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膽子,還敢傷人,趕緊去報官!
四周圍觀的人們紛紛喝止,但忌憚甄煜江手底下的人佩刀在身,卻是不敢上前。
那壯漢雙手抱頭,護住腦袋,蹲了下去,但這些青衣刀客都是甄侯府豢養(yǎng)的侍衛(wèi),遇上高手未必有什么用,但對付普通百姓卻是一個比一個兇狠,用力極狠,只是眨眼間,壯漢身上已經(jīng)是斑斑血跡。
秦逍看在眼里,怒從心起,伸手從桌上拿過酒壺,忽地感覺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聽得一個聲音道:“暫且忍耐,莫要妄動!
唐蓉一直注意下面的情勢,秦逍素來警覺,但這時候注意力也都被下面吸引過去,沒有提防身后有人靠近,吃了一驚,轉身過去,卻見一人已經(jīng)背對自己朝邊上的桌子走過去。
這人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戴著一頂斗笠,到得那桌邊,徑自坐了下去。
秦逍心下詫異,盯著那人背影,越看越熟悉,緩步走過去,那人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秦逍靠近,沒等秦逍走到身邊,忽地起身,抬步便走,走到樓梯口,停了一下,向秦逍這邊似乎看了一眼,只是他戴著斗笠,秦逍只能看到他嘴巴,上半張臉看不清楚。
斗笠人只停了一下,便繼續(xù)往下走,秦逍皺起眉頭,回頭看向唐蓉,見唐蓉也正瞧著自己,向唐蓉道:“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來!毖杆僮飞先。
斗笠人并沒有從酒樓正門離開,反倒是往后門去,秦逍緊隨其后,見到斗笠人到了后門,撩開門簾子出了去,秦逍也是跟上去,出了后門,是一條小巷子,斗笠人左拐走了十來步,忽然停下腳步。
秦逍距離三四步遠也停了下來,打量那人的背影,越看越熟悉,終于問道:“你是……?”
“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你這臭小子真是該死!蹦侨宿D過身來,摘下斗笠,秦逍看著那人的臉,先是一怔,隨即顯出驚喜之色,猛地沖上前,一把抱住,歡喜道:“捕頭,你……你怎么在這里?你沒事了嗎?真是……我真是太歡喜了!
這斗笠人竟赫然是龜城馬快捕頭孟子墨。
秦逍萬萬沒有想到孟子墨竟然也會出現(xiàn)在奉甘府城。
離開龜城之后,他既擔心小師姑,更是擔心孟子墨。
小師姑誘敵而去,但畢竟是劍谷高手,一般人還真奈何不了她,可是孟子墨身受重傷,又被困在龜城之內,秦逍最擔心的就是孟子墨落入甄家的手中。
一旦落入甄家之手,孟子墨斷然沒有活命的道理。
此時看到孟子墨完好無損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這是離開龜城之后,第一次見到故人,心中的欣喜可想而知。
孟子墨哈哈笑道:“臭小子,你倒是過的逍遙自在,不但美酒在手,身邊還有美人相伴,以前我還沒有看出來你有這等本事!
秦逍心知孟子墨已經(jīng)看出唐蓉的女兒身,用力又抱了抱孟子墨,隨即松開,道:“捕頭,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韓都尉可好?”
“你不用為他擔心,他好的很。”孟子墨拍了拍秦逍肩頭,問道:“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在這里?”
秦逍四下看了看,才道:“這事兒說來話長,咱們上樓,我和你慢慢說!
孟子墨搖頭道:“暫時不成。逍子,我來奉甘府城,暫時還不能讓人知道,有一件大事要辦,等事情過后,我自然會和你相聚!
“大事?”秦逍道:“可是與甄煜江有關?”
今日同時看到甄煜江和孟子墨,秦逍敏銳地感覺這中間必然有聯(lián)系。
“可以這么說,不過暫時不好說太多。”孟子墨含笑看著秦逍,溫言道:“能見到你,我也很歡喜,你安然無恙,那比什么都好。我這些時日一直擔心你,那夜你為我行刺甄煜江,身陷困境,雖然魯莽,卻是對我重情重義,我孟子墨終究沒有看錯人!
“捕頭,你要做大事,我是否可以幫的上忙?”秦逍道:“我和你一起干,能助你一臂之力。”他此時也不好說自己的武功早已經(jīng)不是龜城時候能夠相提并論,暗想孟子墨來到奉甘府城,難道是查知甄煜江的行蹤,要在這邊預謀行刺?
他曉得孟子墨的功夫雖然不弱,但甄煜江身邊有眾多的侍衛(wèi),上次被行刺過后,甄煜江必然對自己的安危更是小心,想要行刺也絕不像從前那般容易。
孟子墨如果孤身行刺,很可能又要陷入困境,他尋思以自己現(xiàn)在的武功,與孟子墨聯(lián)手,再詳細計劃,刺殺甄煜江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甄煜江是他和孟子墨共同的仇敵,在孟子墨的心中,一直為胡屠戶一家慘死心存愧疚,如果不能手刃甄煜江,孟子墨此生都不能安心,他有心要幫助孟子墨達成心愿,不讓孟子墨心有遺憾。
孟子墨似乎已經(jīng)猜到秦逍心思,微笑道:“你放心,這次甄煜江插翅也難飛,到時候我必然會手刃這狗賊。不過個人恩怨暫且忍耐,等到時機成熟,再行動手。逍子,你不必管我,先上樓去,過些時日,我必然會和你相遇!
“捕頭……!”聽的孟子墨要離開,秦逍心下很是不舍。
“不聽話了?”孟子墨臉一沉:“是不是翅膀硬了,已經(jīng)管不了你?”
秦逍苦笑道:“我聽你的就是!毕氲绞裁矗瑥膽牙锩鰞蓮堛y票,都是一千兩一張,塞到孟子墨手中:“捕頭,這個你先拿著,在寶豐隆任意一處錢莊都可以兌換銀子!
孟子墨瞧了一眼,驚訝道:“臭小子,你這是發(fā)了大財?出手這么闊綽?”
“你先拿著,以后我和你慢慢說!鼻劐泻俸僖恍Α
孟子墨想了一下,也沒有拒絕,收起銀票,拍了拍秦逍肩頭,并不多言,轉身而去,秦逍在后面瞧著,直等到孟子墨身影消失,這才回到樓上。
第246章 香囊
秦逍回到一品居二樓,一眼便瞧見唐蓉并不在原來的位置,四下里看了看,整個二樓都是沒有唐蓉影子。
他皺起眉頭,方才明明讓唐蓉在這里等候,怎么自己只是出去了一下,便沒了她蹤跡?
街上兀自傳來喝罵聲,秦逍尋思唐蓉難道是下樓去看,走到窗邊,居高臨下望過去,街上人頭攢動,被馬鞭抽打的壯漢已經(jīng)倒地不起,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四周百姓圍成一圈,都是憤怒不已,雖然不敢上前,卻也不讓開道路。
“閃開。”兩名青衣刀客已經(jīng)拔出刀來,刀鋒前指:“誰要是阻攔,一刀砍了腦袋!弊鲃輷]刀,攔阻的百姓見青衣刀客揮刀,卻也是害怕,無奈閃開道路來。
甄煜江冷笑一聲,催馬便行,便在此時,卻見到兩人擋住了去路,秦逍看得明白,卻正是胖魚和寧志峰。
“又有不怕死的!闭珈辖R了一句,抬起手來,顯然是又要用馬鞭抽打,卻見胖魚已經(jīng)上前,拱手道:“見過甄少公子!”
甄煜江見對方行禮,十分客氣,放下手臂,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長義候府的人!迸拄~不失恭敬。
甄煜江笑道:“原來是宇文家的人,你們來的正好。”馬鞭指了指被駿馬撞飛的燒餅攤老板,又指了指被馬鞭抽打不起的壯漢,道:“我剛進城,就碰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差點驚了我的馬,你們將這兩個狗東西綁起來,送到官府,讓他們吃幾年牢飯!
寧志峰卻已經(jīng)道:“少公子,方才所有人都看見,明明是你的馬撞了人,又怎是他們驚了馬?”
“你說什么?”甄煜江臉色一沉。
寧志峰道:“我說這里是奉甘府城,老侯爺曾經(jīng)下令,在城中不得縱馬飛馳,少公子今次是違了老侯爺?shù)姆愿!?br />
“你叫什么名字?”甄煜江盯著寧志峰。
寧志峰自然不會畏懼甄煜江,仰首道:“寧志峰!”
“看來宇文家沒有教好規(guī)矩!闭珈辖湫Φ溃骸肮芬粯拥臇|西,竟敢對我指手畫腳,來人,拿下了,我要帶他去見宇文老侯爺,讓他明白什么是規(guī)矩。”
寧志峰上前一步,冷笑道:“青天白日,你們在奉甘府城肆意妄為,當真以為在這里你們可以胡作非為?想要拿我,就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
“瘋子,退下。”胖魚厲聲喝道。
寧志峰看了胖魚一眼,冷哼一聲,后退了兩步。
“少公子,這小子口不擇言,還請大公子不要見怪!迸拄~拱手道:“少公子寬厚,這兩名百姓若有失禮之處,老侯爺那邊知道,自然會處置。不過他們傷勢頗重,或許個把月都無法起身,診治費、湯藥費還有生活所需的費用,他們自己應該是負擔不起!
“你什么意思?”甄煜江冷聲問道。
胖魚笑道:“如果他們因為無錢診治,傷勢過重死去,傳揚出去,難免會有污少公子的聲譽。人言可畏,到時候人們也不管是不是他們驚了少公子的馬,只會說他們是因少公子而死,少公子,你覺得呢?”
“死幾個人又算什么?”甄煜江沒好氣道,但也聽出胖魚話中的意思,四周掃了一眼,見到人們都是怒目而視,心里還真是有些發(fā)虛,取出一只錢袋子,丟給胖魚,胖魚探手接過。
“若是真的死了,就給他們置辦棺材!闭珈辖唏R向前,經(jīng)過寧志峰邊上,瞥了一眼,冷笑道:“你叫寧志峰?好得很,我記住了!闭Z氣之中,滿是威脅之意,一抖馬韁繩,帶著手下青衣刀客飛馬離去。
胖魚將錢袋子里的銀錢分給了受傷的兩人,又讓人將二人趕緊送去醫(yī)館。
秦逍在人群中仔細打量,始終沒有瞧見唐蓉身影,心中有些著急,便在此時,聽得邊上有人道:“可是王公子?”
秦逍扭頭過去,見是酒樓的伙計,問道:“你可曾見過這桌子上的另一位公子?他……!”
“那你就是王公子了!被镉嬅Φ溃骸靶〉恼凸诱f,那位唐公子有急事先走了,他走的時候,讓你不必等他,他辦完事后,一定會找你!比×艘恢恍『诓及f過來:“唐公子臨走的時候,讓我將這件東西交給你!
秦逍接過小黑布包,伙計躬身退了下去,秦逍拿著小黑布包看了看,解開繩子,從里面竟是取出一只小香囊來,香囊制作的十分精致,一股幽香撲鼻而來,除了香囊里的香味,似乎還帶著蓉姐姐身上的體香味道。
香囊上正反兩面,用金線各繡著一個字,一個是“逍”字,另一面則是“蓉”字。
秦逍一怔,立時便明白唐蓉的心意。
陡然間,秦逍忽地想到什么,將香囊收進懷中,沖下樓,上上下下找了個遍,依舊不見唐蓉身影,找到將香囊交給自己的伙計,問道:“那位唐公子是自己一個人走的?”
伙計想了一下,才道:“唐公子一個人在窗邊的時候,有個人從他桌邊經(jīng)過,輕聲說了一句什么,小的當時離得有點遠,沒聽清楚說什么,那人然后下了樓,唐公子便喊我過去,交代了兩句,然后留下那小布包讓我交給王公子,隨即就下了樓去,我猜應該是跟那人去了!
秦逍心下一凜。
他立時就明白,大先生的人果然一直在找機會與唐蓉接觸,自己方才因為孟子墨離開了片刻,卻恰好給了大公子的人機會。
唐蓉顯然是按照白掌柜所言,跟著大先生的人而去。
他不知道唐蓉會面臨什么,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大先生覺得她沒有了利用價值,賜給她千夜曼羅的解藥,甚至還她自由,以后便可以擺脫大先生,如果是這樣,秦逍相信蓉姐姐定會回來找自己。
可是最壞的結果,蓉姐姐此一去,很可能便杳無音訊,自今而后,再也不復得見。
他心下有些懊惱,方才自己就不該將唐蓉一個人丟下,跑到大街上,左右遙望,哪里還有唐蓉的身影。
他心下異常憋悶,正自為唐蓉擔心,卻聽身后傳來聲音:“咦,王兄弟,你也在這里?”
秦逍回過頭,只見胖魚和寧志峰正在自己身后,勉強笑道:“你們也在?”
胖魚察言觀色,瞧出秦逍的神色不對勁,關切道:“王兄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沒什么!鼻劐凶匀徊粫退麄兲峒坝嘘P唐蓉的事情,轉變話題道:“方才瞧見那邊圍了一大群人,出了什么事?”
寧志峰沒好氣道:“甄家的那位少公子來了,他將奉甘府城當成了龜城,橫行霸道,剛剛入城,就傷了兩個人。”看向胖魚,埋怨道:“胖魚,剛才要不是你攔著,說什么也要和他理論清楚,青天白日,縱馬撞人,他還有理了?”
胖魚淡淡道:“你覺得那位少公子會和你講道理?甄家少公子的名聲,你不是沒有聽說過,他在龜城的時候,就算縱馬撞死了人,丟下幾兩銀子便能解決,在他眼中,百姓的性命比螻蟻還不如。”
“這里是奉甘府,不是龜城!睂幹痉宓溃骸敖袢账嬉菜懒巳耍能走得了?”
“瘋子,你太小看甄家了。”胖魚道:“他撞死了人,你是否覺得他還能償命?你今日幸虧沒有和他們動手,他手底下那些刀客,可也不是良善之輩,真要打起來,你死在他們刀下,最多也就賞你一口棺材。”嘆了口氣,道:“可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能像大公子那般仁義。”
寧志峰心情不爽,道:“王兄弟,咱們去喝酒!
“喝酒?”
“那邊有個小酒館,鹵出來的豬頭肉那是一絕!睂幹痉宓溃骸芭拄~和我本來就是要去喝兩杯,誰知道竟然碰上這等讓人惱火的事,現(xiàn)在至少要喝兩壇了!
秦逍心中掛念唐蓉,本不想去,寧志峰卻不由分說,拉著秦逍就走。
寧志峰所說的小酒館,確實是個很小的鋪面,老板和胖魚二人顯然很熟悉,直接將三人帶到了后院的一間屋內,笑道:“還是老規(guī)矩?”
“老規(guī)矩!睂幹痉宓溃骸坝浀秘i耳朵多放辣子!
老板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甄家的少公子怎么來了?”秦逍隨口問道。
寧志峰冷笑道:“十月二十六祭祀山神,甄家的人自然要來!
“不是說甄家的老侯爺也要過來?”秦逍心下一緊:“為何只有甄家的少公子趕來?難道……長信侯并不參加這次祭山?”
宇文家已經(jīng)準備在祭山之日對甄家發(fā)難,最大的目標,當然就是長信侯甄華清,袁尚羽也已經(jīng)開始籌劃部署,如果甄華清并不參加祭山儀式,那么宇文家的計劃也就完全落空。
“應該不會吧!迸拄~皺眉道:“五年大祭,西陵三大世家的族長都是不能缺席。長信侯是甄家的族長,他若缺席,祭山儀式就不好進行。五年前長信侯確實是親自過來,我還記得,當時長信侯是和甄煜江一同抵達!泵嗣亲樱骸敖衲暾珈辖崆摆s到,自然是想在奉甘府城玩樂幾日,每次來到奉甘府,那位少公子就會一頭扎進攬月閣。”
秦逍見胖魚不是很肯定,心下還真是有些擔憂。
除掉甄家,于公于私,都是勢在必行,如果甄華清確實因故無法到來,宇文家的一切準備,可就是付諸東流,而自己想要報復甄家的目的,一時也就無法實現(xiàn)。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