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二是海常真人一組的,但他不但沒跟海常真人匯報,也沒有跟善揚真人或者陸左匯報,而是直接找到了屈胖三來。
從這一點上來說,屈胖三剛才的出手破陣,已經(jīng)是將這個怪老頭兒給折服了。
而聽到了古二的話語,屈胖三眉開眼笑,說也就是說,那家伙肯開口了?
古二說對頭。
屈胖三也沒有問這其中的過程,而是說道:“那行,我去問他幾個問題!
古二領(lǐng)著屈胖三回到了殿內(nèi)來,我注意到旁邊有一部分人對古二似乎有些不太喜歡,皺著眉頭,離得遠(yuǎn)遠(yuǎn)。
顯然,他們對古二剛才的作為有些反感,或者說看不慣。
的確,古二的這些手段,在主流社會里面,肯定是不受歡迎的,只不過他再如何猥瑣惡劣,但都是為了大家——這些人既享受著別人的付出,卻又表現(xiàn)出反感的情緒來,毫不掩藏,,就有點兒“拿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做派,讓人覺得很是不喜。
事實上,從一開始,這四十來人就沒有真正的和諧過,其樂融融那只是理想中的情況,根本走不到現(xiàn)實中來。
如果不是三大佬壓著,只怕這些人早就分崩離析了。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看在眼里,卻并不多說什么,畢竟此時此刻,大家需要團結(jié),同舟共濟,貿(mào)然將這矛盾給放大出來,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屈胖三跟著古二走到了殿內(nèi),我走到近前來,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人的左右手皆是白骨一根,十指慘淡。
這情況看著,頗有種港臺電影《新龍門客!返哪欠N視覺效果。
而更加讓人受不了的,是那個家伙的嘴里,居然還塞滿了肉。
肉是生肉,剛剛從他手中剔下來的。
呃……
我強忍著翻涌的胃液,終于明白了那個原本打算一死的家伙,最終為什么會受不住熬,將底細(xì)給說了出來。
說句實話,換了是我,估計也做不到鐵骨錚錚。
十指連心啊……
屈胖三在確認(rèn)那個人合作的心思之后,直接撩出了三個問題來。
第一個,那魔頭到底叫做什么名字?
答:不知道。
第二個,通道現(xiàn)如今還能開通么?
答:不知道,沒試過。
第三個,那位戶田尹現(xiàn)如今到底有多厲害?
答:很厲害。
一問一答,簡簡單單,屈胖三沉吟了一番,不說話,而古二仿佛被折了面子,臉一下子就黑了起來,又摸出了他那把手術(shù)刀一般的小刀片來。
瞧見這單薄的刀片,那家伙臉上的肌肉一陣抽動,嚇得哇啦啦大叫了起來,屈胖三卻攔住了他。
他說給他一個痛快吧。
古二說他不老實,哪里能夠讓他這么輕易死掉?
屈胖三搖頭,說不,我知道心中的答案了,這個家伙,死了比活著更有價值。
聽到這話兒,古二沒有再多說。
畢竟這家伙是屈胖三俘虜?shù),屈胖三的處置也是無可厚非。
處理完這事兒,屈胖三走回了殿門口來,低聲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山峰頂處的圣心殿,是對方最后的防守之處,這一路上,埋伏應(yīng)該不多;看似輕松,不過我們有三件事情需要記住——第一,那魔頭與戶田尹單線聯(lián)系,第二,通道全部都被封鎖了,第三,小心戶田尹,他極有可能比我們所有人都還要厲害……”
所有人?
聽到這話兒,平沙子忍不住出聲說道:“你說這話兒也太絕對了吧?我們這兒的人,可都是當(dāng)今之世的最強者,且不談海常真人和善揚真人,便是貧道……”
還沒有等他說完,屈胖三便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說我只是說出我的推測和判斷,愛信不信。
他一副“我懶得理你”的表情,讓平沙子怒氣沖沖,然而卻又無可奈何。
海常真人最是大氣,他不想讓爭吵繼續(xù),在中間和稀泥,說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語之后,說道:“時間不能再拖了,如果等到了天色晚下來,只怕會平生許多的變故,所以得趕緊上。”
他招呼自己組的人,率先而走。
善揚真人也不含糊,領(lǐng)隊而去,結(jié)果那個古二卻并不跟著海常真人離開,等待著大部隊都走了之后,屁顛屁顛兒跑到了屈胖三的跟前來,說屈師,我跟著你,可以么?
屈胖三說隊伍昨天都已經(jīng)分好了的,你跑我這兒來干嘛?
古二瞇著眼睛,說他們那幫人,一臉的沉沉死氣,我可不想沾那晦氣,還不如跟著你——這四十多人里面,也就你的頭上亮堂一些。
屈胖三頗有興致地說道:“哦,你還能夠觀人生死?”
古二嘿嘿一笑,說略懂一二。
屈胖三無所謂,說跟著我們也行,不過別作豬隊友,到時候你倘若是沒事兒蹦跶出來扯后腿,我第一個就把你給弄死,信不信?
古二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來,說好嘞。
瞧他這絲毫高手風(fēng)范皆無的模樣,我真的很難想象得出他到底是怎么混進(jìn)這五十人大名單里面來的。
要知道能夠入選這五十人大名單,可是組委會各個委員評選、投票、爭論甚至吵架,最終才擬定出來的,沒有一定的本事和威望,是不可能弄進(jìn)來的。
結(jié)果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簡直好笑。
我們繼續(xù)往上走,一路上倒也是沒有碰到什么波折,順利地抵達(dá)了圣心殿外面的廣場前來。
這兒空空蕩蕩,一眼望過去,什么都沒有。
那邊的大殿臨崖而立,幾進(jìn)幾出的規(guī)模,看著十分龐大,只不過大門緊鎖,仿佛藏了些什么。
四十來人,呈現(xiàn)出四個團體,從廣場中緩步走過,最終集中到了大殿之前來。
四十來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讀書的時候,這么多人,差不多一個班,然而此時此刻,卻相當(dāng)于整個江湖。
除了趙承風(fēng)手下的那幾個人,和楚選等幾個超級戰(zhàn)士之外,其余的候選者,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數(shù),揚名立萬的大人物。
從這個角度來看,此處人才濟濟。
我跟在陸左身旁,發(fā)現(xiàn)從上博望峰以來,他很少有發(fā)表什么看法,顯得十分低調(diào)。
不光是他,雜毛小道和王明也是如此。
當(dāng)然,他也沒有阻止屈胖三去出風(fēng)頭,只不過他本人來說,顯得低調(diào),就好像是沒有什么存在感。
不過他并非什么也沒有做。
陸左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左右打量著,警惕地望著每一次可能會出現(xiàn)古怪的地方。
他的身子繃成了一張弓,隨時準(zhǔn)備動手。
站在那緊鎖的大門之前,善揚真人開口說道:“諸位,誰愿破開那大門,將里面藏著的小鬼子給請出來?”
他一說話,立刻有一人跳了出來,說我來。
那是一個臉上滿是絡(luò)腮胡子的黑大個兒,別看他樣貌粗豪,但雙目銳利如電,顯然也是一個厲害人物。
我弄不清楚此人的來頭,而雜毛小道卻在我們這邊低聲說道:“這人是陳郡謝氏的謝風(fēng)華,傳承千年的大世家,劉禹錫《烏衣巷》里面提起的‘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說的就是他們家。家族淵源,來頭很大;謝風(fēng)華是陳郡謝家的家主,近年來的風(fēng)頭日益隆盛,據(jù)說是個厲害非凡之人……”
他在這邊說著,那個完全看不出有謝氏風(fēng)韻的黑漢子三步并作兩步走,來到了那大門跟前,身子一沉,作馬步,然后雙手如電,擂向了前方的紅漆大門。
砰!
一聲巨響,那殿門猛然一震,我瞧見整個殿宇都為之一抖,波紋浮動,無數(shù)震動消退了去,又化作了虛無。
門只是動了一下,卻并沒有打開。
一擊不成,那位謝風(fēng)華的臉色一紅,知道了對方的厲害。
不過他也是舞動風(fēng)云之輩,不可能為了些許挫折便收手,沉下氣來,瞇眼打量了一會兒那門,然后又一次地聚集全力起來。
這一次,他的整個身子繃緊,宛如一張大弓,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周遭的空氣都在浮動,仿佛有無數(shù)氣流席卷一般,狂風(fēng)獵獵,吹動了他的頭發(fā),而地下也有無數(shù)的力量匯聚而來,肉眼瞧不見,卻能夠感覺到炁場之中,一片狂涌之勢。
謝風(fēng)華不斷蓄勢,一直到攀升到了最定點的那一剎那,他再一次向前跨步,將恐怖的氣息一下子砸落到了那門上去。
轟……
這回幾乎是炸響,重炮轟擊一般,然而那恐怖的力量沖擊到了紅漆大門之上時,這大殿卻仿佛一個整體似的,所有的磚墻黑瓦都極有律動地顫抖了起來。
這鬼地方,竟然憑借著偌大的建筑,將這恐怖的力量給全數(shù)吸收了去。
門依舊沒開。
謝風(fēng)華的臉色漲紅,嘴唇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卻到底沒有說出口。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殿門吱呀一聲響,居然緩緩打開了。
從里面有幽幽的簫聲傳出,頗有日本古風(fēng)的音律之下,有一道黑影宛如閃電一般陡然迸射而來,離得不遠(yuǎn)的海常真人大概是感覺到了不妙,出聲大喊道:“小心……”
一句話沒有說完,站立在正前方的謝風(fēng)華,卻是化作了兩截去。
嘶……
鮮血飆射,倒映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