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并沒有往晉平方向走去,而是前往栗平。
我坐在第一輛車的后車座,旁邊有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押著我,而我則靜靜地望著汽車的后視鏡,瞧著屈胖三在我的視線里,漸漸地變得不見了蹤影。
這小子不會轉(zhuǎn)身就跑了吧?
一直到汽車拐出了村子,朝著栗平方向開去的時候,我都沒有動一下,死死盯著后視鏡。
白處長坐在副駕駛室前,從后視鏡里瞧見我的表情,笑了笑,仿佛為了輕松一下氣氛,說那孩子是你的兒子么?
我想起自己被人在父母面前銬上手銬的屈辱,忍不住就譏諷道:“這話兒你若是在他的面前說出來,或許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
被我這一番嘲諷,白處長的臉頓時就掛不住了,瞪著我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么?”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提醒你。
白處長不屑地哂笑道:“就那一小毛孩子,能干嘛呢?說句實話,我也是看在你配合的份上,要不然連他也給一起銬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信不信?”
我說白處長果然威風(fēng),不過我倒是忘記問一句,你是黔州省局的人?
他點頭,說對啊,怎么了?
我說省局里面,我倒是認(rèn)識幾個人,能打一下電話么?
白處長說知道害怕了?我跟你講,老實交代好你的問題,否則找誰都不管用。
我說楊操也不行?
白處長說你還認(rèn)識楊操?
我說有過一面之緣。
白處長冷哼一聲,說想不到平日里素有專家之稱的楊隊長還有殺人犯的朋友。
我說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你能不能對人稍微客氣一點?
白處長冷笑,說除了楊操,還有什么人沒,你一起都說出來吧……
我心念一動,說總局趙主任算不算?
白處長說哪個辦公室的趙主任?
我說哪個辦公室我記不住了,不過被人都叫他袖手雙城趙承風(fēng)。
剛才的楊操還只是讓這人臉上擠出一抹冷笑,然而“趙承風(fēng)”之名,卻讓這人一陣肅然,整個人的后背都坐直了起來,認(rèn)真地盯了我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們很熟?”
我說有過一面之緣,他讓我有事找他。
白處長聽到我這般輕描淡寫的話語,只以為我是在耍他,臉上的肌肉一陣扭曲,壓低聲音,說這么說,你還認(rèn)識黑手雙城咯?
我訝異地說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處長說你們也有過一面之緣咯?
我說那倒不是。
白處長下意識地吞著口水說道:“那你們……”
我說算是兩面之緣吧,我們見過兩次面的。
艸!
白處長終于爆發(fā)了,大聲喊道:“小諸,把頭套拿出來,將這家伙的腦袋給蒙上去。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在他的大聲催促中,我旁邊那個年輕人手忙腳亂地拿出了黑色頭布套來,準(zhǔn)備往我的頭上罩來,我盯著前面的白處長,說道:“同志,我知道你過來抓我,是公事,所有的手續(xù)都辦齊了,我也就不為難你;但如果你想在我面前擺官架子,又或者身上發(fā)泄什么的話,這就是私仇了……”
白處長被我陰森的話語說得直皺眉,說道:“私仇那又怎么樣?”
我說公事我不怪你,私仇的話,我會讓你的下半輩子,都后悔這個時候在我面前裝波伊、耍威風(fēng)的。
呸!
白處長一副大義凜然地呵斥我旁邊那年輕人道:“你愣著干什么,嚇到了?給他戴上啊,還要我教你?”
我旁邊的年輕人小諸連忙將我的頭給套住了去。
視線消失了,變得一片黑色,我安然自若地閉上了眼睛,在閉目養(yǎng)神之前,我淡然地說了一句話:“你叫白宇對吧,我記住你了!
白處長聽到,頓時就怒了,大聲罵道:“記住又怎么樣?你落在我們的手上,還敢囂張?”
我沒有再答他話兒,閉目睡了過去。
我被一路帶著,先是縣道,然后上了高速,最后又下了高速,一陣曲折。
我估摸了一下,應(yīng)該是到了州里面去。
到了最后,我被帶到了一處特殊的監(jiān)牢之中,周遭都有著一些讓人不舒服的氣息,而加諸在我身上的禁錮也變得多了起來,不但有手銬腳鐐,而且腳鐐之上還拖著一個兩百斤的鐵球。
最后我被安排在了監(jiān)牢的一個單間里面去。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方才被取下頭套,打量了一下,這監(jiān)牢昏暗低矮,仿佛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而門口低矮狹窄,那鐵門足有半掌的厚度。
它關(guān)上門的時候,十分沉重,有一種讓人牙酸的聲音。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這監(jiān)牢里面居然還有一個犯人在里面,當(dāng)鐵門被關(guān)上來的時候,這個人應(yīng)該就算是我的獄友了。
我看那人的時候,他也抬起了頭來,冷冷地看著我。
那人一臉刀疤,橫七豎八的,整個人就好像是封起來的布娃娃似的,左眼也沒有了,一個黑窟窿,唯有右眼留著,三角眼,露出了細(xì)碎的精光來。
他一臉兇相,對我的到來也顯得十二分的不歡迎。
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到了我腳下的兩百斤鐵球上面來,突然間一咧嘴,哈哈大笑道:“嘿,給防得夠嚴(yán)的啊?”
我沒有答話,緩步走到了監(jiān)牢左邊空著的床鋪上來,坐下。
我這邊不理人,那人的眉頭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他盯著我,說道:“嘿,小子,跟你說話呢,跟我裝什么聾啞人?”
我這才抬起頭來,不咸不淡地說道:“按理說關(guān)我們的地方,應(yīng)該沒有這么多人才對?怎么連單間都給不起?”
獨眼龍指著墻頭角落的監(jiān)控器說道:“房間倒是多得很,不過像這樣配置齊全的地方倒是不多——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還給帶個一百公斤的大鐵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鏈球運動員呢……”
我點頭,表示了解,伸手往墻上摸了過去。
那墻上有很強(qiáng)的炁場波紋浮動,顯然在這房間里面,有許多禁錮,讓人一時半會兒走脫不得。
這是我并不喜歡的,本來我覺得自己憑借著地遁術(shù)來去自如,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般的準(zhǔn)備,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沒有說話,也客客氣氣的,那獨眼龍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指著我的鼻子說道:“問你話呢!”
我心情煩亂得很,徑直躺在了床上,然后說道:“我有點兒累,不想說!
獨眼龍霍然就站了起來,相比全身鐐銬的我,他就雙手之間有一個銬手的鐵鏈,手與手之間有寬松的鐵鏈,倒也不會印象他正常的動作。
所以他覺得自己優(yōu)勢挺大,便準(zhǔn)備給我講一講先來后到的監(jiān)獄規(guī)則來。
他伸手,一下子就朝著我這邊抓了過來。
我抬了一下腳,讓鐵球與我小腿之間的鏈子擋在了獨眼龍的手上,然后問道:“想干嘛?”
獨眼龍噴著粗氣,沖我說道:“教你點兒規(guī)矩!
我說你別動手動腳的,先問一句,你的規(guī)矩,是誰的拳頭越大,就誰說了算,對吧?
對!
獨眼龍一聲大吼,然后揮拳朝我的鼻子這兒砸來。
這是要給我教訓(xùn)。
我看向了角落處監(jiān)控器的攝像頭,發(fā)現(xiàn)這家伙粗中有細(xì),居然提前找了塊布,將那東西給遮住了。
這般處心積慮,肯定不是因為我惹到了他,而是有人出了門路,準(zhǔn)備擺平我。
我在瞧見那一拳的時候,臉上卻擠出了一份微笑來。
對方想打我,而我也是瞌睡了送個枕頭上門。
我也是一肚子的火氣準(zhǔn)備發(fā)泄呢。
當(dāng)那拳頭即將砸到我的鼻子上面時,我驟然出手,先是抓起一根鐵索,猛然纏住了那人的手,然后抓著他的腦袋,往墻上猛然砸了過去。
砰!
我能夠聽到墻上隱隱傳來的金屬之聲,知道即便這墻壁不是鋼板,但里面絕對有金屬填充物在,保證著牢房的穩(wěn)固。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去,手上并沒有停,將獨眼龍的腦袋不停地撞到了牢房的墻壁上去。
我一直惡狠狠地砸了十來下,弄得那人都昏迷了過去,方才罷休。
我扔開了那人在地上,然后躺在床上瞇了起來。
如此一夜就過去了,次日,有人將門上的窗口打開,對我說道:“嫌疑犯陸言,提審!
我說哦,好。
那人喊道:“嫌疑犯陸言,限你十秒鐘內(nèi)靠墻站好!
我照著做,便聽到鐵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有人探進(jìn)了頭顱來,顯得十分謹(jǐn)慎,瞧見我坐在床上不動彈,方才放心,開門走了進(jìn)里。
結(jié)果他一開門,就瞧見躺在地上的獨眼龍,頓時就是一驚,大聲喊道:“你對他做了些什么?”
我淡然說道:“不知道,他也許是喜歡躺地上睡吧?”
那人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外面喊了一聲,立刻就有人過來查探獨眼龍的傷勢,而最開始那人卻押著我,一路走過了甬道,來到了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
我被人安置在了一個鐵椅子上面,光禁制都有里三層外三層。
我等待了半分鐘左右,香風(fēng)一陣,卻有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制服女,跟著白處長走了進(jìn)來。
兩人坐定之后,那個制服女主動跟我打招呼:“你好,我叫黃菲;這是我們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