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垃圾越堆越高,你能想象垃圾堆放,還要有建筑結(jié)構(gòu)的牢固嗎?
是的,需要,對外宣傳,為了保護沒有拆遷人的安全,我們的建筑垃圾堆放,需要進行安全測試。
專門蓋了鋼網(wǎng)護欄,然后堆放,七八米高,距離房屋還有十幾米,一定程度影響采光,卻不會出現(xiàn)不安全的狀況。
排污管道內(nèi)清理出來的異物,堆放在溝邊,那味道,絕對要比夜壺的味道沖多了,根本開不了窗,門都要快進快出,不然一股風吹來,帶進來屋內(nèi)一點點味道,足以讓人狂噴清新劑或是抽煙點火之類的驅(qū)散。
六月末的天氣,停電了,沒有電器吹風,只能忍著,那份熱的痛苦絕對要比聞臭味要深得多,也就是到了晚上才能舒服一點,房子的外墻棚頂被曬了一天的溫度降下來,還能稍微涼快一點。
實在忍不了的,那沒辦法了,味道刺鼻也就刺鼻吧,總比熱死要好。
不敢走啊,家里的老人守著,年輕人還能上班出去躲一躲,屋內(nèi)是不敢不留人,那就在附近的鏟車,一旦沒有人了,給你房子推了,回來你都只能是望著廢墟哭泣,不再擁有拿捏開發(fā)商的武器。
規(guī)定工作時間內(nèi)的噪音。
合理合規(guī)的正常工程行為。
讓你挑不出毛病的公示價格。
一幫老太太中年婦女能在別的工地上哭喊著不公平如何如何,魏濤這里,前期多花的錢,此刻就是堵他們嘴的最佳利器。
這年頭,小道消息的傳遞是最快的,魏濤這里的拆遷補償款不是最高的,但一定是綜合整個松江內(nèi)相同地段拆遷費用里最高的,再者人家也是先禮后兵,且實際幫你解決問題,不可能什么便宜都讓你占了,非得仗著拆遷訛詐開發(fā)商一次。
190戶,拆到剩下19戶,正正好好九成的住戶拆遷完畢,速度很快,不到十五天時間,那剩下的這十幾戶,就算是一家出五口人,幾十人的所謂呼吁委屈抱怨,也真就沒有多少人去聽。
接下來,魏濤不動了。
他是真的忙,銀行貸款的事情,設(shè)計公司的碰頭會,跟各路包工頭之間的商談,他這一次的事無巨細事必躬親,就是要讓自己成為徹頭徹尾的內(nèi)行,將之前就學習到的東西,這一次百分百的融入到新一輪學習之中,讓自己從一個學習者的身份,盡快轉(zhuǎn)換成為執(zhí)行者。
沒水沒電,出入不方便,周遭被建筑垃圾堆成的小山‘拱衛(wèi)’著,最開始那些還沒有被阻擋陽光的家庭,覺得這沒什么,可住著時間長了,那滋味可想而知,就感覺自己住在井底一樣,周遭是阻隔自己和文明接軌的大山。
臭氣熏天,他們自己的生活垃圾,味道也開始反擊歸來,一天天的生活質(zhì)量和品質(zhì)可想而知,每頓飯吃的都不香,有個頭疼腦熱也就敢吃點藥,找診所的大夫打針,人家都不來。
……
一個雨夜,天氣涼爽了很多,外面的臭味,也被雨水打散了很多,家家戶戶趕緊開窗通風,享受一下夜晚的清爽。
終于能夠舒舒服服睡一覺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一個個不知不覺間,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再堅持堅持,跟開發(fā)商之間的斗爭就是如此,此消彼長,我們堅持住了,當他的工期被延誤之后,損失比我們大,到最后一定會向我們妥協(xié)的。
嘎吱。
王老三是個艮的,以前大家沒發(fā)現(xiàn),就覺得王家老三不善言辭,平時獨來獨往。
這次拆遷,算是讓大家重新認識了這個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男人。
家里四口人,老母親,妻子和一個女兒。
按說他們家的拆遷安置是最好弄的,本有的面積,也能給一個六十平米左右,足夠居住。
給錢不要,要房子,同意了。
結(jié)果人家要兩套六十平米的房子,最后妥協(xié)到一套兩居室一套一居室,這是底線,再低,不談了。
就是不搬,愛咋咋地。
第290章 就是不走
王老三辭職不上班了,和自己的老母親,二十四小時守著家里的房子。
妻子和女兒回娘家住了幾天,畢竟那邊也有弟弟弟媳一家人,妻子住著也不方便,丈母娘丈人也是看著兒媳臉色過日子,妻子回去也不舒服,只能是帶著女兒回來。
她又怎么可能不回來陪著丈夫。那兩套房的要求,其中一套就是為了她的爸媽而要的。
午夜,細雨。
在雨聲嘀嗒中,無論是拍打屋頂還是地面,長時間形成的聲音,規(guī)律,聽在耳朵里,形成記憶聲音,不會產(chǎn)生聽到異常聲音的反應。
突來的嘎吱踩踏聲音,在這規(guī)律的細雨拍打聲音中,不亞于安靜的夜晚突來聲響。
王老三猛的睜開眼睛,這么多天他都是這樣,辭職在家,就是為了熬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睡覺都睜只眼睛的形容并不為過,午夜的一點點異響直接驚醒了并沒有陷入沉睡的他。
咔,咔,咔。
不規(guī)律的聲響,隱約傳來,因為開窗通風,所以窗簾并沒有完全覆蓋玻璃,王老三下地站在窗前向外看去。
遠處的城市煙火跟近處撲鼻而來的臭味,都不及此時那異常的聲響來得滲人,家里人也相繼醒來,臉上帶著幾分恐慌之色。
王老三看到了,雨衣,黑暗中模糊的身影七八個人,一個跟著一個,在滿是建筑垃圾的區(qū)域,踩踏而過,一道道昏暗的光亮從手電筒射出,時不時舉起手電筒晃動一下,光束穿過玻璃窗,也在一個個家庭里閃過,有被嚇醒的。
還有一些睡得沉的,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可當這一道道身影在你家的窗根底下走過……
那畫面,午夜,細雨,雨衣,高大的身影,無聲的前行,距離你非常近的質(zhì)感。
你的耳朵里,聽到的聲音。
你的肌膚汗毛感受到的驚悚和恐懼。
那踩踏的不規(guī)則腳步聲,那走動過程中雨衣摩擦的聲音,都足以在這夜晚營造出恐怖的氛圍。
時不時的,有故意很重腳步的踩踏,譬如,推倒平房的瓦片,被重重的踩踏,與其它磚瓦發(fā)出夜晚聽到很清脆的響動,足以讓那些熟睡的人也被驚醒。
王老三沉默著,示意母親和妻女都去睡覺,家里的小火炕雖說不大,卻是他在堅守最后的陣地,有這房子,才有一切,沒有的話,就什么都沒有。
“你們特么的有本事沖老子來,弄這算啥本事!”
不遠處有家人被嚇到,怒吼一聲,結(jié)果卻忽略了,自己這一聲喊,在這夜晚,實際上是將那七八個雨衣人出現(xiàn)帶來的驚悚質(zhì)感,擴大了很多倍,沒醒都被他吼醒的。
一連幾天晚上,盡是如此,不下雨不是雨衣,而是一襲黑衣,走在工地上,有人報警,來了之后,這幫人干脆就沒躲,面對著捕快的詢問,工作證件一亮,工地的安保,直言不諱,我們現(xiàn)在有一些建筑材料和器械,已經(jīng)放在工地內(nèi),老板要求我們每天晚上都要巡視,避免被偷。
“那為什么要到人家窗戶跟前?”
“這不是我們的工地嗎?”裝糊涂的一句反問,透著氣人,透著想讓人揮舞一拳砸過去的不爽,可又不得不承認,在官方要求的拆遷安置補償規(guī)定內(nèi),魏濤不僅做到了合格,還做到了優(yōu)異。
作為開發(fā)商,面對著這幫貪心不足的拆遷戶,時間長了,捕快們心里天平偏移的目標都發(fā)生了變化。
不再是弱者必對的理論,開發(fā)商是有錢人,可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給出了超出標準的補償,你們還要求更多,現(xiàn)在作為釘子戶,到底是誰的錯,但凡是個明眼人,心里都有一桿秤。
……
“徐蠻子,怎么地,什么時候給錢?”
徐家也是釘子戶,徐家老疙瘩本就是這片區(qū)域的混不吝,過去就橫行霸道,這一次做釘子戶,他是拿著菜刀砍在了菜板子上,對著雷平等人說:“不給我滿意的數(shù)字,我看你們誰能進來!
光著上身,一臉匪氣,盡管心中知道這開發(fā)商不好惹,可作為自己這一生改變命運的最佳機會,不管是誰,我都舍得一身剮,不就是玩命嗎?如果玩命能獲得更多我肯定舍得。
不玩命,我還是那個無所事事的街溜子,這一次可是我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不管是誰,想讓我搬,都得拿出讓我滿意的誠意,不然,大不了就魚死網(wǎng)破,老子死在這,也要拉兩個墊背的。
剛開始,信心滿滿,可伴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徐蠻子在家里忍不住了,晚上不可能開鉤機和鏟車把我家房子推了吧,家里還有人呢,那么臭我受不了,出來打牌。
“爸媽,我如果有事,你們就去報捕快衙門,就說是無良開發(fā)商動的手,這幫人都是狠角色……”
知道管春良不好惹,也聽說過海勇。
知道魏濤不好惹,也聽人談起過朱峰和喬新華。
這一次的開發(fā)商,本身就沾著江湖這一邊,徐蠻子可不覺得自己的混不吝好用,唯有拼命,才有可能達成所愿,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舍得一身剮。
想好了,篤定了,心態(tài)不去左右搖擺了,拿的就是搞定一切的態(tài)度,不成功便成仁。
這方面想的很好,執(zhí)行的也很好,奈何時間拖得長了,家里那味道又屬實霸道,本就不是什么穩(wěn)當人,為了未來也是拼了。
不怕天天有事情,不怕天天有麻煩,就怕平安無事,就怕每天無所事事,時間長了,耐不住寂寞了,出來繼續(xù)打牌。
針對剩下的19戶人家,魏濤讓雷平和付鑫付鐵生,分別制定了一套方案,用他們的視角和方式,不怕多離譜,就怕不敢想。
調(diào)查報告給他們打印出來,放在他們面前,根據(jù)這些信息,你們想辦法吧?
對徐蠻子,是付鐵生和付鑫想到的招數(shù),這兩位如今湊到了一起,堪稱哼哈二將,再時不時有陸江湊過去,三個臭皮匠,看得祝喜春都嘖嘖稱奇,這三人單獨拿出來,腦子沒有靈光一閃,可這小酒喝上,按摩安排上,三人在池子里泡著澡,你一嘴我一嘴,一套套的東西都來了。
王老三那邊的物業(yè)腳步聲,徐蠻子這邊的牌桌上一步到位。
多數(shù)是熟人,要的就是這熟人摻和其中,不做局,但配合,最終是否入局,還要看自身。
徐蠻子的性格使然,玩牌就怕上頭,來幾個‘門里人’,藍碼手藝人,不到五天,入局,輸了七八萬。
這錢對于一些常玩牌的人而言不多,海勇給找了兩個外地的高手,那些熟人也不知道,人家輸給別人十一二萬,偏偏就贏了徐蠻子八萬多,沒人會懷疑這樣的局有問題,只能說徐蠻子倒霉。
贏的都是熟人,有的是多年老鄰居,有的是跟徐蠻子玩了好幾年的牌友,某一場局,大家殺的這兩位高手好幾萬,徐蠻子看著也眼熱,也跟著入場。
有輸有贏,輸多贏少,誰會懷疑這里面有問題,別人贏了,徐蠻子輸了,欠了好幾萬的外債,不是欠給這兩位‘門里人’,而是欠給了認識的熟人。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知道你沒錢,不肯借,徐蠻子自己就將我家里馬上動遷款拿到手的話語說出來,有這保障,不怕他還不起,自然也就借了。
借了,輸光了,怎么辦?
牌桌上的賬,可以不算,那看你能不能讓這賬目抹掉,如果不能,那就必須要快點償還,沒有人會等著你長時間去籌錢。
徐蠻子呼呼哈哈喊著我還能差你們錢嗎?熟人之間,他混不吝慣了,還想著耍臭無賴。
嚇唬不住,打不服,朱峰和喬新華借著有人找來幫忙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了。
“知道我們是誰嗎?”
兩人主動提及,幾分鐘之后,徐蠻子怒目而視,嘴里罵罵咧咧,朱峰和喬新華也懶得打他,那沒意義。
周遭的鄰居朋友牌友,也意識到這里有問題,可贏到手里的錢,誰又會輕易放棄呢?所謂的熟人朋友,別談錢,談到錢,他們這種牌友關(guān)系,站不穩(wěn)腳跟。
錢是借的好錢,輸卻不是輸給一家,借錢的人不會扛,那贏錢的人也不會往出退,自然而然就要落到徐蠻子自己身上。
知道追債這幫孫子什么德行,現(xiàn)在又是跟開發(fā)商有關(guān),受不受皮肉之苦的徐蠻子都知道,這件事明顯已經(jīng)擺好局了,自己再抗揍,結(jié)果是一樣的。
“說吧,怎么意思?”
“給你正常拆遷補償款,不給房子,欠的錢我們還了,你搬家滾蛋!
徐蠻子最終還是點頭了,不然又能如何呢?家里沒什么親戚,誰又能給自己拿幾萬塊錢呢?看這架勢,再拖個把月,人家扛得起,自己扛得住嗎?再說了,這幫王八蛋一定會阻攔自己跟親戚借錢,到時候結(jié)果是一樣的,讓人盯上了,要么無賴到底,要么認了。
“算你們狠!
簽字,同意拿拆遷款走人。
喬新華戴上了眼鏡,以一個相對平和的形象,進入到了拆遷安置商談的成員名單,此刻,他對著徐蠻子開口說道:“你可以看一看,早走的人,是幸運的,你應該慶幸自己最早一個點頭答應搬走!
第291章 你們等來的勢必是絕不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