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人逝去,按照到底的習(xí)俗,得把家里供奉的神給蓋住。
像我們本地,神的話,只有觀音。
“觀音在上,道門弟子趙嵐,請求借用花瓶一用。李氏達(dá)兵今日仙逝,望觀音大士保佑李氏一家身體健康……”
我恭敬的對著觀音拜了三下,用紅布蓋住觀音后,取走他面前擺著的花瓶。
完后拿一條新的竹子插在觀音花瓶內(nèi),再擺在供桌上。
靈堂初步基本上已經(jīng)布置好,剩下的就是聯(lián)系喪樂隊(duì)之類的,這些我都交給姚超去辦。
還是那句老話,既然跟著我混,那就得幫我忙。
姚超雖然百般不愿意,但還是被我給踢出去辦事。
下午四點(diǎn)之前,已經(jīng)靈堂給布置好,這樣其它的事情才好辦。
“親戚都到齊沒有?”我問秦安。
“本地的都來了,其他人還在回來的路上。”秦安回答。
“行,準(zhǔn)備一下,披麻戴孝去橋頭買水!蔽艺f道。
每個村,都有一座橋。
所謂的買水,由喪家長子拿新瓦堡率全家親屬到門前附近水溪或水塘取水,謂之向水龍王“買水”,為死者淋浴、梳洗、更換衣服。衫褲件數(shù)為3—5件,多的放棺陪葬,穿的衣服不扣鈕,就算有鈕也要切掉。
壽衣雖然穿上,但這并不妨礙淋浴之類的,只是做個儀式而已。
到時候買水回來,擦下臉啊、手啊之類的位置。
“打鼓佬在哪?”我喊道。
“他在打牌!”有人回答一句。
“什么時候了還打牌,趕緊叫他敲鼓舞獅,去橋頭買水了。”我不耐煩的說道。
“行,我?guī)湍戕D(zhuǎn)告他。”
我整理著衣服,換上一套紅色的道袍,端端正正的戴上道巾,一手拿著浮塵,另一只手拿著牛號角。
本來我還得背著一個籃子,不過有姚超幫忙,他打下手幫我提東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等會我搖鈴鐺,你就撒陰陽紙和冥幣,知道不?”我對姚超說道。
姚超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嬉皮笑臉的對我說道:“嵐哥,不得不說,你穿著一身紅色的,比我黃色的帥多了,要么咱倆換著來穿?”
“你想穿我這件?”我問道。
“對,你那件圖案多一點(diǎn)!币Τ钢约旱狞S色道袍嫌棄的說道:“再看看我這件,除了正面有一個八卦圖之外,其余都是黃色,哪像你紅色這件,十幾個八卦圖,看起來很炫酷!
我拍拍自己的紅色道袍,跟姚超解釋道。
“這個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道袍不能亂傳,我這個是道士穿的,你那個是道童穿的!
“像現(xiàn)在做白事,道士的權(quán)利最大,掌管陰陽兩界的事情。為什么有人死了,要請道士做法,那是因?yàn)榈朗坑型庩栔g(shù),死者魂魄需要道士才能進(jìn)入地府投胎,這期間,道士有著很大的責(zé)任!
“假如死者出現(xiàn)什么特殊情況,陰曹地府則會找道士麻煩,說不定連道士都得死。道童不一樣,道童只不過是一個助手而已,出現(xiàn)了麻煩,都由道士一個人背!
“能聽懂不?”
姚超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
他抬頭看著我,天真的問道:“嵐哥,你是不是也懂通陰陽之術(shù)?”
“懂你大爺,拿起籃子,走了!”
我一巴掌對著姚超腦袋拍過去,對著秦安家里喊道:“喂!啟程,橋頭買水了!
話音剛落,奏喪樂的人在秦安家里吹起了嗩吶。
悲慘憂傷的喪樂中,秦安雙手抱著李達(dá)兵的遺像走出家門,跟在他身后的,是李彩霞和她兒子。
“超仔,點(diǎn)炮!蔽覍σΤf到。
姚超拿出一條鞭炮,點(diǎn)燃后往巷子里的水溝丟去。
“嘭嘭嘭嘭……”
“嗚嗚嗚嗚……”
鞭炮聲混合著牛角號聲,在整個村子響起。
“叮鈴鈴……”我搖晃著鈴鐺,旁邊的姚超按照我的話,撒下陰陽紙和冥幣。
從這條巷子出去,有一個小門口,原先是秦安他們村的村口,無論是紅白喜事,都得從這個門口進(jìn)出。
“今日有貴人買水,往本村先人開路,去往橋頭取水,歲歲平安……”
“叮鈴鈴……”
吆喝一聲后,又是搖晃著鈴鐺。
跟在我身后的,是舞獅隊(duì)。
喜事獅子是金色和紅色,白事獅子是黑色和白色。
兩只獅子走出門口后,舞動了幾下,完后趴在門口,等待后面秦安以及他的親戚走出門口,舞獅隊(duì)和喪樂隊(duì),跟在隊(duì)伍的最后面。
到了橋頭后,吹喪樂的不再敲鑼打鼓,唯有嗩吶在獨(dú)奏。
“鳴炮,丟水里,撒東西!
我吩咐姚超做三樣事情,他有理有序的完成。
別說什么污染水源之類的,在這邊的農(nóng)村,基本都是這樣。別見到什么河流,就想去游泳之類的,大部分河流都很臟,基本上都與死人有掛鉤。
橋頭和橋尾,左右兩邊插上一捆香。
“家屬去橋頭那邊燒紙!蔽一仡^對著秦安說道:“老秦,你用礦泉水瓶裝水!
買水的事情在六點(diǎn)之前搞定,就得啟程回了。
不過這一次,奏喪樂的隊(duì)伍走最前面,我和姚超跟在后面。
但我并沒有這么快回去,而是留在橋頭。
“嵐哥,我們還不回去嗎?”姚超問道。
“八點(diǎn)之前回,現(xiàn)在這兒看看風(fēng)景。”我說道。
“看風(fēng)景?這有啥風(fēng)景好看的?”姚超問。
“等會你就知道!
我在橋上來回走,時間慢慢的流逝,將近七點(diǎn),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姚超拉緊道袍,走到我身邊,說道:“嵐哥,我咋感覺有點(diǎn)冷?”
“冷?冷就烤火取暖。”我指著橋下面說道:“你去下面點(diǎn)火,燒了那些衣服!
姚超屁顛屁顛的走到橋底,橋底的水并不是很深,兩邊的水已經(jīng)干得不成樣,沿著石頭路還能走到上游。
打算盯著姚超燒完衣服來著,結(jié)果肚子有點(diǎn)痛。
越憋著越痛,我摸著肚子,冒著一頭冷汗,估計(jì)吃錯了東西。
“超仔!”我對著姚超喊了一聲。
“?”姚超抬頭看著我。
“我去旁邊的樹林拉個屎,你記住千萬別碰水,知道不?”我都急的在原地跳動,再憋一下,就得拉褲子了。
“知道了!币Τ卮。
叮囑姚超重要的話,我趕緊跑到樹林里,脫下褲子瞬間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