蒙碇纂,走路的時候甲胄摩擦聲顯得異常威風:“你來幫本將挑選兵器!
秦逍道:“統(tǒng)領,下官來這里才幾天,對這里面的狀況還真是不大清楚。不過下官以為,有些事情的道理相同,真正的好東西,總是藏得深一些,下官以為最好的兵器,應該也是存放在倉庫的角落處!
薛克用摸著胡須笑道:“這話倒有些見識。”
秦逍加快步子,在前領路,薛克用跟在后面,張班頭和薛克用一群部下也跟在后面進了倉庫。
“可惜,這次向兵部所要的甲胄兵器太少!毖擞蔑@然也是頭一次進倉庫,看到堆積如山的兵器,忍不住道:“早知道這里庫存這么多兵器,就該多要一些。”
“統(tǒng)領,東西在精而不在多。”秦逍笑道:“十把精煉戰(zhàn)刀,也比一百把菜刀有用。”
薛克用哈哈笑道:“有意思,秦令吏,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但見識倒是不凡。好好當差,本將瞧你日后是前途無量!
“不敢不敢!鼻劐械溃骸把y(tǒng)領一戰(zhàn)擊潰王巢匪患,名動天下,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也才是前途無量,下官與將軍比,就是燭火與旭日相提并論了。”
擊潰王巢是薛克用得意之作,聽秦逍這樣說,更是歡喜,雖然骨子里依然瞧不上秦逍,但卻也不厭惡。
秦逍徑直將薛克用帶到堆放劣質兵器的角落,停下步子,向張班頭問道:“張班頭,這里堆放的是什么兵器?”
“大人,上面標有記號,那些是障刀,這便是陌刀……!”張班頭額頭出冷汗,瞧了薛克用一眼,湊近秦逍低聲道:“大人,之前邱令吏有過囑咐,這里的兵器,不能……不能撥給出去!
他聲音很輕,但薛克用就站在一旁,聽得明白,冷笑道:“果然是將好東西都收著。本將此番正好要領取障刀一千把,兄弟們,搬走!”
“薛統(tǒng)領,既然前任邱令吏有囑咐,下官不知情,張班頭提醒,咱們……咱們還是從別處……!”秦逍急道,作勢要攔。
薛克用冷冷道:“本將可不認識什么邱令吏,我說秦令吏,現(xiàn)在這倉庫是你管事,一個小班頭在你身邊指手畫腳,還有沒有規(guī)矩?”上前去,一把推開張闊海,揮手道:“弟兄們,先搬二十箱出去,圣人都說豫州營缺什么都能向朝廷要,本將搬走二十箱障刀,看看有誰敢說話!
第447章 將軍的憤怒
薛克用手下的兵士宛若虎狼般,十幾人一擁而上,兩人一箱,二話不說就向外抬。
張闊海自然不敢再攔阻,倒是秦逍吩咐道:“張班頭,你們幾個愣著做什么?幫忙一起搬抬。”
幾名庫吏也不敢多說,當下跟著薛克用一起搬箱子。
薛克用見秦逍沒多說什么,覺得這年輕的令吏還是有些眼力,向秦逍道:“好刀就要用在刀刃上,豫州剿匪,乃是大事,咱們領取了上好的兵器,自然會全力殺賊,真要是將王巢抓住了,你秦令吏也是有一份功勞!
秦逍拱手笑道:“薛統(tǒng)領言重了。下官剛上任,許多事情辦的不周到,薛統(tǒng)領不怪罪我就心滿意足了!
薛克用看著手下人將兵器搬出去,也不在倉庫里多待,跟著出了倉庫。
那邊幾名庫吏已經(jīng)套好了幾輛馬車,牽馬過來,只是薛克用一直沒有給大家發(fā)賞錢,庫吏們心里頗有些不痛快,站在馬車邊上,也不去幫忙。
豫州兵將七八箱兵器抬上了馬車,薛克用見庫吏們不動彈,臉色一沉,向秦逍道:“秦令吏,方才還說,搬運兵器是你們庫吏的事,眼下我的人幫忙,你的人都站在那里做什么?”
秦逍揮揮手,示意眾人一起幫忙搬運,庫吏們心中有些氣惱,但令吏大人既然發(fā)號施令,也就不敢違抗,帶著悶氣幫忙。
秦逍看見眾人臉色不滿,心里明鏡兒似地,他畢竟在龜城監(jiān)牢市井混了那么久,對這些人情世故了若指掌,見眾人都進去搬貨,這才壓低聲音笑道:“薛統(tǒng)領,你也別怪大家。甲庫署前兩天就接到消息,今天豫州的薛統(tǒng)領要來領取兵器,一個個心中歡喜,期盼著薛統(tǒng)領大駕光臨。大家本是想著向統(tǒng)領道賀,想來統(tǒng)領大人虎威震懾住大家,所以不敢多言。”
“秦令吏,我知道你要在京都官場上混,你們這些當官的說話喜歡繞圈子!毖擞玫溃骸坝惺裁丛捴苯诱f,不用拐彎抹角。”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大伙兒本以為薛統(tǒng)領會給大家發(fā)點賞錢,想來統(tǒng)領大人還沒有賞大家,所以心里都有些不舒坦!鼻劐形⑿Φ。
薛克用冷笑道:“難怪有人說,京都各司衙門,那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本將和手下這些弟兄,那都是在戰(zhàn)場上拿命去搏殺,朝廷這才給大伙兒發(fā)了一點賞錢,咱們的賞錢,那是用命拼回來的。讓你們搬運兵器,那是你們職責所在的事情,怎么著,坐在衙門里喝茶,還要讓本將拿弟兄們的拼命錢出來賞給你們?別人給不給賞錢,本將管不了,在本將這里,你們一文錢也拿不到!
秦逍心想你這脾氣幸好是個行伍中人,真要是混官場,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們這些文官的心思,本將心里清楚!毖擞盟坪踉(jīng)受過文官的氣,對文官成見很深:“要做到面面俱到,懂得人情世故,嘿嘿,本將可不吃這一套。本將是軍人,只記著一樁,就是為朝廷殺賊,其他的事兒,本將沒有興趣去管!
“薛統(tǒng)領不必生氣!鼻劐形⑿Φ溃骸澳悴幌虢o大家賞錢,大家也不會搶著要,這話就當下官沒說過。”
薛克用冷哼一聲,也不多言。
通常而言,一箱有障刀四十把,十分沉重,需要兩名身強力壯的壯漢才能抬得動,此番薛克用要從甲庫署領走一千把障刀,另有一千支長矛,需要搬運數(shù)十箱。
好在薛克用手底下的人也一起搬運,大家有的是氣力,先搬運障刀,沒過多長時間,便有二十多箱兵器搬上車。
眾人正在忙活,卻見得書令吏許朗匆匆趕回來,秦逍見到,還沒等許朗靠近,立刻問道:“許朗,官印找到了?”
“大人,卑職一直找到北門,都沒有發(fā)現(xiàn)官印!痹S朗見到搬上車的箱子,臉色驟變,搶上前來,大叫道:“錯了,錯了,不是這些,這些……不對,不對,趕緊停下!”顯得焦急無比。
薛克用皺起眉頭,瞥了秦逍一眼,道:“秦令吏,現(xiàn)在京都的官員真的都這樣沒規(guī)矩?這是你的地盤,你手下這些人似乎都沒有將你放在眼里!
秦逍苦笑道:“下官初來乍到,有些事情確實不明白!
許朗跑到車子邊,摸著箱子,額頭冷汗直冒,急道:“令吏大人,這些兵器不能撥出去,絕對不行。”
“這里是你做主,還是秦令吏做主?”薛克用冷著臉道:“秦令吏已經(jīng)準許我們將這些兵器運走,還輪得著你來說話?”
許朗立刻道:“薛統(tǒng)領,這些箱子是不是從倉庫的角落里搬運出來?這……這都是些廢舊兵器,正準備送回鍛造坊重新鍛造,你們領走這些廢舊兵器,毫無作用。”見到兩名庫吏正抬著一只箱子出來,沖上前去,叫道:“放下,放下,趕緊放下!”
“廢舊兵器?”薛克用冷笑道:“你當本將是傻子不成?這些箱子根本沒有打開過,別以為本將不懂,兵器從鍛造坊打造好之后,裝箱送到兵器庫,如果是廢舊兵器,這些箱子自然是曾經(jīng)打開過,你看這些箱子哪里有打開過的痕跡?從各州府回收的兵器,也從不聽說會運回京都兵器庫,你在這里胡言亂語,不過是想阻攔我們領走這些優(yōu)質兵器。”
許朗看向秦逍,秦逍苦笑道:“我們也向薛統(tǒng)領說過,前任邱令吏有過吩咐,不能將這些兵器撥出去,可是……!”輕嘆一聲,一臉無奈。
“不錯,是本將非要領走這些兵器不可!毖擞脫]手道:“大伙兒將兵器都裝上車,誰敢攔阻,本將直接去兵部找部堂大人,實在不成,本將直接向圣人稟明。”
許朗急得直跺腳,只能道:“薛統(tǒng)領,卑職對甲字庫十分熟悉,知道哪些是上好的兵器,你給卑職一個面子,卑職給你挑選,保證……!”
“給你面子?”薛克用大笑道:“你是什么東西?區(qū)區(qū)八品書令吏,在本將面前有什么面子?本將既然心意已決,就不會改變主意!
許朗只能道:“統(tǒng)領大人,你們領取兵器是要上陣殺敵,卑職沒有說笑,更不敢欺瞞,這些兵器真的不能使用,還請統(tǒng)領大人體諒!
秦逍也在旁道:“薛統(tǒng)領,既然書令吏都這樣說了,下官以為,還是換一批兵器為好,不要讓我們?yōu)殡y。這兵器庫是隸屬兵部管轄,要撥什么樣的兵器給你們,也不是你們豫州營說了算,終歸還是咱們這邊排板!睋]手道:“都搬回去吧!”
“誰敢?”薛克用眼睛一翻,厲聲道:“本將只是來領取兵器,你們庫部司竟然百般阻撓,真是豈有此理!
“薛統(tǒng)領,不是我們存心阻擾,你也聽到了,書令吏說了,這些兵器都已經(jīng)廢舊!鼻劐袊@道:“廢舊的兵器當然不能撥出去。我是甲庫署令吏,真要是將有問題的兵器撥給你們,到時候倒霉的是下官!
薛克用冷著臉,不再爭論,轉身走進倉庫,眾人不知薛克用意欲何為,很快就見薛克用拿著一把撬鏟出來,這撬鏟是倉庫里專門開箱所用,見到薛克用拿出撬鏟,許朗意識到什么,急道:“統(tǒng)領大人不可……!”情急之下,竟是要上前阻攔,薛克用魁梧強壯,一伸手,推在許朗胸口,將他推到一旁,徑自走到車邊,二話不說,直接用撬鏟將一只箱子撬開。
許朗臉色蒼白,秦逍只是輕嘆搖頭。
箱子打開,薛克用伸手從里面取出一把障刀,左手拿著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嗆”的一聲,已經(jīng)拔出刀來,陽光之下,刀刃泛著光,薛克用揮刀道:“你們說這是廢舊兵器,睜大眼睛看看,這把刀哪里廢舊了?真以為本將……!”話聲未落,臉色忽然變得冷峻起來,盯著刀刃。
障刀刀身極薄,他是行伍中人,統(tǒng)兵多年,對兵器自然是了若指掌,只瞧了一眼,便覺得這把刀很是不對勁。
他臉色冷峻,將障刀丟在地上,轉過身,又拿出一把刀,迅速拔出,瞧了一眼,也丟在地上,連續(xù)拿出數(shù)把,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他手下的豫州兵已經(jīng)湊近上前來,有兩人從地上拾起障刀,拿在手中看了看,兩人對了個眼色,忽然都舉臂抬刀,對著對方砍過去,只聽“嗆”一聲響,雙刀相擊,隨即便見到兩片刀身飛了出去,兩把戰(zhàn)刀相擊之后,都是從中斷裂。
薛克用已經(jīng)拿起撬鏟,走到后面一輛車邊,又撬開了箱子,再次從里面取出障刀,拔刀看了一眼,這次卻沒有丟開,而是走到秦逍面前,盯著秦逍的眼睛,厲聲道:“秦令吏,你來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秦逍苦笑道:“下官不知,今天是下官前來甲庫署的第四天,在下官到來之前,這些兵器就存放在這里,從何而來,下官一無所知!
“原來如此!毖擞煤鋈淮笮ζ饋恚骸肮植坏貌蛔尡緦⑦@些兵器運走,原來這里面是大有貓膩!蹦樕怀,大聲道:“弟兄們,趕上車輛,咱們去兵部!”
第448章 東窗事發(fā)
兵部庫部司,韓晝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幾近虛脫。
許朗狡猾得很,秦逍令他帶人找尋官印的時候,許朗就知道只是個借口,無非是想找個理由將自己支開。
秦逍雖然年輕,但絕不可能不知道為官者丟失官印的后果。
官員如果真的丟失官印,那定然是想盡辦法遮掩隱瞞,絕不可能讓別人知道,秦逍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聲稱自己官印丟失,許朗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又不能遵照秦逍的意思去找官印。
但他離開之后,立刻派了一名庫吏迅速到庫部司向韓晝稟報。
武德坊距離兵部所在的功德坊并不遠,庫吏一路飛奔,趕到庫部司向韓晝稟報,其實帶來的話也很簡單,只說薛克用帶人到了甲字庫領取兵器,秦逍卻借故將許朗支開,不知意欲何為。
庫吏不知道秦逍意欲何為,韓晝卻陡然間明白過來。
他臉色驟變,整個人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又是驚駭,又是懊悔。
今日薛克用前往倉庫,自己就該親自過去。
只是上次被黑霸王踢傷,身體到現(xiàn)在還沒有恢復過來,只以為許朗在那邊,事情定然會順順利利辦完,但此時終于明白,那個年輕的令吏顯然是要趁今天的機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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