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真人?
我雖然入這行當?shù)臅r間不算長,但經(jīng)歷過這么多的事情,又跟當今天下頂尖的豪杰一塊兒混過,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當今江湖的格局和過往。
重瞳真人又名重瞳子,名列青城三老之中,早年間雄踞川陜,后來因故受傷,故而將精力集中于兵器之上,兵解成了鬼仙。
后來邪靈教攻占青城,青城三老皆戰(zhàn)死疆場,早已隨風而逝。
當然,后來我從孤狼吳盛口中知曉,那位重瞳子當初只是跌落山崖,不知蹤影,或許還活在人世之間。
我們當初還懷疑突入宗教總局禁閉室里,將那姓武的隊長斬殺,并寫下“血債血償”的人,極有可能是他老人家。
只不過,李騰飛為何又說重瞳子被關(guān)在白城子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李兄,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講,重瞳真人德高望重,并非有罪之人,白城子如何能夠?qū)⑺杏谇羰抑心兀俊?br />
李騰飛瞧見我不信,也不解釋,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瞇眼,說這件事情,你真的確定?
李騰飛被我逼問,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回答道:“是一個人跟我說的,但具體是誰,恕我難以奉告。”
屈胖三這個時候突然說道:“莫非是平沙子?”
李騰飛的眼皮一跳,隨即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來,冷哼一聲,說這個家伙的確是青城山的人,不過與我并不熟悉,或者說,青城山只是他的出處而已,要不然他和他的師父無垢子,當初也不會在青城山受難的前后,根本就不露面……
聽著李騰飛的話語,我知道青城山一脈,或許對于平沙子這個人并不太喜歡。
除了李騰飛所說的原因,更多的,想必也是因為平沙子本身的性格吧。
這個人,的確是不太討人喜歡。
屈胖三笑了笑,然后說道:“你也算是體制內(nèi)的人,這一次的行動,也著實太過于魯莽了一些,今天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即便是逃脫了,只怕也會暴露出你的身份來……”
李騰飛哈哈一笑,然后說道:“我在西北吃了多少年沙子,早就膩歪了,本來還打算把自己這條命賣給朝廷,現(xiàn)如今……呵呵,道爺我已然掛印而去,愛誰誰吧!”
他說得決絕,顯然是早就有了這樣的心思。
他或許在出發(fā)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后面的路該怎么走,倒也并不是一時沖動。
很明顯,李騰飛在西北局的時候,待得還是挺認真的,當初我們在西北局與他見過一面,但是的他英姿勃勃,意氣風發(fā),而現(xiàn)如今再瞧他,顯然已經(jīng)不再是那為國捐軀的狀態(tài)了。
李騰飛是寒了心。
我不確定讓他失望的,是武副局長那幫人,又或者是別的內(nèi)斗,但能夠肯定,這位被人稱頌的飛劍馭者將會退隱江湖了。
這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情。
從我簡短的接觸來看,李騰飛此人本事也有,性子還算沉穩(wěn),這樣的人,再過幾年,必然也是一位頂尖兒的人物。
只可惜,他對上面已經(jīng)是太過于失望了,所以才會心生退意。
車子靠近了人群聚居之處,李騰飛提出要下車,自行離開,我們雖然出言挽留,但李騰飛與我們到底還是只能算萍水相逢,并不愿意與我們有太多的接觸。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屈胖三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來,遞給了他。
瓶子里有三粒丹藥,能夠讓他短時間維持傷勢,不過像他此刻的情況,最好還是靜養(yǎng),要不然很容易出現(xiàn)意外的。
李騰飛接過了瓶子,朝著我們拱手。
他說大恩不言謝,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江湖再見。
這家伙在西北吃多了沙子,按理說應(yīng)該鍛煉出一身干練,不過說起這江湖黑話來,倒也是一套一套,好像是混跡多年的梟雄。
望著李騰飛的身影隱沒到了附近的民居陰影處去,屈胖三擠到了副駕駛室上來,一邊給自己系上安全帶,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個家伙,身上有故事啊……”
?
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
屈胖三嘆息道:“你覺得這人的修為如何?”
我愣了一下,斟酌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他啊,怎么說呢?我感覺還行吧,在當今之時,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倘若是再配上飛劍,卻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
屈胖三笑了,說你看人挺準,不過又還是差了一點兒事。
我說這話怎么講?
屈胖三看著我,說你覺得一個能夠獨闖白城子,而且還殺了一個來回、最終逃出來了的家伙,真的有那么簡單么?
白城子是老虎的屁股,有幾人能夠摸得?
我一開始的時候并未覺得,但是經(jīng)過今天這一遭,多少也感覺到了白城子的森嚴之處,除了各種各樣古怪的法陣、精銳的人手、縝密的計劃和精密的設(shè)備之外,還有許多的頂尖高手,是我們所不了解的。
不但我不了解,就連很多體制內(nèi)的人,都未必知道像馬惡鬼、梁電母、楚娘子和李皇帝這些人。
他們一直藏在陰影處,在那元朝遺脈之上修行者,默默守護著白城子。
然而李騰飛竟然憑借著一己之力,闖入其中,并且趁亂逃離了去,若說但憑著自己的手段,著實是有一些不可思議,再加上他剛才與我們交流的時候,好些地方都很避諱,含含糊糊,顯然是有問題的。
我說你覺得是什么呢?
屈胖三指著我,說你,當初沒入行之前,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伙,每天為了吃飽穿暖,掙扎在貧困線上,需要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生存,然而幾年時間,卻成長為如今模樣,這是為什么?
我沒有回避,直言不諱地說道:“聚血蠱,倘若沒有它,再加上運氣,我說不定早就死了。”
屈胖三拍了一下手,說對,你既然能夠上演這樣的奇跡,為何別人不能?
我說你的意思,是李騰飛也有奇遇?
屈胖三笑了,說是與不是,這事兒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他給我的感覺,很奇妙——呵呵,現(xiàn)在的局勢,當真是越來越好玩兒了,各路牛神蛇鬼粉墨登場,真的好讓人期待啊……
他沒心沒肺地笑著,仿佛這事兒越亂越有趣。
車子被我一路開回了之前的那一處軍用機場附近,在一處農(nóng)家小院里,我們找到了聯(lián)絡(luò)人,并且與在京都那邊等候消息的徐淡定聯(lián)絡(luò)上。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徐淡定果然沒有睡。
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著我們的消息,沒打兩下,電話就接通了,隨后他問起了我此刻的情況來。
我告訴他我受了一些傷,并且有點兒精疲力竭。
徐淡定則告訴了我,說他在白城子另外的內(nèi)線告訴了他一些信息,不過有一些凌亂,不完整,他想聽我親自跟他談及這一夜的經(jīng)歷。
我沒有拒絕,跟他一五一十地說起。
從化身為袁俊,然后與馬松松混進白城子重刑犯監(jiān)區(qū)開始說起,一直到司馬辜等人準備對林齊鳴等人栽贓擊斃,到李皇帝等人將我堵在監(jiān)牢,再到我一人單挑群雄,又到我用那神劍引雷術(shù),將那惡龍?zhí)摕o給轟下來,李皇帝發(fā)話讓我離開……
這些事兒,一件件、一樁樁,事無巨細,都被我一一說了出來。
我沒有任何遺漏,最主要的,是怕影響到徐淡定的判斷。
畢竟我們這邊的戰(zhàn)斗是結(jié)束了,但他在京都的事兒,可是還沒有開始。
明天的時候,方才是他和李浩然等人的反擊,也是茅山宗與龍虎山,以及江湖勢力對勛貴勢力、龍脈家族的一次反撲。
這件事情如果能夠辦妥的話,后面很多的事情,就能夠按照我們的期待發(fā)展。
而如果失敗了……
很難想象,一旦他們和這些支持者失勢,那么在獲得許可的情況下,武副局長那幫人將會如何反撲,而無數(shù)的栽贓陷害也將紛呈而來,說不定過幾個月,我們身邊的這幫人,全部都是通緝犯了。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讓人絕望。
正是出于這方面的擔心,所以我在說完之后,問徐淡定,說是否需要幫忙,我們可以立刻返京。
徐淡定聽完了李皇帝將我放走的事兒之后,沉默了許久,卻是松了一口氣。
他說林齊鳴他們既然沒事兒,說明上面對他們的態(tài)度還是公允的,只不過也是想要將大師兄引出來而已,武副局長他們在背后推波助瀾,甚至還造成了功臣慘死,這事兒,總得有人負責的——我這邊問題不大,你既然受了傷,便在那兒養(yǎng)傷休息,等待我的消息吧。
與徐淡定通過電話之后,天色已經(jīng)有些淺亮。
不知不覺,一夜都過去了。
我有些困意,打了個呵欠,問屈胖三要不要睡,他搖了搖頭,說我出去辦一點兒事情,你在這兒休息吧。
我問辦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γ矗?br />
屈胖三哈哈一笑,說算了吧,你忙碌一夜,且休息吧,那事兒我也不是很確定,等回頭再跟你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