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愣住了,渾身感覺到冰涼無比。
我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有內(nèi)奸,而且還是那天參與茅山高層會議的領導層;而第二個反應,那就是茅山這一次恐怕又得陷身于輿論的漩渦之中了。
為什么呢?
如果說按照我們之前的商議,將大師兄弄成一個被久丹松嘉瑪,也就是荊門黃家大少爺黃養(yǎng)神用邪佛黑舍利迫害的受害者,那么他后面所作的事情,這些都可以推諉給荊門黃家,至少大部分的責任都丟了出去。
但如果說大師兄是蚩尤轉(zhuǎn)世的話,這事兒的意義就不同了。
人們不太會去追究那邪佛黑舍利的事情,而是將目光落到了蚩尤轉(zhuǎn)世的這個消息上來。
既然知道是蚩尤轉(zhuǎn)世,為什么不將這禍根直接泯滅于當初,反而傳他一身本事,讓他有了現(xiàn)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讓他有機會來作惡?
這事兒,大部分的黑鍋,則就被扣到了仙逝了的李道子,以及身處茅山、不知生死的陶晉鴻地仙頭上去。
而茅山,也將會被波及到,受到輿論的沖擊。
要知曉,現(xiàn)如今的茅山,已經(jīng)是十分羸弱了,可受不得太多的打擊,如果龍虎山這些與茅山并不對頭的宗門加入輿論的構(gòu)陷之中,那么對于茅山來說,受到的,將是非常大的傷害。
現(xiàn)如今的茅山,在朝堂之上的力量,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黑手雙城身上,其余領域雖然有一些力量,但都沒有太多的話語權(quán)。
黑手雙城一垮,茅山當真有點兒四面楚歌。
當初正是知道會有這樣的影響,符鈞等人方才會憂心忡忡,而在雜毛小道和我提出了邪佛黑舍利的事情之后,立刻轉(zhuǎn)憂為喜,也是這原因。
開會的時候,無論是符鈞,還是劉學道,已經(jīng)再三交代了紀律。
但事情還是傳了出來,這事兒可就鬧大了。
我心中焦急,說怎么會這樣?
施長老憂心忡忡,說不知道,這消息是剛從山外傳來的,而在外面流傳的時間也不久,看起來像是那天會議之后流傳出去的,我們先去清池宮,等人來齊了,再商議吧。
施長老這段時間一直在負責茅山內(nèi)務的盤點和重建工作,我瞧她雙眼盡是血絲,便知道有日子沒有怎么睡覺了。
茅山遭劫之后,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在超負荷的運轉(zhuǎn),就連那些隱退先賢崖的老家伙,也都出了山。
他們幫著巡山、抓捕和參與施救工作,并且恢復茅山各處法陣,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
在茅山危急存亡之秋,每個人都迸發(fā)出了最大的能量來。
這一點我那幾日是看在眼里的。
施長老曾經(jīng)偷偷地跟我說過,這場面,自從陶晉鴻真人故去之后,無論是雜毛小道,又或者符鈞,都很難見到了。
危難有的時候能夠壓垮一個宗門,有的時候,卻也能夠讓其煥發(fā)出勃勃生機來。
我瞧見施長老,又或者其他劫后余生之人臉上那充滿生機的表情,能夠感受得到,茅山并不會垮下去。
這個沿承了千年的道門,還將延續(xù)下去。
可是這也太多災多難了吧?
這些天雜毛小道并沒有閑著,他只要有空閑,就會將心沉靜下來,撲紙畫符,所有許多人都有紙甲馬用,我們很快就趕到了清池宮,只不過因為山下那邊在交接俘虜,所以偏殿這兒來的人并不多,只有幾個。
我還算是比較熟悉的,就只有那亂云澗長老,陰陽臉畢永,他上前來,跟我打招呼,談及了我前幾日做出的貢獻,特別感謝我。
他在茅山,也算是精通法陣之人,茅山后山路上紫竹林的法陣,便是他布置出來的。
正因為有著這特長,所以在這一次修補山門的任務中,他作為屈胖三的副手,一直在幫忙調(diào)度和進行物料的準備,對于山門情況比較熟悉,施長老便問起了當前情況,畢永并不隱瞞,又夸贊起了屈胖三的淵博學識,以及對于法陣之事的天才來。
最后他低聲告訴我們幾個,說山門歸攏,法陣生成這事兒,應該就在這幾日。
至于是哪一日,屈小先生賣了一個關(guān)子,倒也還不曾得知。
聽到這話兒,場中有些沉重的氣氛,卻是輕松了一些。
畢永聊完,單獨拉我到了一邊,低聲問道:“陸長老,有一件事情,想請教一下,不知道你這邊方便不方便說起!
我點頭,說你說嘛。
畢永說我之前的確是有聽過河東屈胖三的名聲,知道是年少天才之人,不過這世間之事,生而知之者頗多,但大多數(shù),都是往生轉(zhuǎn)世之人,天生優(yōu)越,我瞧見這位屈小先生,頗和一位傳說中的人物相像,不知道是否如此?
我說你說的那人物,到底是誰?
畢永說就是當年與我們茅山傳功長老李道子齊名的陣王屈陽,邪靈教創(chuàng)教右使。
?
我不知道畢永是從哪兒瞧出來的端倪,但感覺心臟還是跳了一下。
我面前的這位陰陽臉長老,當初茅山殿前廷議的時候,是選擇站在我這邊,支持我的,我非常感激,但除此之外,我對他了解不多,像屈胖三是屈陽轉(zhuǎn)世這種大秘密,更不可能跟他談及。
好在我倒也不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笑了笑,說您這想法倒也別致,不過隔了百年的人兒,就因為所學領域有一些重疊,就生搬硬套上去,有些不妥。
畢永打哈哈地笑了笑,說我也只是猜度而已,莫放在心上,哈哈……
聊了一會兒,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后,人員陸陸續(xù)續(xù)來齊了。
那天參與會議之人大多都到齊了,就連宏葉真人和徐微真人也趕到了,還多出幾個,應該是回來的長老,只有三個人沒有來。
缺席者有劉學道、馮乾坤和一個我說不出來的人。
陸左雖在茅山,但他為了避嫌,并沒有參與。
雜毛小道和符鈞聯(lián)袂而至,坐定之后,雜毛小道與符鈞謙讓一番,然后說道:“學道長老在那日身受重傷,強撐了幾日,現(xiàn)如今在閉關(guān)修行,需要半個月時間不得露面;馮乾坤帶領著刑堂弟子,跟隨著有關(guān)部門的人一起出山,未能參與會議,至于司馬云飛……”
他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旁邊的符鈞。
符鈞的臉色很黑,就仿佛別人欠他幾百萬一樣,眼神也有些嚇人,在得到雜毛小道的示意之后,他開口說道:“在這幾日的審訊之中,我們得出司馬云飛就是破風長老的同謀,封閉后山前往先賢崖的事兒,便是他與破風長老一同弄的,這事兒在對司馬云飛進行抓捕之后,從他的交代之中,得到了印證!
。
眾人臉上露出了驚容,皆有一些難以置信,好一會兒,那大胖子長老楊昭開口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昨天夜里!
雜毛小道說道:“此事只有我、符鈞師兄、宏葉真人、馮乾坤以及他下面的一個經(jīng)辦人員知曉,其余人都不知道——這是出于保密原則的需求,還請各位見諒!
他說得客氣,楊昭點頭說道:“此事的確讓大家有些驚訝,司馬云飛那家伙的先祖,曾經(jīng)是茅山掌教,想不到現(xiàn)如今居然墮落到出賣祖宗,和外人勾結(jié),妄圖滅我茅山,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有點兒發(fā)愣,不知道這位司馬云飛到底是什么身份。
雜毛小道顯然注意到了我的情況,跟我解釋道:“司馬云飛是我?guī)煾傅膸煹埽驗樗南茸,是虛清真人之前的茅山掌教,故而當初本來有說法,想讓他來繼任的,只不過后來那掌教之位落到了我?guī)煾割^上,他便一直耽擱了下來,卻不曾想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旁邊的畢永問道:“證據(jù)確鑿么?”
雜毛小道點頭,說對,他全部交代了,諸位若有疑問,回頭跟符鈞師兄提出申請,可以去刑堂的特別監(jiān)牢親自與其對話。
此事告一段落,雜毛小道便談及了關(guān)于黑手雙城蚩尤轉(zhuǎn)世的謠言來。
這個時候,他的臉色有一些嚴肅了。
他說這件事情,只有當時與會之人方才知曉,而最有嫌疑之人,則是司馬云飛,但除了他,或許我們內(nèi)部,還有人說漏了嘴,又或者還有內(nèi)奸。
一句話說得眾人自危,臉色都不好看。
我問這事兒,除了我們,還有外人知曉么?
雜毛小道搖頭,說不知道,這個說法最早是李道子提出的,經(jīng)傳了塵清真人,又到了學道長老,最后在那天公之于眾,但大師兄在外面,是否有露過馬腳,又或者被人出賣,這都不知道,但謠言出現(xiàn)在這個時候,著實有些可疑。
他談了一下這事兒的危害之后,讓眾人自查,并且表明了態(tài)度。
他說任何膽敢出賣茅山利益之人,他將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這是雜毛小道第一次露出猙獰的爪牙,一掃之前小綿羊一般的和和氣氣,也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決心。
談完這個,又聊了幾件事情,隨即散會。
眾人各自去忙,而雜毛小道卻暗地里示意我留下,待人走后,低聲對我說道:“阿言,你一會兒,幫我盯一個人,可以么?”
我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