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過后,見到一輛馬車從對面的騎兵陣中緩緩而出,到得兩陣當(dāng)中,七八名黑衣刀客十分麻利地從馬車上搬下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擺放在當(dāng)中,又取了四只蒲團(tuán)放在桌子四周。
桌子上很快就擺上了酒菜,又有人在桌子左右?guī)撞街b擺放了燈柱,點(diǎn)上燈火,瞬間那桌邊就亮堂起來。
秦逍在人群中亦是看得清楚,和其他人一樣,越看越狐疑。
對面的騎兵竟然在兩軍陣中擺下了酒席,這場景實(shí)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切備妥,黑衣刀客便簇?fù)碇禽v馬車離開,隔了小片刻,從對面的軍陣中緩緩走出一人,沒有帶一名護(hù)衛(wèi)在身邊,徑直走到了酒桌邊,在南邊的席位上停下來。
“是長仁候樊子期!庇钗某谐谟钗睦虾顮敹叺吐暤。
老侯爺微微頷首,望著長仁候,目光深邃。
本來聚集在宇文老侯爺大帳內(nèi)的世家族長們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都是從帳內(nèi)湊出來,向這邊靠近過來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到酒桌擺在當(dāng)中自然是詫異,有人已經(jīng)認(rèn)出站在酒桌邊的長仁候樊子期,更是覺得有些疑惑。
“父親,我去問問他,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宇文承朝見到樊子期已經(jīng)在酒桌邊坐下,皺緊眉頭,便要上前,卻被老侯爺探手拉住。
老侯爺?shù)Φ溃骸八麛[下酒宴,可不是為了請你。承朝,沒我的吩咐,就算他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們也不可輕舉妄動!被仡^看了袁尚羽一眼,沉聲道:“尚羽,你是虎騎統(tǒng)領(lǐng),記著老夫的吩咐,沒我的吩咐,誰要是擅自出手,你立刻將其斬殺,即使是承朝,也照斬不誤!
袁尚羽和宇文承朝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老侯爺冷嗯一聲,目光如刀鋒般盯住袁尚羽,袁尚羽立刻躬身道:“末將謹(jǐn)遵侯爺吩咐。”
老侯爺這才轉(zhuǎn)過身,緩步向酒桌那邊走過去。
宇文承朝心知事情蹊蹺,樊家姍姍來遲,而且往年也不過帶上一兩百名騎兵護(hù)衛(wèi)安全,但今夜瞧樊騎兵馬,應(yīng)該是將樊家所屬的騎兵幾乎全都帶了過來,這當(dāng)然是大有蹊蹺。
不過他雖然狐疑,心下倒也鎮(zhèn)定。
樊騎雖然傾巢而出,但宇文承朝知道樊騎的兵力與虎騎相當(dāng),而且眾所周知,樊騎的訓(xùn)練從來都比不上虎騎,甚至連甄家狼騎的戰(zhàn)斗力也在樊騎之上,如果真的要?jiǎng)悠鹗謥,宇文家?dāng)然不會畏懼樊家。
樊騎沒有妄動,虎騎當(dāng)然也不必輕舉妄動。
老侯爺緩步走到酒桌邊上,長仁候樊子期已經(jīng)站起身來,他比宇文老侯爺小上兩三歲,但氣色更好,看上去也年輕不少,身材瘦長,面帶微笑,向宇文老侯爺拱手行了一禮,隨即指著自己對面的席位道:“宇文兄長,請坐!”
宇文老侯爺并不客氣,在他對面坐下,隨即左右看了看,見到還空著兩只蒲團(tuán),問道:“還有誰要來?”
“不急!”樊子期拿起茶壺,先給老侯爺?shù)沽吮瑁骸靶珠L,這些年我很少飲酒,今晚既然設(shè)下了酒宴,少不得要陪兄長多飲幾杯。不過還有兩位客人沒有打,咱們先喝茶,喝茶養(yǎng)生,咱們都到了這個(gè)年紀(jì),要想多活幾年,就要自己保護(hù)自己的身體。這茶是好茶,清肺潤腸,飲酒之前多飲茶,對身體大有好處!
宇文老侯爺端起茶杯,笑道:“都說年紀(jì)越大越是怕死,看來你還真是如此!
“兄長,這世上能有幾人不怕死?”樊子期嘆了口氣,自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放下茶杯道:“我怕死,倒不是因?yàn)槲覀(gè)人,而是擔(dān)心我死之后,樊家也會遭到滅頂之災(zāi)!
宇文老侯爺“哦”了一聲,向樊子期身后遠(yuǎn)處的那些騎兵看了一眼,問道:“你似乎將你麾下的騎兵都帶了過來!
“不是我想帶來,而是奉命行事!狈悠谖⑿Φ溃骸靶珠L知道,樊家雖然也名列西陵三大世家之一,但與你們二位相比,地少人稀,而且窮困潦倒,一直以來,樊家都是看你們兩家眼色行事,就算是養(yǎng)了一支奇兵,在裝備上也不敢與二位媲美,平日里的訓(xùn)練,也就將就而已!
宇文老侯爺?shù)溃骸澳闼坪跤行┰箽!?br />
“兄長誤會了,我絕無怨氣!狈悠谡溃骸胺吹箾]有怨氣,反倒是要謝兩位兄長多年來的照應(yīng)。我們?nèi),樊家的?shí)力最弱,也最不起眼,無論實(shí)在兀陀之變前,還是在那之后,樊家都是聽從兩位兄長的決斷,樊家也甘愿一直做你們兩家的影子。”端杯又輕抿了一口茶水,才道:“說句兄長不樂意聽的話,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兩位兄長也是主犯,我們樊家,不過是從犯而已。”
宇文老侯爺當(dāng)然早就看出今次樊家的動作十分詭異,此刻樊子期所言,更是大有深意,卻還是淡淡一笑,道:“你來的晚了些,如果你早來一天,我還真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兄長是說聯(lián)手剿滅甄家?”樊子期微笑道:“說到此事,我心里對兄長還是有些埋怨的。這么大的事情,兄長沒有對樊家透一絲風(fēng)兒,自己直接就將這事兒辦了,兄長,恕我直言,你是信不過樊家,還是想著獨(dú)攬大功?”
宇文老侯爺笑道:“甄家勾結(jié)兀陀人,叛國投敵,宇文家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設(shè)下計(jì)策,將甄家剿滅。這事兒事關(guān)重大,不敢提前泄露,所以我才說你早一天趕到,此事我會和你商量,合你我兩家之力,可以輕松剿賊!
“用不著樊家,宇文家這件事情也是干的干凈利落!狈悠趪@道:“宇文家剿賊有功,可喜可賀!
“我已經(jīng)寫了一道折子,正連同西陵各大世家一起聯(lián)名上書!庇钗睦虾顮?shù)溃骸澳汶m然來遲了些,好在折子還沒有派人送去,你依然可以與我一道聯(lián)名,這次剿賊的功勞,當(dāng)然也算上你一份!
樊子期笑道:“樊家對朝廷忠心耿耿,自然也想要剿賊的功勞,不過這樣的功勞只能自己去立,還真不能從別人的手中搶功勞!鳖D了頓,凝視著老侯爺問道:“兄長,甄家父子自然已經(jīng)授首?”
“兩顆首級已經(jīng)裝入盒子,今夜聯(lián)名之后,會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將這兩顆首級和西陵各大世家的折子一同送去京都!庇钗睦虾顮斆C然道:“有西陵各大世家為人證,還有物證在手,再加上甄家的首級,圣人見過之后,當(dāng)對西陵世家盡忠朝廷之心一清二楚!闭f到此處,端起茶杯,也飲了一口。
兩位侯爺在酒桌邊談笑風(fēng)生,兩邊的部下雖然都看得清楚,但二人到底說些什么,卻實(shí)在是難以聽到。
秦逍見到兩人一邊飲茶一邊說話,如果不是兩人身后的兵馬嚴(yán)陣以待,誰都以為只是兩位老兄弟在飲茶敘舊。
但他心里很清楚,樊家擺下了陣勢,事情就絕不會簡單。
也許更大的事情很快就要發(fā)生。
他心下疑惑,甄家既然只帶了兩百騎兵作為護(hù)衛(wèi),為何樊家的騎兵似乎是傾巢而出?
難道樊家早就知道祭山儀式上會發(fā)生變故,所以多帶兵馬以防萬一?
但今夜的行動,在此之前知道的人可是寥寥無幾,宇文承朝手下心腹胖魚等人此前一無所知,即使是白虎營的副統(tǒng)領(lǐng)蘇晁,也僅僅是在行動前的兩個(gè)時(shí)辰知曉,整個(gè)計(jì)劃可說是密不透風(fēng)。
樊家又怎可能早就知道,而且早早就做了防備?
而且宇文家此次計(jì)劃的目標(biāo)是甄家,并不是要對付樊家,樊家又為何會如臨大敵?莫非樊家覺得宇文家會順勢將樊家一并解決?
宇文家要鏟除甄家,那是因?yàn)槭种形沼姓缂夜唇Y(jié)兀陀人的密函,罪證在手,時(shí)候被朝廷追究,也有證據(jù)可以應(yīng)對,但樊家可沒有把柄我在宇文家手里,畢竟是刀兵之事,事先的計(jì)劃中根本沒有對付樊家的預(yù)謀,此等事情,當(dāng)然不可能臨時(shí)起意。
兩位老侯爺對面而坐,神色看起來都很輕松。
“兄長,你說拿到了甄家謀反的罪證,不知是怎樣的罪證?”樊子期含笑問道:“不知道能否讓我看一看?”
宇文老侯爺搖頭道:“罪證暫時(shí)不在我手中,你若想看,可以和我一起回帳。諸位族長大都已經(jīng)過目,確信是罪證無疑!
樊子期又問道:“那么兄長拿到罪證之后,策劃剿賊,事先可向朝廷稟報(bào)?又或者說,是否向坐鎮(zhèn)界北府的黑羽將軍通了氣?你應(yīng)該知道,西陵依然是大唐的疆土,我們依然是大唐的臣子,你是侯爵,長信侯也同樣是侯爵,你用兵剿賊,對朝廷一片忠心,我自然能理解,可是沒有得到朝廷的允許,你設(shè)計(jì)殺死了長信侯父子,朝廷會不會覺得你們宇文家膽大妄為,別有用心?”
第262章 賭局
月色之下,對酒夜話。
樊子期面帶微笑,宇文老侯爺?shù)纳袂閰s已經(jīng)冷峻起來,淡淡道:“我手里握有甄家謀反的證據(jù),朝廷給了我們剿賊的權(quán)力,只要西陵出現(xiàn)亂匪逆寇,我們有權(quán)出兵剿滅。所謂的賊寇,那是任何對朝廷不忠的亂臣賊子,甄家不忠,也屬逆賊,自然可以剿滅!
“兄長誤會我的意思了!狈悠诘溃骸拔业囊馑,并不是說不能剿賊。這十幾年來,西陵大小賊寇不在少數(shù),我們也從沒有對那些逆寇懷有縱容之心,我與熊掌一樣的心思,但凡禍亂西陵忤逆朝廷,自然要將其徹底鏟除!鳖D了頓,神色也變得冷峻起來:“如果甄家確實(shí)懷有謀逆之心,甚至投敵叛國,那當(dāng)然也要剿滅!
宇文老侯爺?shù)溃骸凹热蝗绱,你是否要和我一起上書??br />
“兄長,我問你是否稟報(bào)過朝廷,也是為你好!狈悠谡溃骸罢缂耶吘故浅①n封的侯爵,那些亂匪逆寇我們可以先斬后奏,可是甄家難道也能先斬后奏?即使可以先斬后奏,兄長是否在斬殺他們之后,能夠拿出確鑿無疑的證據(jù)?”身體微微前傾:“如果你能先稟報(bào)朝廷或者黑羽將軍,拿出所謂的證據(jù),讓朝廷或者黑羽將軍確定證據(jù)確鑿無誤,判定甄家確實(shí)有謀反的行跡,那么無論你用什么法子剿滅甄家,朝廷只會表彰你忠勇可嘉,宇文家也一定得到大大的封賞。”
宇文老侯爺皺起眉頭,凝視樊子期,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先斬后奏再拿出證據(jù)不行?這種事情,如果走漏風(fēng)聲,被甄家有了準(zhǔn)備,再想鏟除可就困難重重。我是為朝廷謀劃,在甄家叛亂之前,將災(zāi)禍撲滅于無形之中!
樊子期頷首道:“我明白兄長的意思。兄長是擔(dān)心將證據(jù)交給朝廷,朝廷只憑借那兩封密函不好給甄家定罪,而且朝廷更擔(dān)心輕舉妄動會導(dǎo)致西陵動蕩,所以很可能忍耐不發(fā)。兄長憂朝廷之憂,先斬后奏,做了朝廷不敢輕易做的事情,如此既除掉了叛賊,還能讓宇文家為朝廷賞識,可謂是一箭雙雕。”
宇文老侯爺瞳孔微微收縮。
樊子期口中說出“兩封密函”,老侯爺臉色就已經(jīng)微變。
密函之事,更是隱秘至極,直到方才他才在帳中向眾族長傳閱,此前知道兩封密函的人鳳毛麟角,而且?guī)缀醵际怯钗募业男母埂?br />
樊子期剛剛帶兵抵達(dá)不久,還沒有一兵一卒進(jìn)入營地,自然不可能與營地里的族長們接觸,那么應(yīng)該不知道兩封密函的事情,但此刻他卻輕描淡寫地說出兩封密函,竟似乎早就知道宇文家所握的罪證是什么。
宇文老侯爺雖然依舊顯得很鎮(zhèn)定,但心底卻已經(jīng)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即使沒有事先向朝廷稟報(bào),先斬后奏取得如此戰(zhàn)果,朝廷也定會加官進(jìn)爵!狈悠谀曈钗睦虾顮敚従彽溃骸靶珠L未必是想著加官進(jìn)爵,只是想著能夠化解多年來朝廷對宇文家的疑忌,讓宇文家化解十幾年來的危機(jī),直白的說,兄長此番是要賭一把!币娎虾顮敹⒅约嚎,輕嘆道:“如果是別人這樣賭,幾乎勝局已定,可惜……做這件事情的偏偏是你宇文家!
“那又如何?”宇文老侯爺平靜道:“你的意思是宇文家不能為朝廷效忠?”
樊子期道:“我的意思是,朝廷一直將宇文家與慕容家等同視之。南疆慕容裂土為王,雖然當(dāng)年送了人質(zhì)向朝廷求和,朝廷也給了他鎮(zhèn)南王的爵位,可是朝廷何曾將慕容家當(dāng)做大唐的臣子?朝廷對慕容家的殺心從來都沒有消失!鳖D了頓,才繼續(xù)道:“宇文家是西陵三姓之首,在朝廷的眼中,宇文家與慕容家一樣,都是最大的眼中釘,找到時(shí)機(jī),就不會手軟。”
“將宇文家與慕容家相提并論,你倒是高看了宇文家。”老侯爺?shù)馈?br />
樊子期搖頭道:“我說的不是你們兩家的實(shí)力,而是你們兩家的處境。”
“你說這么多,是說我如今為朝廷剿滅了甄家,朝廷依然不會對我宇文家善罷甘休?”宇文老侯爺冷聲道。
樊子期道:“如果甄家果真是投敵叛國的逆賊,宇文家將之鏟除,朝廷當(dāng)然還會封賞。天下未定,宇文家立下赫赫功勞,朝廷若是怠慢了,難免會為天下人所詬病,圣人一片佛心,自然也不愿意落下輕慢功臣的名聲。”
宇文老侯爺?shù)溃骸凹仁侨绱,那還有什么可說?今夜逆賊的首級和折子都會送去京都,甄家罪證確鑿,兩封密函是物證,各大族長也都有本上奏,那都是人證,人證物證俱在,宇文家剿賊自然沒有任何異議,你既知道圣人不會薄待功臣,那么宇文家當(dāng)然會順利渡過這一關(guān)。如果你同時(shí)上書,圣人或許也會對你樊家網(wǎng)開一面,從此之后,不再追究樊家當(dāng)年的罪責(zé)!
樊子期笑道:“兄長這是順帶拉我們樊家上岸?你若是真心幫我們樊家,早就該將這次計(jì)劃告訴我,而不是等到現(xiàn)在才讓我與你一道上書!碧置M下青須,搖頭道:“不過就算兄長現(xiàn)在想拉我一把,我也不敢和兄長聯(lián)名上書,以免被宇文家連累!
“連累?”宇文老侯爺眉頭一緊。
“兄長,你這場賭局最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確定甄家是逆寇,如果無法證明甄家謀逆,你出兵襲殺甄家父子,那就是濫殺無辜,而且殺的還是大唐的侯爵,那可就是犯下了滔天大罪!狈悠诰従彽溃骸澳隳茏C明甄家投敵叛國的證據(jù),只是因?yàn)槟莾煞饷芎,至若你說的人證,兄長,這些人在你的刀下,說的都是你愿意聽的,如果朝廷的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那么朝廷讓他們說什么,他們絕不會說一句朝廷不想聽到的話,你說是不是?”
宇文老侯爺知道樊子期所言不假。
“所以歸根到底,對你有利的只是那兩封從乞伏善府邸搜到的密函!狈悠诘恍,拿起茶壺,給宇文老侯爺杯中添了一點(diǎn)茶水,這才道:“那兩封信的真假,也就直接關(guān)乎到宇文家的生死。”
宇文老侯爺身體一震,目中顯出厲色:“你如何知道那兩封密函?”
樊子期只是微微一笑,竟然站起身,回頭向自己身后的騎兵軍陣招了招手。
這邊宇文承朝自然看得清楚,沉聲道:“大家準(zhǔn)備了!蔽兆∨宓兜侗贝矣幸槐蛔錄_出來,立刻帶人沖上去。
“大公子不要輕舉妄動!痹杏饏s已經(jīng)按住宇文承朝準(zhǔn)備拔刀的手:“老侯爺說過,沒有他的吩咐,絕不可輕舉妄動。樊家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咱們眼皮底下傷害老侯爺,大公子不要沖動。”
宇文承朝看了袁尚羽一眼,見袁尚羽神色凝重,也知道袁尚羽言之有理。
雖然聽不清兩位侯爺?shù)降自谡f什么,但宇文承朝知道所談必然是非比尋常,老侯爺事先有囑咐,自然就是擔(dān)心這邊輕舉妄動。
這邊雖然有數(shù)百虎騎,但對面同樣也有近千樊騎,若是輕舉妄動引起兩軍廝殺,后果不堪設(shè)想。
忽然間,卻見到對面的騎兵陣分開一條道路,很快,一輛馬車從分開的道路緩緩駛出,那輛馬車與之前送來酒菜的馬車并不同,不但簡陋許多,車廂也窄小不少。
距離酒桌還有一些距離,駕車的車夫跳下車,走到車廂邊,拉開了側(cè)門,隨即背著一人從車廂內(nèi)出來,車廂出來的那人渾身被黑色斗篷裹著,帽兜戴在頭上,宇文承朝這邊一時(shí)看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誰。
只見那車夫?qū)⒛嵌放袢吮车骄谱肋,在靠西邊的席位停下,然后小心翼翼將那斗篷人放在地上,抱著他在西邊的席位上坐了下去?br />
車夫待斗篷人坐好,這才一拱手,轉(zhuǎn)身迅速退了下去。
月色之下,只見那斗篷人抬起雙臂,將頭上的帽兜向后掀開,露出了腦袋來,這時(shí)候瞧見宇文老侯爺似乎要站起來,但屁股抬起,又坐了下去。
“白掌柜!”站在宇文承朝身側(cè)的秦逍脫口而出:“那是白掌柜。”
宇文承朝身邊這些人,秦逍的視力自然是最強(qiáng),實(shí)際上在兩位侯爺飲茶相談之時(shí),他就悄無聲息偷偷吞服了一顆血丸,那血丸是以狗血所制,服用之后,聽力和視力自然都不是其他人所能相提并論。
只是隔得距離有些遠(yuǎn),兩位侯爺?shù)穆曇粢膊皇呛艽,秦逍隱隱聽到幾句不連貫的話,不是十分清晰,大體的內(nèi)容根本聽不明白,只能將聽到的幾句話自行腦補(bǔ)。
但此刻斗篷人掀開帽兜,他看到那人的樣子,瞬間就認(rèn)出那竟然是白掌柜。
宇文承朝扭過頭,見秦逍直直看著那斗篷人,驚訝道:“你……你說那是白掌柜?”
秦逍凝神細(xì)看,確定無疑,點(diǎn)點(diǎn)頭,道:“大公子,是白掌柜,不會有錯(cuò)!
秦逍的語氣異?隙,不但是宇文承朝,宇文承朝身邊的袁尚羽和胖魚等人全都是大驚失色,胖魚失聲道:“白掌柜……白掌柜不是在府城嗎?他……怎會與樊家在一起?”
第263章 滅頂之災(zāi)
宇文老侯爺心中的驚訝,不下于宇文承朝。
白掌柜坐在西席,向老侯爺一拱手,面帶微笑,并無說話。
“靜齋,你果然是深藏不露!崩虾顮斊届o道:“你在宇文家二十一年,老夫從未想到你竟然是樊家的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