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騎士的氣力明顯不弱,你就算抓住了他的手腕,又能如何?面對這樣的對手,只能是拉開距離,閃躲對方的攻擊,消耗對方的體力。
但他心里卻也明白,真要和死翼騎士玩消耗戰(zhàn),對方的體力沒有耗盡,秦逍只怕已經(jīng)累癱在地上。
左思右想,橫開豎開,秦逍都是必敗無疑,而明年此時,恐怕已經(jīng)無法避免成為自己的忌日。
騎士一只手腕被抓,低喝一聲,想要掙脫開,但讓他感到驚駭?shù)氖牵劐心侵皇志谷幌耔F箍一般牢牢攥著自己的手腕,自己竟然無法掙脫開去,他面具下的眼睛劃過一絲異色,但卻沒有絲毫的猶豫,被抓的是右手,左手卻已經(jīng)握成拳頭,向下往秦逍的頭頂上砸了下去。
秦逍依然沒有任何的花架子,其實的左拳砸下來,他的右手再次迎上去,沒等那拳頭砸在自己的腦袋上,已經(jīng)如法炮制,用右手抓住了騎士的左腕。
于是很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死翼騎士如同鐵塔般站在秦逍身前,秦逍則是半蹲著身子,兩只手向上各抓住死翼騎士的手腕,死翼騎士兩臂微微抖動,明顯是在用力掙脫,但讓所有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魁梧強(qiáng)悍的死翼騎士兩只手臂被秦逍死死抓著,靜似乎根本無法掙脫開去。
這怎么可能?
魯宏睜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單薄的少年,怎能有這樣強(qiáng)悍的氣力?
要控制騎士的雙臂讓他無法掙脫,自然需要極其恐怖的力量,秦逍單薄之軀,體內(nèi)又怎可能擁有那般強(qiáng)悍的力量?
第41章 抉擇
溫不道顯然也很是意外,但唇角卻泛起一絲笑容。
死翼騎士拼力想要掙脫,但秦逍的雙手真的如同鋼鐵所鑄,力量之強(qiáng)悍,讓騎士難以撼動分毫。
猛聽得騎士一聲低喝,膝蓋猛然向秦逍的胸口頂過去。
他雙臂無法動彈,施展不開,四肢便只有雙腿可以對秦逍發(fā)起攻擊。
秦逍身體下蹲,騎士膝蓋往前頂,正好可以撞向秦逍的胸口。
眼見得那膝蓋便要頂過來,秦逍雙手不敢松開對方的手腕,情急之下,手肘猛地向里一拐,這正是老頭子教授的八極拳中很普通的一招,“咚”一聲響,騎士的膝蓋正好與秦逍的手肘相撞。
秦逍只覺得肘關(guān)節(jié)頗有些疼痛,卻也感覺對方身體抖了一下,隱隱聽到那騎士發(fā)出一聲悶哼,雖然面具遮擋著那人的臉,看不清他臉上表情,但秦逍心知對方這一下應(yīng)該也不好受。
趁著對方這條腿還沒有落地,秦逍咬緊牙關(guān),猛地低喝一聲,右腿往里橫掃。
他兩手攥住對方的手腕,騎士兩臂卻又拼命往上,一時間對方的兩條臂膀反倒成了秦逍的借力之處,也正因如此,他這一掃便可以使勁全力。
“砰!”
騎士根本沒有想到秦逍能如此機(jī)敏地把握稍縱即逝的機(jī)會,更沒有想到他腿上的力量也是那般的強(qiáng)悍,結(jié)結(jié)實實被秦逍掃到,一條腿頓時飄開,整個人立時懸空,更要命的是兩只手依然被對方抓住不肯松開。
于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到,死翼騎士以一種極為古怪的姿勢重重摔倒在地,而秦逍也隨著騎士摔倒一同倒地。
依然騎在馬背上的一眾死翼騎士面面相覷,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同伴會以這樣一種近乎尷尬的情勢倒地。
“秦逍,你贏了!”溫不道聲音傳過來,“能讓死翼和你同時倒地,就已經(jīng)是你勝了。”
秦逍躺在地上,長出一口氣,這時候終于松開手。
他當(dāng)然不會讓人知道,在尾隨魯宏押送的途中,他已經(jīng)找機(jī)會往酒葫蘆的內(nèi)葫里盛上了半葫蘆的牛血。
大唐關(guān)內(nèi),有律法管束著屠宰耕牛,但在西陵卻寬松得多。
西陵人多以牛羊為食,民間屠宰牛畜售賣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要找尋售賣牛肉之處,雖不能說遍地都是,卻也是十分的簡單。
秦逍雖然恩怨分明,卻并非一個魯莽沖動之人。
魯宏帶人押送溫不道前往奉甘府,秦逍尾隨在后,一開始當(dāng)然沒有想到魯宏已經(jīng)私下與喬樂山勾結(jié)在一起,只是尋思若魯宏等人真的遇到麻煩,自己不能袖手旁觀,必然要出手相助。
但他有自知之明,騎射功夫幾乎為零,刀法也是稀松平常,唯一練過的功夫,也只是老頭子當(dāng)初教過自己的八極拳,但那也只是強(qiáng)身健體,全無實戰(zhàn)經(jīng)驗。
至若老酒鬼沈藥師傳授的點(diǎn)穴功夫,自己還只是剛剛開頭,連經(jīng)脈還沒有完全打通,危急時候,自然是派不上半點(diǎn)用處。
好在他還有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狗血入腹,可以增強(qiáng)嗅覺聽覺甚至是視覺,那么牛血入腹,又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
秦逍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結(jié)果。
方才他就在喬樂山等人面前飲下了牛血,不過這些人只以為這小子是飲酒壯膽,自然不知道其中玄機(jī)。
只有秦逍知道,牛血入肚之后,身體很快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全身的肌肉似乎在顫動,可是肉眼細(xì)看,皮肉卻無絲毫異樣。
但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血液在全身流動,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實著全身上下。
蠻牛之強(qiáng),就在它那強(qiáng)橫的力量。
也正是因為這股力量,才讓秦逍放手一搏,死翼騎士赤手空拳對付一名獄卒自然是輕松得很,可是要對付一頭蠻牛只怕不容易,而要對付一個擁有蠻牛力量卻同時具有靈活思維的獄卒,那就更不容易。
溫不道宣布秦逍獲勝,秦逍固然長出一口氣,魯宏那顆吊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去。
騎士起身來,沒有因為被秦逍打到而產(chǎn)生絲毫的怨怒,反倒是向秦逍一拱手,轉(zhuǎn)身退了下去。
溫不道走到躺在地上一時沒有起身的秦逍身邊,蹲了下去,笑瞇瞇看著秦逍,道:“好小子,我和你認(rèn)識這么久,還真沒想到你深藏不漏!
秦逍苦笑道:“僥幸而已,賭神叔莫取笑!
“實力是有的,也有些運(yùn)氣!睖夭坏佬Φ溃骸八詿o論在何種情勢下,都不能對任何人存有輕視之心。他出手時就沒想過你能有反擊之力,否則你要贏他并不容易!
秦逍心想若不是喝了那一小口牛血,自己現(xiàn)在恐怕早就被打的動彈不得。
“人交給你!睖夭坏姥远行牛D(zhuǎn)身向面具人使了個眼色,那面具人做了個手勢,兩名死翼騎士上前去,用牛筋繩將魯宏雙臂反綁起來,又從魯宏身上找到了打開枷鎖的鑰匙,魯宏從頭至尾任由對方擺布。
溫不道的枷鎖雖然從中被斬斷,但鎖箍兀自箍住了手腕,死翼騎士用鑰匙為溫不道打開鎖,溫不道才吩咐道:“我和秦兄弟有話要說,你們將魯宏送回驛站,給我留一匹馬就好。”
荒西死翼并不去管地上的尸首,留下了一匹馬,爾后押著魯宏,無聲無息地催馬離開。
溫不道等荒西死翼離開,這才在地上坐下,秦逍也起身來,坐在地上,苦笑道:“賭神叔,我也認(rèn)識你這么久,沒想到你是荒西死翼的人!
“若是連你都能輕易看出我是荒西死翼的人,我早就死在龜城了!睖夭坏篮Φ溃骸拔沂苤鞴姆愿,多年前來到龜城,從一開始就是要在龜城有一家首屈一指的賭坊!
“為何是賭坊?”
“因為我知道如何去賭!睖夭坏牢⑿Φ溃骸拔髁曜钊菀讙赉y子的行當(dāng),自然就是青樓和賭坊,雖說開礦貿(mào)易會掙得更多,但需要的人力和物力太多,而且容易被門閥盯住!
秦逍道:“礦山和貿(mào)易行都是門閥最來錢的行當(dāng),自然不會讓別人分一杯羹!
“其實他們連賭坊和青樓也沒放過,只是若顯得太貪婪,人都被迫走光,損失的也是他們自己!睖夭坏赖溃骸爸鞴B(yǎng)活一幫兄弟,自然需要源源不斷的銀子供應(yīng)!
“所以賭坊一開始就是為了給荒西死翼提供銀子。”秦逍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賭神叔,你的主公又是什么人?”
溫不道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凝視秦逍的眼睛,道:“秦兄弟,我現(xiàn)在問你一個問題,而且只會問你一次,你要想好了再答我!
秦逍見溫不道突然嚴(yán)肅起來,心知他的問題必然不一般,坐正了身子。
“我是什么人,你已經(jīng)知道了。”溫不道肅然道:“我是荒西死翼的一員,誓死效忠主公。我問你,若是我邀請你加入荒西死翼,你可答應(yīng)?”
秦逍一怔,萬沒有想到溫不道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倒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你答應(yīng),今天就和我一起走!睖夭坏谰従彽溃骸拔铱梢员WC,加入死翼之后,經(jīng)過歷練,你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斗士,而且以后會跟著我們一起做很大的事情,我不敢保證是否能夠成功,但一旦成功,你獲得的一切將是你想也不敢想的!蔽⑽⒁活D,才繼續(xù)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絕不會強(qiáng)求你,你對我的恩惠,我一定會找機(jī)會給你回報。”
秦逍撓了撓頭,大感意外:“賭神叔,你……這個很突然,我……我不知道怎么說?墒恰!”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才道:“我是都尉府的人,韓都尉和孟捕頭對我都有恩,他們的恩情我還沒有好好報答。而且我現(xiàn)在跟你走了,只會給都尉府帶去大麻煩,你該知道,都尉府的衙差投奔了荒西死翼,如果傳揚(yáng)出去……!”
“秦兄弟,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意思!睖夭坏牢⑽㈩h首,正色道:“我已經(jīng)猜到會是這個答案,只是我想試一試而已。其實無論你給出怎樣的答案,都是正確的,也都是錯的!鄙焓州p拍了秦逍肩頭:“你不想加入荒西死翼,那么從今以后,就不要知道太多關(guān)于荒西死翼的事情,這樣對你只有好處。”
秦逍知道溫不道意思,點(diǎn)點(diǎn)頭,想了一下,才道:“賭神叔,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今晚要回去向主公復(fù)命,賭神溫不道這個人也許就將永不存在!睖夭坏罍睾偷溃骸敖翊我粍e,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相見,你有什么疑惑,但說無妨,只要能告訴你,我絕不隱瞞。”
“賭神叔,你身后是荒西死翼,他們在短短幾年內(nèi)就幫你將金鉤賭坊變成了龜城第一賭坊,自然是神通廣大!鼻劐幸苫蟮溃骸凹热蝗绱,你當(dāng)初被定刑入獄,他們要救你出來應(yīng)該也不算難事?而且你是金鉤賭坊的老板,沒有你坐鎮(zhèn),那些銀子又如何送到荒西死翼手中?”
荒西死翼既然有實力在龜城打造一個源源不斷供應(yīng)銀子的賭坊,那么要讓溫不道出獄當(dāng)然不是難事,甚至根本就不可能讓溫不道獲刑。
第42章 別離
溫不道一如在甲字監(jiān)與秦逍說話時的樣子一樣,雙臂環(huán)抱胸前,微笑道:“你說的不錯,如果當(dāng)時我真不想進(jìn)監(jiān)牢,有一百種法子可以做到,但我沒有那樣做,道理很簡單,一來是為了考驗喬樂山,二來是為了保護(hù)自己!
“我不明白!
“我的眼光實在不好,多年以來,一直以為喬樂山值得信任!睖夭坏绹@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是他隱忍的太好,還是變化太快。我在龜城多年,金鉤賭坊已經(jīng)穩(wěn)住了陣腳,即使我離開,以喬樂山的才能,依然可以讓賭坊順利運(yùn)轉(zhuǎn)下去。”微抬頭,望著夜空道:“離開主公多年,也到了該回到他身邊的時候,所以我確實準(zhǔn)備將賭坊交給他!
秦逍嘆道:“如果他能夠耐心等待,反而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賭坊是我們最要緊的地方之一,我要將賭坊交給喬樂山,自然需要主公首肯!睖夭坏谰従彽溃骸拔胰氡O(jiān)一年,就是希望喬樂山能夠自我證明,沒有我的賭坊,他依然可以做得很好,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而且還能對我忠心耿耿,只有如此,才能讓主公相信他,如此也才能讓他進(jìn)入荒西死翼,繼而為我們掌控賭坊。”
秦逍道:“賭神叔一片苦心,可惜都被喬樂山辜負(fù)了!
“這也怪我!睖夭坏揽嘈Φ溃骸八宋叶嗄,早年確實與我肝膽相照,所以我才對他信任有加。我犯下那件案子,并沒有想到是他布局,只以為是自己失手疏忽,如果早知道他有那心思,及時阻止,或許還不至于走到今天這步!
秦逍見他語氣頗有些無奈,心下也明白,雖然今日殺死了喬樂山,但當(dāng)初二人畢竟也曾有過肝膽相照的時候,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溫不道也許真的會饒他一命。
“此外我甘心入監(jiān),也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睖夭坏榔届o道:“在龜城娶妻置業(yè),都是為了掩護(hù)我的真實身份。我手里畢竟有龜城第一大賭坊,犯了任何事情,都會被許多人盯著,如果真的利用背后的力量,我自己固然可以避免牢獄之災(zāi),但也會讓人起疑心,反倒是乖乖入監(jiān)服刑,才會讓人不再注意。能夠利用一年的時間讓喬樂山證明自己,而且還能保護(hù)自己,我又何樂而不為?”
秦逍暗想,溫不道雖然除掉了喬樂山,但心里只怕也高興不起來。
畢竟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想要培養(yǎng)喬樂山,誰知道喬樂山最終反倒背叛了他,從感情上來說,溫不道不可能無動于衷,內(nèi)心深處一定頗為難受。
最要緊的是,經(jīng)此一事,溫不道絕無可能再回到賭坊,荒西死翼一手經(jīng)營起來的賭坊就等若丟失,這對荒西死翼來說當(dāng)然也是不小的打擊。
“賭神叔,聽喬樂山的意思,他敢鋌而走險背叛大哥,是因為背后有甄侯府!鼻劐械吐暤溃骸澳阌X得他說的是真是假?”
溫不道笑道:“你可知道喬樂山為何要供出甄侯府?”
秦逍想了一下,才輕聲道:“喬樂山知道賭神叔是荒西死翼的人,他必死無疑,臨死之前,透露背后有甄侯府,如此賭神叔可能就會找甄侯府的麻煩?”
“哦?”溫不道笑道:“你覺得我會與甄侯府為敵?”
“喬樂山知道賭神叔真實身份的那一瞬間,心里或許特別的后悔!鼻劐袊@道:“如果不是有甄家在背后撐腰甚至是逼迫,他未必敢背叛賭神叔,所以他心里一定恨極了甄家,當(dāng)然,最終死在死翼騎士手里,他也一定對你恨之入骨,既然荒西死翼和甄侯府都是他所恨,那么供出幕后有甄侯府參與,挑起荒西死翼和甄侯府的爭斗,無論結(jié)果如何,喬樂山都能夠出口氣!
溫不道哈哈笑道:“你小小年紀(jì),這鬼心思倒是多得很。”但很快就點(diǎn)頭道:“不過你說的也許并沒有錯!
兩人都沉默下來,小片刻都沒有說話。
“對了,給你的那幾本書,你都收好!睖夭坏篮鋈坏溃骸斑有,那位趙夫子的封筆之作,等他寫出來,你備一本給我留著,下次如果再見,你定要親手交給我!
秦逍哈哈一笑,溫不道已經(jīng)站起身來,道:“秦兄弟,死翼出現(xiàn),不好多留,我要和他們一起去了!
“賭神叔多多保重!鼻劐幸舱酒鹕韥怼
“你為人仗義,義字當(dāng)先,這并沒有錯!睖夭坏捞执钤谇劐屑珙^:“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日后無論對誰,都要保留幾分。”
秦逍笑道:“大叔是說我不該太信任你?”
“至少你不該冒險!睖夭坏勒溃骸澳銓ξ抑v義氣,可是今晚如果不是死翼騎士及時趕到,你我的處境就相當(dāng)兇險了,喬樂山和那個姓魯?shù)臑楸J孛孛埽欢〞䴕⒛銣缈!?br />
秦逍撓撓頭,道:“賭神叔,其實我也沒有那么仗義,如果真的打不過,我可能會自己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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