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趕尸進屋天。
在趙嵐的見識中,自己趙家的趕尸術(shù)早已失傳,但并不代表外界的趕尸術(shù)失傳。至今為止,湘西趕尸術(shù)并不全面,只留下一小部分給后人。
發(fā)展到現(xiàn)代,趕尸匠依舊存在,只不過絕大部分人沒有親眼見過。
湘南這邊的一個村子,靜悄悄的,后山的位置,有一間古屋,古屋很有年代感,但還是有裝修翻新的痕跡。
古屋橫匾寫有兩字:義莊。
牌匾兩邊掛有兩個白色燈籠,外面散亂一地的冥幣和金錢幣,也許這個屋子是村尾最偏僻的位置,所以顯得額外的安靜,但屋子有臺燈的燈光,說明還是有人住這兒。
屋子前頭,有一個巨大的榕樹。
此時榕樹上出現(xiàn)兩道幽暗的綠光,在月亮的照耀下,顯得有點幽怨。
冒綠光的是一只黑貓的雙眼,黑貓從書上跳下來,直望義莊。一股不知名的吸引力,把黑貓引進義莊。
黑貓輕而易舉翻過圍墻跳進屋子里,里面有一個寬大的露天天井。隨著黑貓的視野看去,能見到客廳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而是放有十具穿著清朝官員服飾的僵尸。
這些僵尸和電影里僵尸一模一樣,額頭貼有黃符,腳下各有一盞微弱燈光的油燈。面色蒼白,全身僵硬,典型的尸體模樣。
黑貓一直遭人厭惡,本身就屬純陰之物,屬于一種忌諱。被世間拋棄,久而久之自身攜帶一絲戾氣,比野貓還要野。
黑貓并不知道這些是僵尸,但它對陰邪之物感興趣,一直繞著十具僵尸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自個兒玩得嗨起來,一不小心打翻其中一盞油燈。
黑貓被油燈掉落的聲音嚇得慌張?zhí)鴫μ优埽镞叺慕┦~頭貼著的黃符緩緩墜落。
一秒、兩秒、三秒……
僵尸的眼睛突然睜開,垂直的雙手也瞬間伸直。
這只僵尸鼻子動了動,感應(yīng)活物的氣息,雙腳往前一跳,轉(zhuǎn)身面朝大門。
“咚!咚!咚!”僵尸的腳在地上傳來跳動的聲音,這地板是木頭所制作,所以傳來敲打空心木頭的聲音。
被黑貓驚醒的僵尸再次用鼻子探測活物的氣息,他看了一眼側(cè)邊的房間門,又看了一眼正門口,突然雙腳一跳,翻過一米三高的圍墻,來到了外面。
僵尸剛跳出去,結(jié)果突然出現(xiàn)一只腳把僵尸給踹飛貼在墻上。
這人一手掐著僵尸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出一張符貼在僵尸的眉心。
“奔雷奉行,乾坤震定。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出,符紙上的紋路閃了閃微弱的光芒,隨即又消失。
義莊里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大門打開,一個穿著背心大褲衩的男生跑出來,皺眉道:“亮哥?”
“晚上好!阿皓!”張亮笑道。
此人,正是趕尸匠劉皓。
“看好你的客戶,逃出去要人命的。”張亮把僵尸給扛起放進客廳里。
劉皓打開客廳的燈泡,皺眉問道:“你大半夜的,跑來我這兒干嘛?難不成天地會那邊又有任務(wù)?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就算上官九那個老不死的東西跪在這里求我,我都不會幫天地會做事!”
“我連夜跨省來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會因為天地會那邊跑來打擾你呢,對吧!睆埩聊贸鲆粡埣堖f給劉皓。
劉皓接過這張紙過目一眼上面的字,眉頭越來越緊:“龍棺?”
“沒錯,八仙歸位,天子龍棺!睆埩琳f道。
“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眲┌鸭垙垇G在桌子上,背對著張亮說道:“那玩意兒可是千百年來葬在珠峰頂上的棺材,里面躺著的是什么鬼東西沒人知道。我也收到消息,去抬龍棺的人全都死了,我要是再去的話,肯定也會出事!
“你是不是傻啊,我們可是八個人!八人都是不同的職業(yè),專業(yè)抬棺匠,陰陽先生,風水先生,趕尸先生,兩個出馬弟子,外加一個鬼道后裔。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對付一個龍棺完全不在話下!
張亮繞到劉皓的面前,手中拿著一個厚厚的信封。
“這是趙罡替我交給你的,讓你去也不是白去對吧!睆埩列Φ。
劉皓看著這鼓鼓的信封,眼神有點迷離。
張亮一直保持這個動作,等待劉皓的反應(yīng)。
劉皓拿走信封掂量了一下,說道:“我事先說明,要人命的活兒我不干,讓我抬棺沒問題,但是一定要確保我的人身安全!
“相信我,絕不會讓你出事的。”張亮拍著劉皓的肩膀笑道。
劉皓忍不住看了一眼信封里的錢,估計有兩萬左右。
要知道趙嵐抬一口龍鳳母尸棺人家才給一百塊,甚至還倒貼錢,這次外人抬龍棺,趙嵐的父親還得給人家兩萬。
“不過……”劉皓欲言欲止。
張亮見劉皓有點反常,伸手指著劉皓問:“你該不會想反悔吧?我跟你講,野狗已經(jīng)在去的路上了,待會我還得回去一趟把石虎山上那個庸醫(yī)給請去,大家都認識,你別跟我說反悔。
“那我總得把這幾個老總送給人家吧?”劉皓指著兩排的僵尸說道。
張亮微微張開嘴巴愣了一下,然后豎起個“ok”的手勢。
在張亮認識的人中,唯有劉皓有點棘手。
這家伙并不是怕死,而是他比較憎恨天地會的人,之前天地會讓他和張亮做事,因為某些原因,差點丟了小命。本以為會得到天地會的補償,結(jié)果到頭來一句謝謝都不說,完后劉皓和天地會的人鬧崩了。
得知趙罡也是天地會的人,所以拒絕幫忙,但是在張亮的勸說下還是去往西藏。
在張亮的眼中,劉皓并不是一個很小氣的人。
有所顧慮是正常的,不過最難請的人都請得到,那剩下的三個也不成問題。
跨越大半個中國,張亮舍棄自己的機車,一個飛機便飛到了哈爾濱。
十一月的東北室外溫度零下三十度,從南邊來到北邊,張亮冷的像條狗一樣。原本一身潮流服裝的他,不得不換上一身軍大衣,戴著軍帽。
“阿嚏……”張亮鎖在一個小飯館的角落打了一個噴嚏,對著服務(wù)員喊道:“老板,給我上最麻辣的火鍋,看我不整不整死我自己這個單身狗完事!”
“小伙子南方來的吧?”老板穿著一件長袖從廚房走出來問道。
“臥槽,你咋看得出?我都說東北味兒的普通話,你還看得出我南方的?”張亮一臉驚訝。
“咱市內(nèi)都有暖氣,所有客人里就屬你穿得最厚。”老板笑道。
張亮環(huán)顧四周吃飯的客人,果然只有他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得。因為剛從外面的大雪天氣走進來,暫時還沒感覺到暖氣的存在,才鬧出這個尷尬的場面。
哈爾濱這邊,真不是一般的冷。
大街上根本就沒有活人,全都是過往的車輛。
張亮攔下一輛計程車,然后遞給司機一個地址:“麻煩去這個地方。”
“你家擱這兒?”司機問道。
“沒有,朋友住那而已!睆埩粱卮。
司機往前行駛一百米,掉頭后掛擋往前平穩(wěn)開去。
大約十公里的路,坐在車上的司機也很無聊,和張亮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從南方的天氣聊到北方的姑娘,最后聊到張亮要去的地址。
“老鐵,你朋友生活的挺困難的,住這地方。”司機惆帳的說道。
“啥意思?”張亮一頭霧水。
“我聽說住在這地方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窮人,而且房子是廢棄危樓,過段時間就要拆了。有好幾戶人家住在里面,都被警察給趕走,都不知道他們咋想的。不是他們的家,非得住那!彼緳C說道。
張亮聽到這話更加疑惑了,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說法。
結(jié)果當張亮下車后,映入自己眼簾的,果然是一棟危樓。
六層高的樓層,每一層樓都是破破爛爛的,幸好這是冬天,換做是夏天的話,估計電線上都掛滿衣服曬被子。
張亮走上三樓,走到中間的位置,這戶人家里面?zhèn)鱽黼娨暤穆曇簟?br />
“咚咚咚!”張亮敲了三下。
里面?zhèn)鱽砟_步聲,門打開后,一個只有一米高的小男孩出現(xiàn)在張亮的視線中。
小男孩抬頭用天真的眼神看著張亮,然后回頭對著屋里大喊一聲:“媽媽,有個陌生的叔叔!”
“關(guān)門!”屋里頭傳來一個女人呵斥的聲音。
小男孩突然把門給關(guān)上,這讓張亮有點措手不及。
張亮試圖推開門,但里面已經(jīng)反鎖。
“媽媽,那個陌生叔叔還在外面!”小男孩喊道。
“還敢來,看我不嫩死這個狗養(yǎng)的!”那女人的聲音帶有很濃的殺氣。
張亮手忙腳亂,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下,結(jié)果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棉衣的婦女,舉著鍋鏟做出要打人的動作。
“嫂子!手下留情!”張亮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拿鍋鏟的婦女愣了一下:“阿亮?”
…………
“不好意思啊,阿亮!”婦女端給張亮一杯開水,歉疚的說道:“我還以為是拆遷隊的人讓我們搬走,這都還沒到期,天天來催,我都快被煩死了!
張亮喝下一口開水,全身暖乎乎的。
“你看看你來也不說一聲,好讓我準備一下招待你!眿D女不好意思的說道。
張亮環(huán)顧房子四周,破破爛爛的,只有五十平左右而已,這個房子里最漂亮莫過于神位上的“狐仙”。
這里,就是胡家仙出馬弟子,黃一牛的家。
墻壁上掛著一副婚紗照,那是兩年前拍的,照片上的黃一牛一百六十斤,是個小胖子。穿婚紗的新娘很漂亮,化了妝拍照更加有氣質(zhì)。
原本黃一牛是個繼承家業(yè)的富豪,結(jié)果在一年時間里敗光家產(chǎn),宣布破產(chǎn)。原因是因為投資,被人坑錢,錢要不回來還欠了一屁股債,現(xiàn)在在廠里上班,從別墅淪落到危樓住,僅僅一年時間而已。
黃一牛沒錯,他老婆也沒錯,錯的是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
“一牛呢?”張亮嘆口氣問。
“半小時后他下班回來吃飯!眿D女說道:“你要是找他有事的話,在這兒吃飯吧,我煮你的飯。”
張亮笑了笑,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其實張亮對于黃一牛破產(chǎn)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要不是這次特地來到哈爾濱,估計還蒙在鼓里。
這半小時的時間里,黃一牛的老哭訴起家里的事情來,她和黃一牛從小就是青梅竹馬,要不是黃一牛,或許自己早就被人給騙走了。
張亮摸索著錢包里的錢,一千塊現(xiàn)金,一分不剩的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說道:“嫂子,這點錢你先用著!
“不不不……不行!”黃一牛的老婆把錢塞進張亮的手中:“這錢我要不得,你自己留著吧!
“放心吧,我不缺這點錢,再說了,我這次來找一牛,就是談生意的。只要這事情成了,那你們不用在這個地方過日子!”張亮說道。
兩人說話期間,大門打開,一個穿著廠服的胖子走進來,手中提著兩個熱乎的包子,臉上掛著慈祥父親的笑容:“兒子!幫你帶回來豆沙包了哦……”
小男孩上前抱住胖子的腳:“爸爸,張亮叔叔來了!
胖子抬頭一看,張亮 朝著他笑了笑:“一牛,回來了?”
“亮哥!”黃一牛見到張亮格外的激動,跑過去抱住張亮:“亮哥,你怎么來了?”
張亮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見到落魄的黃一牛,只憋出一句話:“沒什么,過來玩,順便路過來看看你。你給我的地址我還以為是你的新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變成這樣,你怎么不跟我說聲?”
“哎……這些事情,俺跟你說,你也幫不了俺什么!秉S一牛搖頭嘆氣道。
“砰砰砰!”外面?zhèn)鱽砼拈T的聲音。
“一定是那些拆遷的人!”黃一牛的老婆氣呼呼往門口走去。
“等下!”張亮攔住黃一牛的老婆:“不對勁!
結(jié)果黃一牛的兒子跑去開門,誰也沒有注意到。
一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男的看了一眼屋里頭的張亮三人,突然抱住黃一牛的兒子往外跑。
張亮立馬追了出去,那男已經(jīng)到了走廊盡頭準備往樓下跑。
那男的回頭看了一眼張亮,停住了腳步,手里卻多出一把刀。
“喂!冷靜!”張亮也不敢往前走,站在原地指著那男的說道:“兄弟,有事慢慢說,你要錢,我有錢。小孩是無辜的,別亂來啊。”
黃一牛的兒子早已被嚇得大哭,張亮再怎么談判都沒用。
這陌生男子舉起刀的那一刻,張亮心臟都跳到喉嚨,結(jié)果這一刀卻劃破他自己的手臂。
陌生男子的血滴落在地,瞬間蒸發(fā),但蒸發(fā)的水蒸汽卻是黑色的。黑氣逐漸變多,從走廊盡頭一直蔓延到張亮的身邊,甚至整個三樓都被無名的黑氣包圍。
“亮哥,那是邪術(shù)!”身后的黃一牛大喊道。
“尼瑪敢在我面前;?”張亮豎起劍指往眉心一抹:“吾行一令,諸神有請,左右,目清,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