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升這個副連長七十二塊的月工資在她眼里也沒覺著多。
而且文里說過韓東升每月還要給老家爹媽郵十五塊,年節(jié)還要多加,他還每月要存錢,剩下過日子的錢還剩多少呢?
反正施愫愫再淪落也不會為這點錢就嫁人的。
只能說女主從沒走出過小鎮(zhèn),即便重生了,她眼里的好也只是眼前這點兒。
相反,施愫愫覺著在當(dāng)前的局勢下,自己又擁有辨識植物的金手指,老實窩在林場里再合適沒有了。
就算沒工作沒收入,靠山吃山,她覺著搞吃搞喝把日子過起來還是不難的,還真不需要嫁人找飯票。
不過她一向小心眼,最不肯吃虧,現(xiàn)在又成了施家一員,她還挺想有機(jī)會在男女主那里找回些場子的。
唉,要是阮靜秋能醒,施彥銘的腿也能恢復(fù)就好了,再有她的金手指加持,施家的日子其實要比誰家都好過的。
若看到女主懵逼后悔,覺著又嫁錯了人,她會覺著很爽噠!
第2章
施愫愫穿的是本女主重生文。
女主梁春曉自覺上輩子過得窩囊憋屈,到九零年,她終于下定決心走出陵水鎮(zhèn)時,卻重生了!
重生了她哪還肯重復(fù)上輩子的日子,她第一個要改變的就是找個出息本事的男人嫁了,原來的丈夫婆家她說死看不上了。
可鎮(zhèn)子就這么大,林業(yè)局的一般條件的她又瞧不上,公社那邊的干部還不如林業(yè)局這邊的工人呢,她更不會瞅。
扒拉來去就瞄上了駐扎在陵水鎮(zhèn)西山部隊里的副連長韓東升,工資高不說,還是鎮(zhèn)上走出去最有前途的。
最關(guān)鍵的是,韓東升是她有機(jī)會接觸到的。
梁春曉上輩子重生前還聽人念叨過,韓東升那會兒在省城已經(jīng)升上副團(tuán)長了,出入都有車子坐。
林業(yè)局幾位領(lǐng)導(dǎo)家的兒子,除了江局長兒子發(fā)展的和他差不離兒,別的再沒誰還能出息過他的。
而且原施愫愫嫁給韓東升后,因為一直顧著娘家脫不開身,夫妻倆又沒個孩子,在韓東升調(diào)往外地前夕,兩人就離婚散伙了。
所以,對準(zhǔn)備取代原施愫愫嫁給韓東升這件事,梁春曉沒有任何負(fù)罪感。
重生女主當(dāng)然會心想事成,之后男女主很快結(jié)婚,然后就是男主外一路向上奮斗,女主內(nèi)多生孩子打造溫馨的家。
多年后,哪怕離開了,陵水鎮(zhèn)上關(guān)于女主嫁得貴婿的各種話題還是經(jīng)久不衰。
而選擇了娘家的原施愫愫卻一直沒能再嫁,等林業(yè)局買斷潮來臨時,她不得不去外面打工,卻在一天應(yīng)聘保姆時來到了男女主家……
反正在施愫愫看來,原施愫愫這個男主的炮灰原配就是用來給女主做對照組的,下場很有些凄風(fēng)苦雨。
當(dāng)然,現(xiàn)在換了她來,這些可別想安到她頭上了。
“愫愫?你咋又開始發(fā)呆了,你這回虧空大了,且得好好養(yǎng)著,炕也燒熱了,趕緊上回屋再補(bǔ)一覺去。”
施萍萍探頭摸向她額頭,事已至此,別的都不重要了,還是先給妹妹身體養(yǎng)好了才是正緊。
就當(dāng)施愫愫是易碎的細(xì)瓷一樣,她過來小心地扶著人要回屋。
“哐當(dāng)”著,外頭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姐妹倆出了灶間,剛好看到施常青父子帶著滿身涼氣進(jìn)屋。
然后,施彥銘身上的大棉猴在前胸鼓囊得老高,走近才瞧清,里面竟藏著個小男孩兒,小家伙忽閃著黑葡萄似眼睛,正怯生生地打量過來。
看著被施彥銘從棉猴里扒拉出來的小男孩兒,瘦巴巴皮包骨的樣子不說,全是補(bǔ)丁的棉襖瞧著只一層薄棉,這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一會兒就凍透了。
“這孩子誰家的?咋給穿這么單。繋讱q了?”施萍萍拉過小孩兒問著。
施彥銘摸著小孩兒腦袋頂兒:“路上撿的,一直跟著我和爸,總不好看他凍著餓著,就先領(lǐng)回來了!
“我叫邵征,五歲了,我很聽話的。”小孩兒一臉乖巧討好地說著,可眼神里的不安卻瞞不了人。
施愫愫一下想到了自己八歲時在施家努力找溫暖的樣子,剛經(jīng)歷父母出車禍走了,她那時的驚惶和眼前的小男孩如出一轍。
“咦,小邵征你是個臟猴子嗎?得趕緊洗洗,身上衣服都得扔了,不定有多少虱子呢。”她一臉嫌棄地揪過小男孩兒,翻出施家男士專用洗澡盆放到堂間,帶著他一盆盆的從灶間打熱水往澡盆里倒。
忙活開來,小邵征很快忘了緊張。
施常青臉上不自覺帶了笑,轉(zhuǎn)向大女兒:“又冷又餓的,先給整點飯吃。”
覺著身上寒氣也去得差不多了,他先往屋里看妻子去了。
阮靜秋躺了三年,都是他一手在照顧,從不假手他人。
這次出遠(yuǎn)門去燕城,他一路都惦記著。
施萍萍趕緊應(yīng)著,又回了灶間忙飯。
澡盆被占著,也見不得那倆打水太慢,施彥銘上前接過盆子,兩下就把熱水打好了。
他還要幫著小邵征洗澡,被施愫愫制止,指揮著小孩兒:“邵征同學(xué),第一課就是力所能及的事要自己做,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保證完成任務(wù)!”小邵征舉手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臉上的神情開始松懈下來。
“那行,你洗吧,我去給你找衣服!蔽鍤q的小男生也是男生,施愫愫進(jìn)屋找衣服去了。
家里也沒小孩子衣服,施愫愫在衣柜里翻出套原施愫愫早幾年穿小的舊線衣褲和一件舊棉襖,開門喊施彥銘拿出去。
很快,施彥銘給洗好換過衣服的邵征抱進(jìn)施愫愫屋里,又忙活著回屋自己也洗了澡。
深山老林里無邊無際,林場里家家都住得寬敞,施家也一樣,除了待客吃飯的堂間,還有三間帶炕的房間。
施萍萍又嫁出去了,施常青和阮靜秋夫妻住一間,施愫愫和施彥銘各住一間。
施愫愫最滿意的就是施家的住房條件了。
年代文她沒少看,很多文里都是住房緊張,一間屋還要隔出來里外間一大家子住的,只想想她都要頭皮發(fā)麻。
等施萍萍做好飯,三位男士同志也洗漱結(jié)束,整個都清爽了。
雖然瘦得都脫了相,可洗干凈的小邵征雖穿著大人的衣服顯得臃腫拖拉,瞧著也是個極漂亮的小男孩兒。
長這樣好看的小孩兒,什么樣的人家會舍得不要呢?
小邵征卻只顧看著端上來的一大盆的土豆白菜下雞蛋的掛面,熱氣蒸騰中,他盯著再移不開眼。
施常青和施彥銘也都連咽了幾下口水。
施萍萍先盛了一小碗推給小邵征,“小孩兒先吃著,不夠還有!
看著上面大塊的蛋花,小邵征呆了一下,小心翼翼瞅了一圈,見沒人是不舍不高興的,再不知客氣,埋頭大口嗦起了面。
施萍萍接著給施常青和施彥銘各盛了一大碗后,又盛了小半碗遞給施愫愫,“你也再吃點兒,你現(xiàn)在的身體就得多吃才能補(bǔ)起來。”
過去一個禮拜也算心力交瘁,又一路換車勞累,精神都不濟(jì)著,聽施萍萍這樣說了,父子倆才注意到施愫愫臉上帶著病容,比他們走時憔悴了不少。
“愫愫病了?”施常青問。
施彥銘也關(guān)心地看過來,“哥還沒動筷,這些雞蛋也給你吃。”拿筷子就要把自己碗里的蛋花夾給她。
施愫愫趕忙端起碗躲開,“早上我已經(jīng)吃了,這都第二頓了!
身體確實缺油水,剛吃過早飯,聞著面湯的香味兒,她還是饞。
小半碗面連著湯一起,她又吃干凈了。
施常青三個狠吃了大半碗,也緩了過來,一家子這才有功夫敘話。
“下午就找人給梁嫂子捎話吧,讓小韓看著方便哪天過來都行!
因為要去燕城耽誤了小女兒的婚事,施常青回來就想抓緊了。
施萍萍看了眼妹妹,見她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心定了些。
想著這事兒再不說,明天施常青上班也要聽人說起,猛不丁的難免失了應(yīng)對,倒叫人白看笑話。
于是揀著重點把聽說的學(xué)了一遍。
聽她說完,施家父子的臉色已難看之極。
出門一個禮拜回來,梁春曉竟和韓東升定婚了,這誰想得到呢。
良久,施彥銘看著施愫愫苦笑:“愫愫,是哥帶累了你!闭Z氣里滿是歉意。
“哥你可別什么事都往身上攬,人倆覺著彼此更何適,咱們就好好祝福,格局大點嘛!”施愫愫很真心地笑著。
施萍萍忙推了施彥銘一下,“對,你看愫愫心寬著呢,你也別自責(zé)了!
施彥銘也知道現(xiàn)再說什么也于事無補(bǔ),還是給妹妹轉(zhuǎn)移開才好。
也順著說:“咱家最大方的還得是愫愫,哥服氣了。”
話落,施萍萍帶頭,父子倆打配合,三個應(yīng)景地一起笑起來。
本來打定主意,跟施家人不走心,只維持著表面情份的,可看著為了哄她假裝強(qiáng)笑的三人,施愫愫不自覺就帶了些真性情。
大大翻了個白眼:“假笑一點也不好看,看來是我說的太含蓄了,咱們眼光放長遠(yuǎn)點,等過陣子再瞧,哥,到時我們倆都要謝人家的不娶之恩呢!
施萍萍和施彥銘這回有些懂了,施萍萍拍著手笑說,“就是這么說呢,這樣不講究的人和咱家也過不到一路,早散早好。”
一想還真是,施常青點著頭,施彥銘臉上的愧疚也去了不少。
應(yīng)該是虧狠了,小不點兒瘦巴孩兒這才幾口,一小碗面就見底了,施萍萍趕緊又給他添了半碗,趁機(jī)轉(zhuǎn)開話題,“爸,彥銘,小邵征是你們擱哪兒遇上的?是和家里走散了還是咋的?”
“在燕城火車站遇上的,人又多,小家伙夾在人群里,我們當(dāng)是邊上大嫂的孩子,那位大嫂當(dāng)他是我們家的,就這么一路到了會寧,等那位大嫂都走了他還跟著我們,才發(fā)現(xiàn)不對的。
問他也不說話,等我和爸要領(lǐng)他找公安,他才哭著說是爸媽都不在了,親戚不想養(yǎng)他故意給他丟外面的,找公安也是給他送回親戚家,他還要再被丟出來。
我和爸一時也想不出萬全的法子,就先給他領(lǐng)回來了。”施彥銘說了始末。
“爺爺,叔叔,姨姨,我不給你們添麻煩,你們再管我兩天飽飯,就給我交給公安叔叔吧,讓他們給我送孤兒院,只別給我送回親戚家里就行,我提前都打聽好了!鄙壅餮手鏃l,特別懂事地說著。
當(dāng)媽的人哪受得了這個,施萍萍當(dāng)場就淚崩了,“什么人咋就這么狠心呢,你先安心住著,都有我們給你想辦法!
她已經(jīng)想到了,娘家光景也不好,弟妹都沒結(jié)婚,再養(yǎng)個孩子不好找對象,若真再沒人管邵征,她就給領(lǐng)走吧。
就一口飯的事兒,婆家人都是心軟的,見到人也做不到給孩子推出來。
雖然小邵征表現(xiàn)得一直很乖巧懂事,可施愫愫就是知道這孩子心眼子可不少,這波賣慘博取同情就玩得挺溜。
不過,她也不討厭就是了。
小小孩子若沒有這點心眼,不定流落到哪里了。
比如她,若不是多幾個心眼,她爸媽留給她的那些,怕是早被施家那些叔伯們吞得渣子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