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左和我一直守著王明,他一睜眼,陸左趕忙問道:“怎樣了?”
王明的眼珠子轉(zhuǎn)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下周遭,這才說道:“事情有點兒麻煩了!
陸左說你講。
王明斟酌了一番,方才開口說道:“那家伙在博望峰的地底之下,不過很深、很深,我們根本無法進去,剛才我查探到了它的真身,那家伙立刻就將與外界所有的通道都給封閉了去,不給一點兒機會……”
陸左說也就是說,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家伙?
王明說對,如果想要找它,也不是不可能,需要從這里往下,一直挖,挖到幾百米、甚至千米之下,說不定能夠找到,只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殺不了它。
陸左說這是為何?
王明說我怎么跟你講呢?這些家伙與天人一般,即便是消滅了,它也會在無盡之海中重生,而且那個時候,它就會變得更加強大,而且沒有任何約束的力量,所以對于它來說,死亡即是新生,遠比現(xiàn)如今被封禁千年、萬年要強上許多。
陸左說既然如此,那它最應該做的,就是站出來與我們交手,最終戰(zhàn)死啊,為什么又縮回去,那么怕死呢?
王明說無盡之海中,肯定有防范它的力量,即便是重生,未必會比這里安全。它的想法,是慢慢壯大自己,不想惹上更多的目光,所以才會如此。
陸左說現(xiàn)在的問題,是將這玩意給除了,那些空間通道是否能夠打開?
王明說在這一點上,我比較愿意相信它的話,就算是將它給弄死,也未必能夠打得開來……
陸左說那怎么辦?
王明沉吟了一會兒,說給我一定的時間,說不定我能夠與它達成協(xié)議……
陸左說你確定?
王明苦笑,說我也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沒有辦法的事情。
陸左看著他,好一會兒之后,方才說道:“好,你監(jiān)視住那個家伙,我們先將現(xiàn)在頭疼的事情給應付掉再說……”
王明說等等,那家伙剛才說起,這島上無數(shù)的異獸,其實都是它的后代。
。
陸左說這是什么意思?
王明說那玩意用我們的說法來講,根本就是一個基因種子庫,身體里存在了太多太多上一個紀元的遺傳圖譜,被囚禁在這里的日子里,在獲得了一個與外界交流的通道之后,小心翼翼地將種子擠出去,與島上的生物繁衍結(jié)合,就成為了現(xiàn)在無數(shù)讓人頭疼的異獸……
我忍不住問道:“它這樣做,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陸左卻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說你看一看我們身處的這個地方,原本應該是有人居住的,現(xiàn)如今早就被廢棄……
那家伙這么做的目的,不是為了維持物種的多樣性,而是給那些居住在員嶠的修行者找麻煩。
那些被我們稱之為古仙人的,估計是上古時期的修行者,在異獸爆發(fā)之后,他們或許一開始是進行了抵抗的,然而到了后來,卻最終敵不過這些富含著那玩意復雜基因的異獸,最終滅亡,或者遷徙到了別的地方去。
這就是為什么員嶠仙山在戰(zhàn)國時代還有傳聞,而到了后來,岱輿、員嶠二山被傳聞流于北極,沉于大海,仙圣之播遷者巨億計。
那是《列子湯問》里面的說法,現(xiàn)如今想來,恐怕不是仙山沉沒,而是異獸橫行,毀了根基。
陸左沉吟了一會兒,說你的意思,是地下那東西,能夠操控這島嶼之上的異獸?
王明搖頭,說不,我覺得應該不會,畢竟時間過了那么久,這些異獸繁衍無數(shù)代,恐怕是不知道上面還有這么一個東西的存在,而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俯首帖耳;但那家伙既然弄出這樣的狀況來,不可能一點兒防范都沒有,如此說來……
他瞇起了眼睛來,說如果能夠模擬出那家伙的氣息,或許能夠?qū)⑦@些獸群給驅(qū)散了去。
陸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有些興奮地說道:“你說得對,既然是那家伙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必然會從血脈和氣息上種下種子,免得這些異獸成長起來,反噬其主……”
王明點頭,看著遠處那岌岌可危的殿門,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家伙藏了起來,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出現(xiàn),我去試一試。
他走到了大殿跟前來,瞧著被不斷撞擊的門,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把門打開!
?
守在門口這兒的善揚真人和海常真人都為之詫異,而埋頭布陣的雜毛小道和屈胖三也有些意外,唯有陸左堅決支持,開口說道:“我們在這里護法,把門打開來吧!
陸左現(xiàn)在的威望很高,沉默了幾秒鐘之后,善揚真人和海常真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信任。
三、二、一!
在眾人的話語聲中,大門被緩緩打開,一頭巨大的野豬從門外沖了進來。
那畜生就好像一輛小卡車,三排潔白的獠牙,臉上就只有一只眼睛,貼在了額頭正中處,滾滾的白霧從它的鼻子下噴了出來,顯得十分生猛。
而在它的身后,無數(shù)恐怖的氣息一瞬間籠罩而來。
王明站在原地,雙腿不丁不八而立,雙手平平推出了一掌,掌心處,之前擒獲對方的氣息被他揉捏之后,緩緩退了出去。
就好像是老鼠遇到了貓,大象遇到了老鼠一般,那原本兇悍無比的巨型野豬一個緊急剎車,半個身子卡在了殿門處,隨后那只巨大的眼睛死死盯著王明。
它瞧了好一會兒,我們都感覺到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無比沉重的氣息籠罩殿中。
死一樣的沉寂之后,突然間,那野豬口中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吼聲,然后居然緩緩地退出了殿外去。
而王明卻是一動不動,將那氣息給推出,然后擴散而去。
大殿之外一聲又一聲的獸吼在此刻,居然緩慢消失。
過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砹吮捡R的聲音,隨后就好像大雨過后一般,整個空間,卻是安靜極了,仿佛什么都沒有。
那些從全島各個地方趕來的異獸,居然就在剛才的時候,潮水一般地退走了去。
啊……
我聽到有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而王明卻是走出了大殿之中,一路朝著外面走去。
我也跟著往外走,這才瞧見大殿之外,那是一片狼藉,原本古香古色、殿樓宇閣的古仙人遺跡,此刻就好像是給大軍開拔之后踏過的青苗田一樣,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斷桓殘壁,其間交雜著無數(shù)的血肉和惡臭。
我甚至還瞧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異獸尸體。
顯然這些異獸的內(nèi)部之間,也是彼此征戰(zhàn)廝殺,沒有任何妥協(xié)的空間。
僅僅只是這一會兒,那不知道流傳了多少年的古仙人遺址,此刻只怕是已經(jīng)毀去了大半。
我瞧見這一大片的狼藉,確認了那些異獸全部退卻之后,回望圣心殿,瞧見懸立在半空之上的那銅鐘此刻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勝利了么?
不,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并沒有獲得勝利,因為我們并沒有達到此行的目的。
通道依舊是被封鎖的,而且目前的情況并不樂觀。
即便是將封印了這個空間的那家伙斬殺,我們也未必能夠離開這里,至于到底怎么弄,估計需要一定的時間,方才能夠琢磨清楚。
而在這段時間內(nèi),聚集在這里的眾人,又該如何相處呢?
當絕望占據(jù)了主流的時候,會不會有人崩潰,會不會有人失落,繼而做出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來呢?
一切都是未知。
陸左、雜毛小道和屈胖三等人在這個時候也走出了殿宇來,打量著周遭的狼藉,屈胖三驚訝地說道:“哎呀,還以為是一場惡戰(zhàn)呢,沒想到那幫畜生一下子就退散了去——隔壁老王,你可以的啊……”
王明回過頭來,苦笑著說道:“都是借力打力的小手段而已,算不得什么;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接下來該怎么辦。”
陸左皺著眉頭,說這個島嶼很大,差不多跟舟山群島一般,或許更大,里面的生態(tài)系統(tǒng)完善,食物什么都不缺,活下來應該不是問題。
雜毛小道笑了,說活下來自然不是問題,但若是讓這些人永遠地留在這里,估計很多人都會絕望的。
屈胖三說如果要落腳,在這里就好,我們這兩天清理一下,然后在山下布置法陣,問題不大。
陸左嘆了一口氣,說這個得跟大家商量一下才知道。
雜毛小道伸手拉住他,說如果他們不同意,那該怎么辦?
陸左笑了,說我又不是圣母心,伺候不起大爺,如果有人執(zhí)迷不悟,咱們這些人自己過不就成了,人太多了,心散,隊伍也不好帶……
我們這邊小聲說著,突然間那邊傳來一陣歡呼聲。
什么情況?
屈胖三瞇眼打量了一下,朝著旁邊招呼,說古二,你去看一下什么情況。
跟在旁邊的古二聽到,趕忙去打探,過了一會兒,他趕了回來,說那個日本人的頭兒,叫做什么戶田尹的,被平沙道長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