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嘆了口氣,抬了抬還隱隱發(fā)疼的腳:“你看著吧,都以為他是個莽漢,腦子里彎彎繞多著呢,咱們這,估計只是其中一環(huán)。這過了一段時間才開始報復(fù),里里外外的面子都給到了,錢也拿了,用孫海的錢來收拾孫海,太tm陰了。”
王強媳婦略有擔(dān)憂:“那會不會再報復(fù)我們?”
王強也不傻,躺在醫(yī)院這么多天,他算是看明白了,動手的只是受人驅(qū)使的打手,人家要拾掇的是背后的人,只要服軟,只要表明態(tài)度我們服了,人家才不會對我們這樣的邊角余料感興趣。
“應(yīng)該沒事,放心吧!
……
“我家小子都出國了,兄弟,要我的意思,你還是跟魏濤服了軟,要不然,再找當(dāng)初辦事的人說和說和?”
聽著仇守明的話,孫海想罵人,你那腦子里都是大糞嗎?我哪來的錢再去找那幫人,還說和,現(xiàn)在魏濤有任何肢體上直接針對我的行為嗎?
當(dāng)初擺事,擺的是讓魏濤和解,人也放出來了,也沒有直接報復(fù)的動手再生事端。
事情,也就過去了,現(xiàn)在,如果心里不服氣,那看雙方各自的手段了,只要沒有再直接動手生事,那就不算掘了和事佬的面子。
還玩直接動手那一套?孫海沒那個底氣也沒那個膽子了。
怎么辦?
他想開口求仇守明,讓你兒子打個電話,我服了,有什么章程,讓那個年輕人跟我說,我受著,只求這件事就此終結(jié)。
猶豫了幾次,沒說出口,還是拘著一點不想完全被踩在腳下的面子。
沒用多久,他就后悔在今天還拘了最后一點面子。
王強媳婦真的是說到做到,天天來鬧,批發(fā)市場加店門口,整個‘大!暿浅袅耍@并不是阻礙生意不好的全部原因。
‘鮮時光’價格戰(zhàn)繼續(xù),且針對更強,你有什么我必有,價格一路低到當(dāng)你的貨物一點也賣不出去,除非你認(rèn)了賠錢,且賠的比我還多,那才成。
顧客有免費的便宜占,樂得過來湊熱鬧,就看你們兩家誰更狠一些,我們多買一點物美價廉的果蔬。
孫海也只是個普通人,那份混不吝和想到用到的昏招,無非是自詡有點江湖草莽氣息的自我裝裱而已,通過這一次的事,徹底掀開了他偽裝之下的真實,想要兜里揣上點‘狠家伙’去將最后的狠展示出來,都沒有那份真實勇氣。
事到臨頭,他才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也不是平素看到一些兇悍新聞后表現(xiàn)出來的我無懼一切樣子。
店門口附近的烤串店門口喝點悶酒,還能讓兩個外地來的小年輕給打一頓,找來執(zhí)法部門,調(diào)查后,那只是兩個打工仔,剛在工地被開除,晚上的火車離開,臨走前吃一頓喝一頓,上車一路睡到地方。
無論是前因還是后來調(diào)查結(jié)果,孫海都不相信是巧合,更不相信什么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可他身上的傷,注定了不可能讓調(diào)查部門投入大量精力再去深入調(diào)查,也不可能有什么針對的行動。
認(rèn)倒霉吧。
這四個字之外,還有兩個字。
害怕。
孫海害怕了,他的妻子從每天跟他吵架,到現(xiàn)在每天都是在勸慰他,勸他不要再端著了,咱就是普通小老百姓,跟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折騰不起,家里房子沒了不怕,存款沒了不怕,可現(xiàn)在就只有這么一家店了,真要一直賠著沒有進項,可就不是我們跟生活較勁了,該是生活找我們的麻煩了。
孫海在害怕之余,還有一點點骨子里的不服輸,我玩命……呃,或許不敢,可嚇唬嚇唬的膽子總還是有的吧?
他兜里放著一把水果刀,來到了安順街,本想著就在‘鮮時光’的門口轉(zhuǎn)一轉(zhuǎn),我嚇?biāo)滥銈王八蛋,別光是我一個人晚上睡不著覺,我也讓你睡不著覺。
還沒等他到門口亮個相……
“呦,腿腳不錯啊,還能溜達到這來呢?”
第89章 濤哥,放我一馬
魏濤就在安順街,那邊孫海剛進入到安順街,他就得到了消息。
每天讓人盯著孫海的行蹤,店里面的員工有這么多小年輕,配個手機,照常開工資,一個個樂不得接這樣的活兒。
看到孫海竟然敢來安順街,魏濤的臉色可想而知,他不能允許孫海觸碰到自己的底線。
手里一個巨大的扳手,視線則放在了孫海的另一條腿上。
“我來。”祝喜春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魏濤,伸手要接過他手里的扳手。
到了最后,還是這樣,早知道,早早動手就好了,魏濤用手推開了祝喜春,手推動的力量不夠,完全是眼神之間的交流,他不容置疑的表情,才是祝喜春被‘推開’的力量。
平靜,沒有任何多余的廢話,也不管是在那,也不管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你跟我玩,我可以陪著你玩,可若是你心里有一點點觸碰我底線的東西,那對不起,我寧可讓自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最終還是以身試‘琺’。
越是平靜,配合魏濤的動作就越顯得兇悍。
不必咬牙切齒,不必面露兇相,不必言詞兇狠,什么都不必,雙手握著扳手,走到孫海的近前,掄起來,直接朝著他的另一條腿砸了過去。
噗通。
孫海雙手松開拐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服了,濤哥,放我一馬。”
兜里那水果刀的事,孫海早忘了,在這一瞬間,他的腦子里就沒有拿出武器來反抗的念頭。
他其實沒想過直接下跪求饒服軟,看到魏濤那平靜的樣子,會咬人的狗不叫,真發(fā)狠的人不會有太多鋪墊,看出魏濤是要下狠手,內(nèi)心之前復(fù)雜交織的恐懼和不甘,如今盡數(shù)被恐懼所代替。
之前掉進下水井被摔斷的腿還沒有養(yǎng)好,還是雙拐杖行走,這一松開手,站不住了,順勢直接跪了下來,不管是錯打錯招還是如何,看到揮舞起來在自己眼前停下的扳手,孫海額頭滿是虛驚一場的冷汗,虧得跪下了讓對方動作緩了一下,不然自己根本沒機會說出求饒的話,就會被那扳手狠狠的敲在自己那條好腿上。
孫海不懷疑面前這個年輕人敢去那么做,之前有想過,主動挑釁,你動手打我,換我訛?zāi)阋换亍?br />
想到最近發(fā)生的事,王強媳婦到店里來鬧,店鋪生意不好,家里的妻子和親眷也都勸自己低頭,孫海內(nèi)心是有動搖的,只是拉不下那份臉面,此時此刻,嚇得心臟怦怦直跳,他才知道,自己遠沒有自認(rèn)為的那樣狠,一切都不過是假象,自己就是個普通平頭老百姓,幾斤幾兩重,現(xiàn)在才多少有點數(shù)。
最難的一步走出來,孫海也就無所顧忌了:“濤哥,你放過我吧,我服了,我媳婦兒老家農(nóng)村的,我準(zhǔn)備跟她回去種地了,店也不要了,我馬上轉(zhuǎn)讓出兌,您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還以為是個硬貨,原來是個慫的,魏濤看著孫海,蹲下身,跟他四目相對:“你說的都是心里話?”
“是,我店兌出去,馬上就走!
魏濤沒有再去放勝利者的狂言,更沒有一些帶有侮辱的動作,譬如拍拍對方的腦袋,小幅度的拍打?qū)Ψ侥橆a,都沒有,只是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孫海,話是你說的,我希望你自己記得,你我本也沒仇,一切你自找的。”
孫海嘆氣,點頭承認(rèn):“是!
魏濤站起身,將一旁的兩根拐杖拿過來,遞給孫海:“記得就好。走吧!
他和祝喜春兩個人,看著孫海杵著拐走出安順街,在路旁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
祝喜春問:“相信他?”
魏濤:“繼續(xù)看著,你這幾天,幫我媽進貨,在店里多停留。”
祝喜春點頭:“我知道,那家里面?”
魏濤:“沒事!
祝喜春沒再問,兄弟歸兄弟,彼此之間的主次,也已經(jīng)潛移默化之間開始存在,魏濤沒說,證明他不想說。
……
這個孫海就不是一個真正的江湖人。
這句話,是那位劉大龍喊著大哥的老江湖韓虎告訴魏濤的,附帶的,還有一句話,適當(dāng)?shù)臅r候,好好嚇唬一番,別徹底把人迫到無路可退,留點余地,他會主動對你卑躬屈膝服軟的。
無他,人之本性。
面對無可抗拒的強大,和平時代唯一的首選不是反抗,而是順從服軟求饒,求一個我繞著你走,畢竟一次的屈辱之外,還有幾十年的生活。
魏濤沒盡信,也沒有不信,今天他是實打?qū)嵉南胍潞菔至耍X沒有,要人一個,你敢到安順街來,明擺著要拿我母親嚇唬我,擺出一副要拼命的樣子,那我就讓你拼命的資本都沒有,將你另一條腿徹底打斷,不是骨折的斷,是骨碎的斷,為此哪怕我付出要到里面踩縫紉機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之前他是為了不讓母親擔(dān)心,不想這件事沒處理完母親一直跟著提心吊膽,才選擇了臺面上的快速解決,接受和解拿到補償結(jié)束這一切,讓母親的視角里,生活回歸到正常。
如若不是母親在,都重新多了十幾二十年的人生了,魏濤也不缺滿足一下自己順心順意不吃虧的勇氣,但有母親在,他才選擇了接受劉大龍口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處理方式,也是常規(guī)類似事情的處理解決方式。
打也打了,沒那個實力和勇氣的,誰也不會真的跟別人結(jié)死仇,再者也惹不起人家,該接受和解就接受和解,拿到錢也算是不吃虧,不然你真的經(jīng)過執(zhí)法讓對方接受踩縫紉機的懲罰,不怕對方報復(fù)嗎?不怕對方身旁的勢力報復(fù)嗎?
魏濤不怕,他只是不想讓母親擔(dān)心,后續(xù)的行為是以自身能掌控到的能量為標(biāo)準(zhǔn)去弄,也專門安排店里雇傭的這幫小年輕暗中盯著孫海,還以為對方真的是混不吝的,還敢跑到安順街來。
結(jié)果,對方態(tài)度鮮明表示服軟了,跪都跪了,他身上損失的也足夠多了,差不多也到了退無可退的墻角了,魏濤選擇了收手。
扳手扔到了車上,盡管天黑了周遭還是有一些納涼的人,隱隱約約看到了這邊的狀況,沒湊上前,到是魏濤往店里走的時候,有人沖著他揚揚下巴,詢問一二:“濤,出什么事了?”
“沒事,叔。”
魏濤的嘴角微微上揚,不失禮貌的回應(yīng)了一下,待到他到了店門口,看了一眼,往前走幾步,到棋社門口,臉上的笑容才真正的由心而發(fā)。
推開門,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
棋社的生意不錯,現(xiàn)如今有幾家這掛羊頭賣狗肉的麻將館里面是全天候空調(diào)伺候的?你要說幾年后還差不多,現(xiàn)在嘛,魏濤這家絕對是稀罕貨。
有人甚至閑聊的時候計算過,這棋社能賺幾個錢?那是人家魏濤孝敬母親的,賺不賺錢不重要,讓周興蓮有個喜好的營生,每天能不再是為了賺錢而工作。
“媽,怎么樣今天?”
正常生意不錯的棋社,老板是不親自下場的,多數(shù)都是配手湊局或是實在沒人了上去頂個位置。
周興蓮不一樣,她是真的喜歡打麻將。
輸了也會急赤白臉態(tài)度不好,贏了也會哈哈大笑滿臉紅光,盡管旁邊有人總是開她玩笑:“小周啊,你家生意這么好,打麻將輸個百八十塊錢的,根本不算事!
周興蓮會跟人家掰扯幾句,繼續(xù)自己情緒的習(xí)慣。
“不行,一個蛋不抓,一把不糊!敝芘d蓮臉上的表情很凝重,輸家的眾生相之一,沒有摔牌罵骰子,已然是不錯牌品的表現(xiàn)。
“沒事,給你贊助點,跟他們血戰(zhàn)到底!蔽簼龔亩道锾统鑫灏賶K錢,壓在了母親面前。
旁邊的麻友,馬上笑道:“看看,看看,小周,你兒子來了,感覺不一樣了吧?”
“魏濤,你這是嚇唬我們嗎?就不怕我們把這五百塊都給贏走?”
周興蓮拿起錢,很有些小財迷姿態(tài)的直接揣進兜里,她是知道兒子手里有錢的,別的店賺的那些錢她也不知道,既然習(xí)慣都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兩個姐姐讓她問,她也張不開嘴,只能是帶著那么點小心思的‘劃拉’兒子,我又不是要兒子的,放在我這,我給他攢著,他年紀(jì)小,花錢大手大腳。
第90章 德信通訊
魏濤找人出面,兌下了孫海的店鋪,對方似乎沒有別的想法,服軟了就徹底服了。
轉(zhuǎn)過天,王強媳婦繼續(xù)去鬧。
晚上,孫海就簽訂了轉(zhuǎn)讓出兌的合同,找來了房東,三方坐在一起,做了租房協(xié)議的交接。
價格不高,除了房租,裝修什么都沒算在內(nèi),貨物也是以其中一些品相不錯的作價計算,這幾天折騰完了,店里那些伴隨著天氣已經(jīng)放不住壞掉的直接扔,品相皮毛差的,也根本沒算在出兌的費用里,當(dāng)做是白給了。
三天后,孫海帶著媳婦兒,真的回了農(nóng)村,家里一個女孩在外地念護校,也沒什么城里的留戀,房子沒了,存款沒了,好在最后還帶了幾萬塊錢的出兌費用回老家,總算是還有一點退路。
回家好好養(yǎng)傷,明年種點地,生活還得繼續(xù)。
人之所以成為萬物之主,最根本的能力是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能力,只要能夠生存,就總歸能有應(yīng)對和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的本事。
王強媳婦不來了,‘大!叱械呐谱右舱耍r時光’的牌子掛上了,兩家內(nèi)部非承重墻敲開,一夜之間,第二天一走一過的鄰居非常詫異,這一夜之間的變化也太大了點。
所有存貨,全部特價銷售,便宜到讓附近那些喜歡買便宜貨的老頭老太太,齊聚在‘鮮時光’,到他們挑過之后,也就沒什么了,剩下的‘聚堆’,一堆多錢,能換一塊是一塊,能換兩塊是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