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完,“嗖”的一聲響,一支羽箭撕裂空氣,“噗”的一聲,已經(jīng)從壯漢的脖子沒入,瞬間貫穿了壯漢的脖子,壯漢后面的話根本發(fā)不出聲響,身體晃了晃,往前栽倒在地。
兀自騎在馬上的八名騎士中,一人正在收弓,動作行云流水,顯然是訓(xùn)練有素。
第38章 荒西死翼
一箭穿頸!
喬樂山等人悚然變色。
溫不道向秦逍笑道:“秦兄弟,我先和我的結(jié)義兄弟把事情了結(jié)了,待會兒再和你說話!辈坏惹劐卸嘌裕蚯白叱鰞刹,沖著臉色慘白的喬樂山微笑道:“樂山兄弟,你是否還想知道那些銀子的下落?”
喬樂山隱隱明白什么,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魯宏也是一臉震驚之色,目光掃過那些黑胄騎士,又赫然扭頭看向站在溫不道身旁的面具人,猛然間想到什么,失聲道:“是……是荒西死翼,他們是荒西死翼!”
“荒西死翼”四字一出,喬樂山身體一震,瞳孔收縮。
秦逍聽到“荒西死翼”四字,也是心下一凜。
這個名號,他雖然談不上有多熟悉,卻并不陌生。
關(guān)于荒西死翼,最讓他記憶深刻的便是兩年前在宇文郡發(fā)生的事情。
那天早上,人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宇文郡青羅縣縣衙正門外竟然豎起了一根巨木,青羅縣太爺則是不著片縷赤著身子被綁在巨木之上,昏迷不醒。
在眾目睽睽醒過來之后,縣太爺竟然當(dāng)眾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自己貪贓枉法顛倒黑白的所作所為供認(rèn)出來。
人們只覺得匪夷所思。
堂堂縣太爺,被人赤身綁在縣衙門外且不說,竟然還當(dāng)眾招供自己的罪狀,如果不是好幾百人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fā)生。
不明真相的人只以為縣太爺受驚之后,腦子不正常,這才自供罪狀,但也有人覺得這背后定有蹊蹺,只是真相究竟是什么,一時間也無人說的上來。
不過青羅縣發(fā)生此事,西陵都護(hù)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前往,將青羅知縣直接押回奉甘府城。
僅僅過了三天,青羅縣隔壁的劍山縣竟然詭異地復(fù)制了同樣一幅場景。
劍山知縣也是被赤身綁在縣衙正門前,不過劍山知縣卻并沒有像青羅知縣那般當(dāng)眾坦白自己的罪狀,被人救回縣衙之內(nèi)后,不但將縣里的衙差全都聚集守衛(wèi)縣衙門,甚至還在縣里征調(diào)了數(shù)十名壯丁,將縣衙里三層外三層守衛(wèi)的水泄不通。
保護(hù)好縣衙后,又派人迅速向西陵都護(hù)府求援,聲稱有盜賊要攻打縣城。
等到西域都護(hù)府派了一隊(duì)人馬趕到劍山縣衙之時,劍山知縣的人頭已經(jīng)被懸掛在縣衙正門外的旗桿上。
據(jù)眾人所言,那天黃昏時分,一隊(duì)騎兵突然出現(xiàn)在縣城,入城之后,直接騎馬沖進(jìn)了縣衙內(nèi),來眾不過十多騎,出手狠辣果斷,上前阻攔的衙差和壯丁瞬間就被殺了四五人,其他人竟然不敢動彈。
那些騎兵沖進(jìn)縣衙內(nèi)后,很快就出來,不過卻是帶著劍山知縣的人頭。
這些人強(qiáng)迫劍山縣的衙差將人頭懸掛在旗桿上,爾后打馬離去,無人敢阻攔,來去如風(fēng),自此便再也不見蹤跡。
發(fā)生此等事情,西陵都護(hù)府自然是立刻下令抓捕,而且按照人們的描述,對那群騎兵的裝束做了描述,張貼告示,重金懸賞。
按照眾人所說,那群騎兵都是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皮胄,披著黑色的披風(fēng),背弓挎刀,臉上帶著猙獰的面具。
這些騎兵動作干脆利落,能騎善射,明顯是久經(jīng)訓(xùn)練,一度讓人誤以為是軍隊(duì)的騎兵。
但是自那之后,這群如同幽靈一樣的騎士便再也沒有聲息,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蹤跡。
后來又有風(fēng)聲傳開,那位當(dāng)眾招認(rèn)罪狀的青羅知縣在西陵都護(hù)府接受過審訊,招認(rèn)自己之所以主動坦白,確實(shí)是受到了那些鬼魅般的騎士所迫,而那群騎士自稱荒西死翼。
于是西陵都護(hù)府的人很快就從以前的卷宗之中發(fā)現(xiàn),早在這兩起事件之前,荒西死翼就屢次出現(xiàn)。
他們不但斬殺過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在災(zāi)荒之時,甚至一度逼迫富家大戶賑濟(jì)災(zāi)民,但有反抗,下手狠辣無情。
只是荒西死翼每次出現(xiàn)過后,便會消失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每當(dāng)人們快要忘記他們的時候,他們便會再次出現(xiàn),總要做出一些讓人們大吃一驚的事情來。
不過荒西死翼固然讓貪官富賈心存驚懼,可是在貧苦百姓的心中,卻是一群劫富濟(jì)貧的俠客,深受百姓喜愛,只是因?yàn)榛奈魉酪硪恢睂儆诠俑耐ň兎,所以百姓只能將對他們的喜愛埋在心中?br />
秦逍在都尉府的時候,就幾次聽到衙門里的同僚提起荒西死翼。
雖說荒西死翼是官府眼中是賊寇,但秦逍聽過他們的所作所為,心中倒是頗為欽佩,并不將他們當(dāng)作盜賊去看,只覺得應(yīng)該是一群行俠仗義的俠盜。
此時聽魯宏叫出“荒西死翼”的名字,心下一凜,暗想如果這群人真的是荒西死翼,那面具人稱呼溫不道為“五哥”,難不成溫不道竟然與荒西死翼有干系?
溫不道在龜城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他一手打拼,在龜城打出了金鉤賭坊這塊招牌,大家都只當(dāng)他是賭坊的老板。
他又何時與荒西死翼有牽扯?
喬樂山眼角抽動,臉色慘白。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可說是相當(dāng)不好,面對這群荒西死翼騎士,自己絕不可能是敵手。
就在荒西死翼出現(xiàn)之前,溫不道的生死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這片刻間,形勢立時扭轉(zhuǎn),自己的性命卻已經(jīng)落在了溫不道手中。
“大哥,是我不好。”喬樂山長嘆一聲,倒也干脆:“你要?dú)⒁獎,我絕無二話。”
溫不道含笑點(diǎn)頭道:“你敢作敢當(dāng),至少我這雙眼睛也不算太瞎!
喬樂山苦笑道:“大哥,事到如今,我本該無話可說,可是……你我兄弟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卻也并非完全是我的錯!
溫不道很有耐心道:“你想說什么,我聽著!
“這些年跟在你身邊,你待我不薄!眴虡飞捷p嘆道:“記得我們剛認(rèn)識的時候,我身無分文孑然一身,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jīng)餓死在街頭!
溫不道嘴邊掛著淺笑,并不說話。
“跟了你之后,同甘苦共患難,打下了金鉤賭坊這片江山,衣食無憂,走在大街上,也算有個人樣!眴虡飞降溃骸澳愦胰绱,我并非無情無義之人,若非迫不得已,真的不想走到今天!
夜風(fēng)習(xí)習(xí),西陵三月的夜,依然寒冷。
“我并非真的是為了那筆銀子!眴虡飞娇嘈Φ溃骸拔覍(shí)話實(shí)說,就算那筆銀子你告訴我下落,最終也不是歸我所有!
溫不道淡淡道:“不歸你所有,你又為何鋌而走險?”
“我說過,我是迫不得已。”喬樂山盯著溫不道眼睛:“金鉤賭坊在短短幾年時間,就成了龜城首屈一指的大賭坊,日進(jìn)斗金,可你是否想過,賭坊的銀子越多,就越會被人盯。俊
溫不道似笑非笑:“那又如何?四年前,龜城最大的賭坊是四海賭坊,那一年四海賭坊的大老板錢茂突患急病過世,四海賭坊立時四分五裂,也正因如此,我們金鉤賭坊一飛沖天,當(dāng)時馬幫控制的長河賭坊處處找咱們麻煩,長河賭坊的大老板和馬幫那位曹堂主在一個月內(nèi)先后過世,許多人只以為是他們內(nèi)部爭斗的結(jié)果,但真相到底是什么,誰也查不出來!
“難道……難道這都與你有關(guān)?”喬樂山悚然變色,一邊的魯宏也是顯出駭然之色。
“否則金鉤賭坊又如何能夠在短短幾年就能在成為龜城最強(qiáng)的賭坊?”溫不道淡淡道:“龜城藏龍臥虎,要獨(dú)占鰲頭,總要有人流血。”
喬樂山嘆道:“我竟然從不知道他們的死與你有關(guān),看來你也確實(shí)沒有將我當(dāng)成自家兄弟!
“你錯了!睖夭坏滥抗怃J利:“天下人都可以是我的朋友,但我的兄弟卻并不多,要成為兄弟,必然要志同道合,經(jīng)過重重考驗(yàn)。我與你結(jié)義,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我能成為真正的兄弟。那些事情沒有告訴你,并非是不信任你,恰恰相反,你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沒有成為真正的兄弟之前,我只希望自己不要給你帶去太多的麻煩!
“因?yàn)槟惚澈笥谢奈魉酪,所以你覺得在龜城沒有人敢對付你?”喬樂山冷笑一聲:“你莫忘記,龜城……,不,整個甄郡都姓甄,而不姓溫!”
“你是說甄侯府也盯上了金鉤賭坊?”溫不道問道。
喬樂山道:“四海賭坊當(dāng)初能在龜城一手遮天,并不是錢茂有多強(qiáng),而是他背后有甄侯府,你可知道,四海賭坊每年有半數(shù)的收益,暗中都交給了甄侯府!
“看來甄侯府還真是不要臉。”溫不道哈哈笑道:“甄家在甄郡搜刮民脂民膏,他們屁股下面坐著金山銀山,竟然還要與民爭利。”
“所以甄侯府在明面上,不會讓人看出他們與龜城的青樓樂坊有瓜葛,畢竟披著侯爵的衣裳,這些自詡為貴族的人,總是要些臉面的!眴虡飞絿@道:“只是甄家將龜城當(dāng)成自己的院落,在自家院落里,被別人賺得盆滿缽滿,他們卻只能看著,大哥,你覺得甄家會甘心?”
秦逍心下一凜,暗想難道喬樂山背叛溫不道的幕后,竟還有甄侯府的影子?
第39章 梟首
溫不道沉默著,但是沒有沉默太久,開口問道:“是你的投名狀,還是真的迫不得已?”
“這沒有區(qū)別!眴虡飞綋u搖頭:“我記得我好像勸過你,要想在龜城待的長久,總要向甄侯府表示誠意,但你似乎忘記我說過這句話!
溫不道笑道:“我確實(shí)有害怕的東西,可他娘的就是不怕什么達(dá)官貴人!
“如果是剛和你認(rèn)識的時候,我也不怕!眴虡飞胶鋈恍Φ溃骸翱墒侨丝偸呛芷婀郑粺o所有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真的有了些東西,反倒害怕失去擁有的一切。”輕嘆一聲:“人只要有了牽掛,就總會為了這些做出妥協(xié)!
“哦?”
“我沒有想到你背后竟然有這樣的實(shí)力!眴虡飞矫髦箅y臨頭,反倒鎮(zhèn)定下來,含笑道:“在甄侯府與你之間,我要活下去,就只能選擇那邊。”
溫不道微微點(diǎn)頭:“所以你背叛我是因?yàn)檎绾罡??br />
“當(dāng)然還有那個女人!眴虡飞娇嘈Φ溃骸捌鋵(shí)我并不想在女人方面對不起你,可是那天喝多了酒,等我醒來的時候……!”
秦逍心想此人當(dāng)真是厚顏無恥,這樣的事情竟還敢說出來,更要緊的是,他言辭之中,竟似乎將責(zé)任丟給了溫夫人。
溫不道并不意外,淡淡道:“你這是想向我求饒?”
“螻蟻都想活下去,更何況是我?”
“可惜你不該用這樣的理由!睖夭坏览湫Φ溃骸盁o論過錯在誰,你都不該在這個時候?qū)⒇?zé)任丟給一個女人!碧ь^望向夜空,喃喃道:“我本以為你敢作敢當(dāng),所以打算親手砍了你的腦袋,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都不配讓我再出手了。”
喬樂山眸中劃過一絲喜色,卻還是鎮(zhèn)定道:“大哥不想殺我?”
溫不道卻是看向騎在馬背上如同幽靈般的那些荒西死翼騎士,淡淡道:“你可以從那八騎之中任意挑選一人,若是你能勝過他,便可以帶著你的人離開,從此以后,你我兩不相欠。”
喬樂山掃過八騎,嘴唇微動,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溫不道身旁的面具人卻已經(jīng)抬起手,向八騎做了個手勢,便見到其中一騎一抖馬韁繩,緩行而出。
喬樂山退后兩步,心知沒有其他退路可走,若是真的能夠勝了對方,以自己對溫不道的了解,此人信守承諾,自己還真的可能死里逃生。
他順手從邊上的壯漢手中搶過大刀,面朝那名騎士。
那騎士出來之后,卻并沒有直接沖向喬樂山,而是繞了個半圈,駿馬的速度快了起來,等他沖向喬樂山之時,駿馬如電,“嗆”的一聲,那騎士已經(jīng)抽出馬刀,揮刀直向喬樂山?jīng)_過來。
喬樂山徒步迎戰(zhàn)騎士,自然知道兇多吉少,等那騎兵借著駿馬沖刺之勢一刀砍過來,喬樂山不敢硬接,迅速閃躲,那騎士從他身邊掠過,但很快就兜轉(zhuǎn)馬頭,再次向喬樂山疾沖過來。
喬樂山雙手握刀,等那騎士靠近,大刀砍下來之時,揮刀上迎,“嗆”一聲響,兩刀交擊,只聽得“嗆啷”一聲響,喬樂山手中的大刀竟然從中斷成了兩截。
秦逍看在眼里,頗有些吃驚,暗想這騎士的馬刀當(dāng)真鋒利異常。
喬樂山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刀瞬間就斷成了兩半,怔了一下,也就是這一頓,刀光閃過,那騎士的刀刃已經(jīng)毫不留情地砍在喬樂山握刀的那只臂膀上。
馬刀鋒銳無比,喬樂山慘叫聲中,整條臂膀已經(jīng)飛出。
魯宏等人都是大驚失色,溫不道卻是神色淡定。
“大哥,大哥……!”喬樂山捂著斷臂傷口,連連后退,心知生死就在瞬間,看向溫不道,眼中既有痛苦,又有懇求。
溫不道冷笑一聲,也不說話,那騎士再不猶豫,催馬沖上去,手起刀落,人頭飛起,已經(jīng)是一刀便砍斷了喬樂山的脖子,冷酷而干脆。
當(dāng)喬樂山首級飛出的一剎那,又有數(shù)名騎士催馬而出,齊齊抽出佩刀,眨眼間便已經(jīng)到了喬樂山那三名手下身邊,不等那三人反應(yīng)過來,手起刀落,連聲慘叫,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三人瞬間便倒在血泊之中。
這些騎士出手干脆利落,卻又冷酷無情,真的如同從地獄出來取人性命的幽靈。
秦逍瞧見又有一名騎士沖向魯宏,臉色驟變,厲聲道:“住手,不要?dú)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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