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林抿了抿唇,“我想做個俗家弟子,在山下一樣修佛。”
“好,好,那就在山下修,回頭我讓人把將軍府的小佛堂擴建一下,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崩钏钩酪恢币灿X得對這個外孫有所虧欠,從前見不著面的時候也就心里嘆兩聲罷了,如今不知道是歲數(shù)大了容易心軟了還是見著明林著實喜歡,總想著補償著他些什么。
“有勞將軍費心!泵髁职桶偷奶崃擞忠粋要求,“我想過幾日回寺里親自和師父辭別,然后……然后……外祖父,你能替我去求親么?”
前一個“外祖父”正喊得李斯忱心肝一顫,后一句“求親”嚇得他心跳停了幾下,不敢相信的問他,“你要求親?求的哪家親?”
明林剛被皇帝嚇了一番,總覺得白怡喝杯茶的功夫就可能變成皇后,因此就有些急了,他知道能鎮(zhèn)住皇帝的只有大將軍,因而趕著先提了這請求,到時候大將軍替他求了親,皇帝總不至于去搶了吧?
他這短短的十幾年里從來沒有真正的擁有過什么,佛家講求的是放下,可他明明什么都沒得著就要先學會放手,就像是那只小狼,在遇上的第一眼就已經(jīng)考慮著要怎樣保持距離才會在分開的時候不讓對方受傷害。
可白怡不一樣,白怡是他頭一個想得著還不想放手的人,也是第一個向他說過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人。他在經(jīng)久見不著太陽的暗處困了太久,哪怕是一只螢火蟲都能讓他珍重相待,何況是如同燒不盡的火苗一樣的白怡,他不能讓人把她搶了去。
“你喜歡那位翔安侯家的那位姑娘?”李斯忱也只是剛才被驚著了,略一思索便能猜到明林要求的哪家親,“嗯,那也是個好孩子,能活下來不容易!
明林不插話,就靜靜的等著李斯忱的答復,直到他嘆了口氣,拍了拍明林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考慮的!
“考慮……是不一定幫我的意思么?”明林習慣了直來直往,怕李斯忱只是推諉的借口。
李斯忱一拍桌子一瞪眼,“我還能不幫你嘛!小兔崽子年紀不大,心思倒不少,先回山上去跟你性慈大師告別去,剩下的我再好好想想,你那個身份,是說結親就結親的么!還有楊家的女娃,一家的案子還沒翻呢,我不信她有那個心思跟你成親!”
明林心里默默的頂嘴:她有!
成親的事李斯忱就這么掀過去了,因為這根本沒在他今天的談話內(nèi)容計劃里。他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太上皇現(xiàn)在中風在床,雖然行動不便利了,可那脾氣倒是不小。圣上打算讓太上皇遷到別宮去住,沒生養(yǎng)的太妃跟著一起住過去,生養(yǎng)了的就跟著兒子一起去封地榮養(yǎng)。我看圣上的意思,是要留你在京了,可是你母妃卻不愿意留下,想要跟著太上皇一起走,這事……你勸勸她,她那身子也不行,別宮里到底不如這邊伺候的得體,你勸勸她看她能不能留下!
兩人正說著話,書房的門被敲響,李斯忱煩躁的吼了聲,“誰這么沒規(guī)矩!”
外頭的管事急忙告罪,“將軍息怒,只是暖陽公主才將來了,嚷著要見仙靈!
☆、十一章 (3)
“暖陽?”李斯忱愣了下,“她這時候跑來干嘛?”
明林對上李斯忱的疑問神色,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二人正對視著,書房的門“砰”的一聲被蠻力推開,暖陽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后頭跟著的管事不住告罪。
李斯忱沖著管事?lián)P了揚頭,“你先下去吧,把門關好!
等到屋里只剩這三人的時候,李斯忱也蹙著眉訓了暖陽句,“你也不是小孩了,怎么這般沒規(guī)矩?讓下人看見了笑話!
“笑話?”暖陽冷笑一聲,“我現(xiàn)在在天下人眼里已經(jīng)是個笑話了吧?”
平日里縱使驕狂也總帶著公主的矜貴,現(xiàn)在倒真有些撕破臉皮的戾氣。
李斯忱一拍木桌,“那你也不能自己把自己當笑話,你看看你什么樣子!”
平日里威嚴的大將軍對待這個外孫女總是和顏悅色的,很少這么兇的跟她說話,暖陽鼻頭一酸,眼圈立馬紅了,她不甘示弱的看著李斯忱,直到明林站起來拉住了她一側的胳膊。
“大將軍還有事要忙,你不是來找我的么,咱們?nèi)ノ夷抢镎f話吧!泵髁州p輕搖了搖暖陽的胳膊,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哄李玉錦那個小丫頭。
暖陽把沒掉下來的眼淚努力的憋了回去,就著明林的手勁兒轉身闊步離開了李斯忱的書房。
李斯忱負手站在書房的正中央,看著書房的門開了又關,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門檻上漂浮著的灰塵歷歷可見。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孤家寡人,不知道當初支持李淵上臺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涼兒,這次的事,你參與了么?”暖陽在路上就甩開了明林的手,失態(tài)的情緒已經(jīng)控制住,把來找他要問的話問出來。
“或許有吧。”明林想到之前在宮里小住的那幾日“從他口里”說出來的關于三皇子的贊詞,以及就在今早的登基大典上他所說的那些祝詞。
“有就是有,沒有就說沒有,什么叫或許有!迸柊欀肌
“事已至此,不管有沒有,也改變不了什么不是么?”明林重新拉起她的袖子帶她往自己院子里走,不想讓過往的仆從偷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