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華族,往西南走,一開始還是丘陵平原,而越走越多山。
到了最后,山巒連綿,到處都是高山險壑,十分難行。
不只是路途漫長,一路上我們還瞧見許多的猛獸——這些玩意雖然沒有員嶠仙島那般古怪和厲害,而且攻擊性也不算強,但相差也沒多大,有的時候,前方突然顫動,突然間瞧見小山一般的巨獸從眼前走過,那感覺,甭提有多酸爽了。
難怪安一直跟我說,可能需要派一隊人馬陪著我,并不是沒有理由。
一開始的時候,我想要憑借著地遁術(shù)來趕路,然而到了后來,我方才發(fā)現(xiàn),西南一帶的群山連綿,但并非空無一物。
每隔一段路程,都有一些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地遁術(shù)根本無法跨越這樣的地形。
所以到了后來,我也是放棄了這種想法,轉(zhuǎn)為騎虎。
好在這頭斑斕猛虎足夠巨大,馱著我、虎皮貓大人和馮溪三人,都任由余力,而它在山間奔行的時候,英姿勃勃,不但速度很快,而且還能夠嚇跑一些豺狼虎豹,省去了許多的麻煩。
當(dāng)然,真正遇到一些很厲害的猛獸,我們要么逃,要么就由我來應(yīng)對。
馮溪是識途老馬,對于這一條道十分熟悉,并且對于這一路上過去的許多部落,也是了如指掌,所以我們這一路過去,倒也不愁沒有地方歇息。
一連走了七八天,我們因為比較著急,所以沒有怎么停頓,每天都走很遠(yuǎn)的路程。
有的時候,我們會在一些小部落里休息,拿著華族的招牌,倒也沒有什么意外,大部分部族都很熱情;而有的時候,我們錯過了地點,就只有風(fēng)餐露宿,有的時候會睡在山洞里面,有的則直接找一樹杈子就歇息了,也沒有什么法子。
與第一天的多話不同,趕路的這些時間里,虎皮貓大人的話語并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打瞌睡。
好在他的下盤很穩(wěn),又有我扶著,倒也沒有發(fā)生摔下虎背去的情況發(fā)生。
我偶爾跟他交流幾句,詢問一些之前的事情,他也都是應(yīng)付兩句,似乎顯得十分疲憊。
我弄不清楚神魂這事兒,太過于神秘,所以也沒辦法給出太多的意見來。
在第九天的時候,我們終于來到了西南邊的一個大部族。
這個部族叫做離桑。
與之前遇到的小部落不同,這個離桑一族,差不多有兩千多口子人,他們定居于一片溫暖濕潤的山谷之中,那桑樹漫山遍野地種著,隨后我能夠瞧見許許多多如同食指一般大的白色蠶蟲,揮舞著近乎透明的翅膀,在桑樹之間上下翻飛。
馮溪告訴我,說離桑一族最出名的,就是絲綢,而這些飛蟲則是他們的族中寶貝,叫做天蠶。
這些天蠶能夠分泌出色彩絢麗、光澤迷人的絲物來,然后經(jīng)過多種工序的加工之后,就能夠織造出迷人的絲綢來,遠(yuǎn)比現(xiàn)如今大部分部族穿的麻衣更加貼身舒服,而這些絲綢也是華族許多貴人的最愛,在整個荒域大地,都有著很大的需求。
離桑與華族之間有著很悠久的貿(mào)易往來歷史,關(guān)系向來不錯,在西南一帶,也算是比較大的族群,所以我們選擇在這兒落腳。
不但如此,馮溪還帶來了安的文書,奉給離桑一族的族長呈閱,并希望他們能夠派出向?qū)怼?br />
馮溪來過西南,但沒有去過冤越一族。
事實上,西南之地,最大的三股勢力,分別為離桑、瘰疬和布衣,規(guī)模人數(shù)都有數(shù)千人,而在這之上,還有一個龐大的族群,叫做九黎。
之前華族變故的時候,前往華族的,就是那個族群。
九黎的實力、人員并不比華族低多少。
我們抵達(dá)了離桑一族之后,由馮溪穿針引線,讓我們得以拜見了離桑一族的族長,那是一位年過耋耄的老婦人,一臉苦大仇深的臉上,雙目迷蒙,不過偶爾間卻掠過幾絲光芒,表明了她心中的睿智。
在得知了我們的來歷之后,離桑族長皺著眉頭,說你們找冤越作甚?
我們解釋了來意,聽完之后,離桑族長點頭,說我們的確是知道冤越一族所在何方,不過他們所處的涅羅谷常年不見陽光,溝壑很深,又有極為濃重的瘴氣,除了他們自己人,很少有人能夠進入其中。
她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份地圖,但不愿意提供向?qū)А?br />
對方很直接,說覺得此行實在是太過于危險,派人去當(dāng)向?qū),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去。
本著為族人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她有一些猶豫。
來的路上,馮溪曾經(jīng)跟我做過交流和溝通,在對方拿捏之時,我從早已準(zhǔn)備好了的背包里面,摸出了兩包鹽、一罐子雞精和兩包白砂糖來。
這些都是我乾坤囊里面的存貨,總共加起來不過二十塊,但是在荒域,卻是很稀奇的玩意兒。
我拿出來之后,對方并不知曉是什么,我簡單的解釋了一遍,離桑族長將信將疑地解開了一袋白砂糖來,將那晶瑩的細(xì)碎顆粒放在舌頭上面,舔了一下,然后感受了里面的味道之后,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隨后經(jīng)過我再一次的懇請,對方終于點了頭,派出了一個叫做“虎妞”的魁梧女漢子給我們當(dāng)向?qū)А?br />
這虎妞果然是人如其名,膀大腰圓,除了披散下來的黑發(fā)之外,和男人看著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就連胸口也鍛煉成了塊狀的胸肌來。
她站在我們的旁邊,那魁梧結(jié)實的身材,將我們?nèi)硕冀o比了下去。
人魁梧,脾氣也大,當(dāng)被叫過來、并且得知情況之后,虎妞搖頭,粗聲粗氣地說去涅羅谷?腦子有病吧,那個地方,蟲瘴孽生,稍有差錯就會中毒身亡,除了冤越那幫腦子里進水了的鄉(xiāng)巴佬之外,誰還敢進入其中?
她一來就表達(dá)出了鮮明的態(tài)度,然而收了我們東西的離桑族長卻給我們說起了好話來。
不過老太太卻沒有將東西分享的意思,弄得虎妞挺不樂意的,只不過給族長的威嚴(yán)壓著,方才沒有當(dāng)場翻臉而已。
好在離開了大帳之后,我立刻就奉上了禮物。
這禮物,是一盒巧克力。
我個人覺得用這玩意來對付女孩子,效果應(yīng)該會很好,果不其然,一開始虎妞對于這種黑乎乎的食物十分排斥,但當(dāng)我示范性地吃了一顆之后,她也猶猶豫豫地嘗過,立刻就睜開了雙眼來。
這身高足有兩米的胖大妞兒,雙眼瞪得滾圓,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嘆道:“太、太特么的好吃了!
她問我,說這是什么?
我說是巧克力。
她著急忙慌地從我手里搶了那一盒子過來,生怕我再多吃一顆去。
在巧克力的攻勢之下,虎妞總算是愿意帶著我們前往涅羅谷,去找尋冤越一族的駐地。
我們離開了離桑一族之后,又走了兩天路程,終于來到了涅羅谷,真正抵達(dá)谷口的時候,那地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好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死亡蝴蝶谷。
那兒的瘴氣彌漫,呈現(xiàn)出粉紅色的模樣,大霧彌漫,搞得好像是城中村巷子里面的小發(fā)廊一般,莫名古怪。
作為西南之地的地頭蛇,虎妞早有準(zhǔn)備,從腰間摸出了一個與水壺差不多的牛皮袋,將一種墨綠色的汁液灑在我們的周身之上,又掏出幾塊描繪了原始圖案花紋的綢布,讓我們捂住鼻子,免得被瘴氣所趁。
那種據(jù)說是防蟲、防蠱的汁液帶著一股打屁蟲一般的惡臭,讓我有點兒暈。
不過我并沒有拒絕。
雖然我體內(nèi)有聚血蠱這般的逆天神器,并不畏懼任何的毒素,也能夠震懾大部分的蠹蟲,但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樣的保障就沒有。
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們?nèi)文腔㈡な┱,?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方才走進山谷之中去。
粉紅色的霧氣彌漫,充滿了刺鼻的氣息,而腳下也并不安全,因為入谷口這兒,有許多的沼澤地,上面看著像是正常的草地,然而一腳踩下去,說不定就整個人都陷入其中去了。
難怪離桑一族和虎妞都不太愿意過來,這兒還真的有一些讓人不舒服的地方。
我們憑借著炁場感應(yīng),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迷霧的視線有限,相隔五米,都不能夠見著彼此,所以我們想得十分小心,而隨著路途的進入,馮溪忍不住數(shù)落起了冤越一族來。
這幫養(yǎng)狗的家伙,真的是腦子有問題,沒事兒跑這山窩窩里面待著,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們走了一會兒,虎皮貓大人終于精神了許多,開口提醒道:“小心了,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有法陣的,不要掉以輕心啊……”
他話音剛剛說完,我便聽到馮溪開口說道:“咦,虎妞怎么不見了?”
我回頭望去,卻見剛才一直跟在斑斕巨虎身后的虎妞,突然間就不見了……
怎么回事?
我們停下了腳步,然后原地走回去,結(jié)果幾分鐘之后,我們在一個滿是濃漿的深坑之中,找到了虎妞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