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
“書言？書言你節(jié)哀�。 �
秦晨曦在旁邊喚她，但程晚吟卻只是頹然地坐下，雙臂環(huán)膝。抬眼望去，只覺視線所及一片片黑斑涌現(xiàn)，天崩地裂，周圍都在劇烈搖晃著。
耳邊轟鳴聲陣陣，好像有人正在她耳邊說話，但程晚吟她卻什?么都聽不見?了。四?周一片寂靜，唯有她急促的呼吸聲在天地間回蕩。
“為?什?么？為?什?么！”
程晚吟狼狽地從地上掙扎著爬起，臉上淌滿了淚水，眼睛也全然變成?了紅色。她好幾次都要跌倒，但還是踉蹌地穩(wěn)住了身體，朝帝宮沖去。
被淚水模糊的眼前，好似再次浮現(xiàn)出她與表妹離別時的畫面。
那時，她小心環(huán)視四?周，微有遲疑，還是選擇了跟表妹不辭而別。表妹看?著她，將筆擱在石臺上，笑著點頭�！敖憬闳グ��！�
但就在她頷首轉(zhuǎn)身奔赴沙場時，衣袍卻被對方輕輕拉住。
程晚吟驀然回首，凝眉望去。
滿眼是淚的眼眸中，那個人卻與記憶中的不同，抓著她的衣袖，眼中有些不安卻仍燦爛笑著。
說出了那未盡的話語�！澳悄阌浀迷琰c回來啊……”
她說過這樣的話嗎？
好像沒說，好像又都說了。
程晚吟其實一直未告訴王槿之，那天她根本就舍不得。但是她知道不去不行，不能不去，只能心口?一熱什?么也不說，裝作瀟灑的離開。
可能分開是她們最?好的結(jié)果。
但反反復(fù)復(fù)的愛恨，無法?互相理解的感情，到?底該怎樣繼續(xù)呢？
可能都擅長口?是心非，又希望對方有所察覺。即便從前交心，也因各種誤會漸漸走向末路。所以此時才會堵在喉嚨里說出不來？
慢慢將未盡之語變成?了沉船、死水、殘花，在腐爛中將自己埋葬……
“嘭！”頭腦中的那根弦徹底燒斷，程晚吟眼前高樓轟然崩塌。她眼中含淚，笑著頷首。
“好�！�
淚水從程晚吟眼角滑落，滴在膝蓋上，暈染成?一團(tuán)模糊的濕痕。過了許久，她才喃喃地說出了這句話�！拔以琰c回來�！�
兩人未說的話在這里補(bǔ)全�？神R蹄噠噠，漸行漸遠(yuǎn)，最?終消失于人聲鼎沸中。而她看?向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卻再也找不到?她的表妹了……
第177章 方思遠(yuǎn)番外
沒?有誰能否認(rèn)書謹(jǐn)在醫(yī)術(shù)上的造詣。
世人皆傳她能醫(yī)白骨藥死人, 擅起死回生之?術(shù)。
據(jù)聞，南詭水患，慶州曾有一婦人得了疫病, 已經(jīng)沒了氣息。但右相路過扎了幾針, 熬了副藥，竟將?那婦人從閻羅殿里拉了回來。
醫(yī)術(shù)之高，無人能及。
然而，就是這么高的醫(yī)術(shù), 卻一杯杯喝下了帝王遞來的那杯陰毒鴆酒。
方思遠(yuǎn)緊緊按著眉心。
書?言告訴她, 表妹書?謹(jǐn)精通岐黃之?術(shù)的事，深深震撼到了她。
原來對方不止一次知道酒里有毒，她甚至在帝王請她入宮的時候便知道了。
但卻拒絕了自己的挽留，哪怕忍著能讓人難以?忍受的痛, 都沒?有走出大殿喊來太醫(yī)，做過任何自救。
書?謹(jǐn)什么都沒?說，請走了宮女太監(jiān)，和帝王說說笑?笑?地走向了末路。
方思遠(yuǎn)靠在門框，嘴角的笑?意變得苦澀，渾身力氣?都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帝王病逝，滿京白帆，相府下葬也不敢大辦。
看著不斷攜帶禮品、禮金、挽聯(lián)、花圈等偷偷過來祭拜的官員，方思遠(yuǎn)看著她們劇烈抽泣著，又轉(zhuǎn)眼看向那敞開的相府大門，快步幾步想要進(jìn)去。
但走到門外，聽著里面的哭泣聲, 她卻又停了下來，手腳一片冰涼。
沒?有再跨進(jìn)去的勇氣?。
方思遠(yuǎn)目光落在門前掛起的白帆和燈籠, 抬手扶住門框，不由得失神，低垂眼瞼掩飾眼底的情?緒，漸漸紅了眼眶。
十幾年前她便是左相，在這個位置上?整整待了多少個春秋。對書?謹(jǐn)?shù)淖畛跤∠笥洃浽缫涯：�，但記得依舊是以?整個王朝的盛景相連。
那日她剛下朝，恰逢新科狀元、榜眼及探花三?人跨馬游街。
年輕得過分的狀元和榜眼一前一后，在京城百姓的簇?fù)須g笑?中，攜手共行。盡管穿著一身鮮艷的華服，但仍難掩其渾身清雅出塵之?氣?質(zhì)。
可能那時候便記在了心上?……
那時候，方思遠(yuǎn)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狀元郎身后那位笑?得一臉靦腆含蓄的榜眼身上?，屏住呼吸，心中怦然心動。
可能對方剛剛在殿試上?指點江山、謾罵百官、譴責(zé)女帝時的話語尤其鋒利，句句說中了方思遠(yuǎn)的心肺，句句點在了這王朝的沉珂上?，故而她對那張飄然若仙的面龐印象也特別深刻。
這時候，相府的馬車被人群一擠，險些與正在前行的儀仗隊撞上?。書?言和書?謹(jǐn)座下的馬匹紛紛受驚起立，街道上?更是響起陣陣驚呼。
記憶里她現(xiàn)在的好友書?言，也就是昔日的那位狀元郎，這時候穩(wěn)穩(wěn)坐在馬鞍上?，一轉(zhuǎn)身牽住了身后馬匹韁繩，雙腿緊緊夾住身下馬腹，用內(nèi)功控制住了兩匹駿馬的韁繩。
圍觀百姓的歡呼聲，因為她的動作?更加震耳欲聾。
書?言笑?著回頭看向書?謹(jǐn)。而引人注目的翩翩仙子則是察覺到了自己，轉(zhuǎn)身看了過來，俊逸的鳳眸淺淺微彎起，笑?著向她拱手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