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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茫點 > 九人類歷史上早已發(fā)生過的事
  關(guān)于有幾種飛蛾,可以在遠距離互通信息,我當然也知道,陳島想用這一點來證明蛾比人高級,那還難不倒我。

  我冷冷地道:“那只不過是昆蟲的一項本能,不能證明昆蟲是高級生物!

  陳島忽然嘆了一口氣:“你這個人倒很趣!

  我有點啼笑皆非:“任何人,在把自己和蛾作比較的時候,都不會認為自己比蛾低級。”

  陳島現(xiàn)出了一個看來很神秘的笑容:“所以,這才是人的悲哀,要是人肯承認自己不如蛾,那倒好了。你可知道,蛾在遠距離傳遞信息時,由它生物體所發(fā)出來的微波,何等精妙?”

  我感到話題變得很乏味,沒有興趣再說下去,所以很冷淡地道:“不知道!

  陳島卻還在說下去:“這種微波,我已經(jīng)捕捉到了,可是它屬于什么性質(zhì),我還不知道。不過,所有由生物體的活動所發(fā)出來的能量波,基本上都大同小異,人腦活動,也能產(chǎn)生同樣的能量,可是,你能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些什么嗎?”

  他忽然把話題轉(zhuǎn)到人腦活動,那不禁令我怔了一怔,我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或者可以給我一定的啟發(fā)。

  所以,我對他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搖著頭:“當然不知道。有可能知道嗎?”

  陳島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有可能,理論上來說,可能!

  我對他的回答表示不滿:“理論上。”

  陳島立時道:“理論上可以成立的事,就可以通過研究來逐步變成事實!”

  我斜眼著他:“你的理論是什么?”

  陳島并沒有立即回答,想了一想才道:“人腦的活動,會產(chǎn)生一種訊息——事實上,任何生物的活動,都會產(chǎn)生各種不同的訊息,甚至一片樹葉在舒展,也會有訊息!

  我揚了揚眉,沒有反駁。

  陳島又道:“這種由人腦活動產(chǎn)生的訊息,有一些科學(xué)家稱之為腦電流波,其實這很不正常——”

  我反駁道:“為什么?儀器可以記錄下腦部活動所產(chǎn)生的生物電各種波形,那叫腦電圖!

  陳島用一種十分不屑的眼光望著我:“你能根據(jù)腦電圖,測知這個人在想什么嗎?”

  我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陳島搖著頭:“生物電是一回事,能夠表示思想的訊息,又是另一回事。任何訊息都可以在特定的儀器上顯示出波形來,可是訊息是千變?nèi)f化!”

  他越說越專門了,我道:“還是再說你的理論!

  陳島道:“第一,肯定了人腦的活動,有產(chǎn)生信息的功能,那么,只要這種信息被接收,再經(jīng)過分析復(fù)原,就可以知道這種信息代表什么!

  我有點想嗤之鼻,說:“太容易了,接收這信息,怎么接收法?”

  陳島看出了我的心意:“在收音機還未曾發(fā)明之前,人類也無法想像,可以通過一些裝置,把來無影去無蹤的無線電波捕捉到,令之還原成為聲音,還可以進一步令之還原成為形象!

  他又說了一番我無法反駁的話,我只好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種裝置,可以接收人腦活動所產(chǎn)生的信息,并且將之還原,遠距離思想交流,就變成可能?”

  陳島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氣來:“這只是初步設(shè)想,事實上,人腦不但有產(chǎn)生信息的功能,也有接受信息的功能!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陳島繼續(xù)道:“連某種昆蟲都有這種能力,人怎么會沒有?我相信人腦有這種功能,但是卻不懂得如何運用!蔽业恼Z聲有點結(jié)結(jié)巴巴:“如果人腦有這種功能,那么就可以知道別人在想什么了!

  陳島道:“是啊,那時候,人類互相交通,不必通過語言。語言會被淘汰。人可以在思想上直接交流!

  我“哦”地一聲,陳島的理論,的確是可以成立。陳島忽然又笑了起來:“真到了那一天,有許多人一定無法再生存。能生存下來的,是另一種人,完全和如今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不同!

  我有點偶然:“為什么?”

  陳島道:“你想想看,那時沒有謊言,沒有虛假,沒有欺騙,沒有隱瞞,這些全是人類生存了多少年來所用的生存技倆,一旦沒有了,原來的人怎么再能生活下去?非出現(xiàn)一種新人類不可!

  我想想人的生活方式,也覺得十分可笑,但是我隨即嘆了一聲:“怕只怕只有少數(shù)人有了這種能力,而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

  陳島的臉色忽變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不望我。他這種反應(yīng)十分奇特,我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重復(fù)了一句:“你不覺得這種情形很可怕?”

  陳島并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道:“聽說你是一個十分傳奇的人物?”

  我聳肩:“本來不能算是,但是大家都這么說,久而久之,我也不敢妄自菲薄!

  陳島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什么的!

  我還不知道他這樣說是什么意思間,他已經(jīng)提高了聲音:“無論怎樣,如果可能,我很希望你到我的研究所來一次,那里有些事,你一定會有興趣!

  的確,聽得他這樣講,我很興趣,尤其我曾在那家精神病院中,聽他提起過他的研究,已經(jīng)有了成績。但是在最近,我實在無法到維也納去,所以我道:“真遺憾,我在日本有重要的事。請問,你到日本去,有什么特別的事?”

  我只不過是順口問一問,可是陳島的回答,卻令我大吃一驚,大致世界實在大小!他答道:“我去看一個中學(xué)同學(xué),聽說他已成了日本著名的棋手,他的名字是尾杉三郎。”

  尾杉三郎?我真的呆住了?怎么有那么巧法?我忙道:“你和他約好了?”

  陳島道:“沒有,他十分出名,我有他的地址!

  我十分小心地措詞:“這位尾杉先生是圍棋的九段。聽說,他致勝的原因,是由于他知道對手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陳島揮了揮手:‘剛才我所說的,還只是理論上的事!

  我盯著:“既然你認為人腦應(yīng)該有直接接收信息的功能,是不是有什么特異的人,這種功能特別強,實際上可以做到這一點?”

  陳島想了一想:“也許有人能,不過我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種例子。要是尾杉有這個本領(lǐng),那真是大有趣了。我在幾年前,曾和他講過這種理論,當時他在棋壇上還只有一點小名氣,他曾說,要是他能知道對方的心意,那就可以百戰(zhàn)百勝!

  我聽得暗暗吃驚:“你告訴他如何可以發(fā)揮這種能力的方法?”

  話一出口,不禁啞然失笑,陳島自然不可能告訴他什么,因為他只不過在理論上確定了這一點。

  陳島跟著我笑了一下,我試探著問:“你要我到你的研究所去看什么?”

  陳島又想了一想,才道:“看看生物發(fā)射信息和接受訊息的能力!

  我一時之間不明白他這樣說是什么意思,猜想一定十分復(fù)雜,所以我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道:“你要找的人惹了點麻煩!

  陳島揚一揚眉:“在棋賽中輸了?”

  我搖頭頭,把尾杉的事,約略和他說了一遍,我不知道尾杉在什么地方,只好說他還在精神病院。陳島聽了我的敘述,現(xiàn)出十分奇怪的神色來:“怎么一回事,有那么多人精神失常!

  我嘆了一聲:“像你那位自稱發(fā)現(xiàn)了新品種的飛蛾的朋友,或許是現(xiàn)在生活太緊張了,會使人的精神變得不正常!

  陳島托著下顎,沉思著,不出聲。我本來對他的印象不是太好,但經(jīng)過交談,覺得他是一個典型的、執(zhí)著的科學(xué)家。

  陳島沉思了片刻:“他不是神經(jīng)失常,不是瘋子。”

  我道:“那么,你的意思是,他真的發(fā)現(xiàn)了一只新品種的蛾?”

  陳島道:“對他來說,是的!

  我皺著眉,因為他的話,不太易了解。陳島做著手勢、加強他講話的語氣:“我剛才提到信息或訊號,如果他的腦子,接受到了一個信息,那信息告訴他,在他的手里有一只蛾,他就會真正地看到一只蛾,感到有一只蛾。”

  我“啊”地一聲,陳島的這個說法,和我與梁若水的設(shè)想完全一樣,不過他說得更加具體。

  我挪動了一下身子:“你說得很明白了,但是一般來說,腦接受了不應(yīng)該接受的訊號,這總是不正常的事吧!

  陳島嘆了一聲:“是啊,所以他就被人當成了是瘋子。”

  我再把身子挪得離他近了些:“人的腦部,接受了訊號之后,就可以使這個人把不存在的事,當作是真實的存在?”

  陳島點頭,我又道:“能不能把存在的變作不存在?”

  陳島道:“那是一樣的道理。”

  我再道:“也可以把白的變成黑的,可以把一個坐著不動的,當作他是在推人下樓?”

  陳島道:“當然可以,你舉的例子很怪,怎么會忽然想到推人下樓?”

  我呆了片刻,才道:“這相當可怕,要是有人掌握了一種力量,可以強迫他人的腦子接收他發(fā)出的訊號,那么,他豈不是可以支使他人去做任何事?”

  陳島聽得我這樣說,側(cè)著頭,以一種十分奇特的目光望著我,我道:“沒有這個可能?”

  陳島道:“不是,我只是懷疑你如何會把這種早已發(fā)生的事,當作未來會發(fā)生的事。”

  我吃了一驚:“早已發(fā)生的事?這種事早已發(fā)生了?”

  陳島點頭道:“當然是,你看看人類的歷史,就可以明白。有人聲稱他自己授命于天,他就是天子,有權(quán)奴役他人,別人也就接受了他這種訊號,真的把他當成是天的兒子!

  我聽得他這樣解釋,不禁呆了。

  陳島的話是多么簡單,但是又多么有道理。

  哪有什么人會是天的兒子,但是這個人只要有方法,向他人的腦子輸出信息,說他是的,虛假的事,也就變真的了。

  這種事,人類歷史上實在大多,德國納粹黨的宣傳家戈培爾,早已把這種事,用一句話來具體化:謊話說上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

  不斷地把謊言、把虛假的訊息向群眾輸出,群眾就會接受,把謊言當作真理。

  訊號可以令得上千萬的人,上萬萬的人,變成瘋狂,也可以使上萬萬的人,把虛假的事,相信是真的。

  這種事,在人類歷史上不知曾發(fā)生過多少次,還一直會發(fā)生下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為人類腦子那么容易接受訊號而產(chǎn)生幻覺悲哀。陳島緩緩道:“當然,那些訊號,是通過了語言、文字來使人接受到的,直接的訊號接收,只怕還得研究。”

  我問:“你的意見,你那位朋友感到真有一只蛾在他前面的訊號,是由哪里來的?”

  陳島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頓了一頓,現(xiàn)出十分悲哀的神情,重復(fù)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在他的神情和語氣上,看出了一個科學(xué)家窮年累月研究,仍然對自己研究的項目所知極少的那種悲哀。

  我有點同情他,伸手在他的肩頭上輕拍了一下,他也接受了我的同情,向我苦澀地笑:“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到研究所來看看!

  他一再邀請我去他的研究所,那使我想到,在他的研究所之中,一定有著什么特異的東西或是現(xiàn)象,要去到那里才能明白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可以抽空去他的研究所,但是我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好,我一定會去。”

  陳島吸了一口氣:“還有一件事,那位梁醫(yī)生十分固執(zhí),不肯讓病人出院——”

  我“嗯”地一聲,想起他在精神病院中發(fā)脾氣的一幕:“你要我向梁醫(yī)生去疏通一下?”

  陳島現(xiàn)出尷尬的神色來。我道:“她十分盡責,而且十分堅強,你要她改變主意,通過他人去說項是沒有用的,你必須把真正的理由告訴她,那么她不但會答應(yīng)你的要求,而且,還會盡她的力量幫助你。”

  陳島靜靜地聽我說著。等我說完,他才現(xiàn)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打了一下,說道:“真的,我怎么沒有想到!”

  接著,他就皺著眉,沉思著、顯然是在想:如何才能說服梁若水。

  我先讓他想了一回,才道:“你不妨把你想到的理由講給我聽,看看是不是有用!

  陳島又想了一會,才道:“我的理由很簡單,老洪覺得他掌心中有一只蛾,由于他的腦部接收到了那個信息。我要把他帶回研究所去,分析他腦部所接收的種種信號!

  我吃了一驚:“那要經(jīng)過手術(shù)?”

  陳島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不用把他的腦部剖開來,只需要通過儀器的記錄就可以。”

  我吸了一口氣:“如果你早把這一切告訴梁醫(yī)生,你那位姓洪的朋友已經(jīng)出院了。”

  陳島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一直致力于科學(xué)研究,對于處理人際關(guān)系。不是十分有經(jīng)驗!

  我本來想告訴他一些什么“待人以誠”的話,但是繼而一想,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實在太復(fù)雜,根本講不明白。也許,真要到了有一天,人和人之間的溝通,不必通過語言和文字,直接由思想進行,才會有真誠的人際關(guān)系,沒有謊言,無法隱瞞,無法做作。

  接下來的時間之中,我們又閑談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陳島的學(xué)識異常豐富,他甚至告訴了我,他的母親,是一個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

  我和他越談越投機,到了快到東京時,我忍不住告訴他:“你要去找的尾杉三郎,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你可能找不到他!

  陳島望著我,不知道我這樣說是什么意思。我無法把事件事從頭到尾向他說一遍,只好又道:“他牽涉在一件十分神秘的事件中,報上說他在精神病院,可是他其實并不在。有人正要找他。在事件之中,已有人神秘死亡!

  陳島的神情更是惘然不解。我也知道,我這樣說,只有令得他越來越糊涂。

  我想了一想,又道:“你一定會有明白詳細經(jīng)過的時候——我自己心緒也很亂;蛟S你在見到了梁醫(yī)生之后,向她問一問,她會詳細告訴你?傊,你到了日本,只要找不到尾杉,你就回去找梁醫(yī)生!

  這一番話,雖然一樣令得聽到的人滿腹疑團,但至少可以聽得明白。陳島考慮了一下,點頭答應(yīng)。

  我又道:“我到日本后,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所以無法和你在一起,我會和你、和梁醫(yī)生保持聯(lián)絡(luò)。”

  空中小姐走過來,要我們扣上安全帶。陳島一面扣上帶子,一面望著我,忽然說了一句對我的批評:“你真是一個怪人!

  我只好苦笑,我何嘗是一個怪人?世上怪異的事情如此之多,根本是事情太怪,并不是我這個人怪。

  和陳島一起下機,通過移民局檢查,出了海關(guān),他消失在人叢中,我一出機場,就上了一輛計程車吩咐司機,駛向東京鐵塔。

  從機場到東京鐵塔,相當遙遠,行車要超過一小時。我把事情歸納了一下。唯一能使我感到高興的是,自素被認為是“兇手”我有了解釋。雖然這種解釋,不能為世人所接納,但是我可以,自素也可以,這就夠了。

  車子在鐵塔前停下,我匆匆下車,穿過了停著的幾輛大旅游客車,甚至粗魯?shù)赝崎_了幾個游人,奔進鐵塔去。

  升降機前排隊的人很多,我多樓梯直奔上去,奔到了白素在留言中所說的那一層,深深吸了幾口氣。

  那一層:有不少賣紀念品的攤子,我看到其中一個攤子由一個扁圓臉孔的少女在主持,我向她走了過去,問:“爾子小姐?”

  那少女向我望來,她還未曾回答,在她的身后,有一個中年日本婦女,本來正彎著身在整理雜物,這時陡然挺直身子。

  她雖然背著我,但是就憑她這一下動作;我已經(jīng)認出她是白素!

  直到這時候,那扁圓面孔的少女才道:“是啊,先生,有什么事?”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爾子小姐,沒有你的事了!

  這時,白素也轉(zhuǎn)過身來,我真沒有法子不佩服她,她染白了頭發(fā),有著精妙的化裝,看起來十足是一個普通的中年日本婦女。這樣的形象,走在馬路上,絕不會有人加以特別注意。她不但化裝精妙,而且神態(tài)也十足,只是當她轉(zhuǎn)過身,向我望來,再精妙的化裝,也掩不住她看到了我之后內(nèi)心的那種極度的喜悅。

  爾子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白素,神情有點訝異,白素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爾子點了點頭,白索已從攤子后面,繞了出來,來到我的身邊。我和她在那天晚上分開之后,直到現(xiàn)在才又見面,而在分開的那段日子之中,又發(fā)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議的事,真不知道有多少話要對她講。

  所以,她一來到我身邊,我馬上伸手去握她的手。但白素卻立時縮了縮手道:“跟著我,保持距離。”

  我四面看了一下,絕沒有人注意我們,我道:“你扮得那么妙,誰能認得你!

  白素瞪了我一眼:”可是你卻是個目標!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白素的話有理,但是有一句話,我還是非立即講給她聽不可,我眼望著他處:“關(guān)于那三個目擊你行兇的證人,我已知道他們?yōu)橐@樣說!

  對我那么重要的一句話,白素竟然像是全然沒有興趣,只是向前走去,我忙跟在她后面,同時記著她的話:“保持距離!

  對我這種性子急的人來說,接下來的大半小時,真是難過之至。

  我跟著白素,擠上了地下鐵路的車卡,又跟著她下了車,在人頭洶涌的地下鐵路中走了出來,走子大約十分鐘,才來到了一條相當僻靜的街道上,跟著她上了樓,進了一個居住單位。我拉住了她的手,白素嘆了一聲:”你終于來了!

  我感到委屈,叫了起來:“我不是第一次來、我上次想劫持精神病院的院長,把你救出去!

  白素輕輕在我身上靠了一下:“這里是爾子的住所,她是時造芳子最好的朋友!

  我摟住了她,急不及待地把我所想到的,我和梁若水的見解,加上陳島的理論,一口氣講了出來。我講得十分急,而且凌亂,我相信我的這番敘述,世上除了白素之外,沒有人可以聽得懂。

  白素用心聽著,我說到一半,她輕輕推著我坐下,她坐在我對面,我仍然緊握著她的手。這番相遇,劫后重逢,令得我感到十分緊張。

  等到我的話告了一個段落,自素才道:“是的,和我的設(shè)想一樣,不過你的說法更具體!

  我忙道:“我一直不相信那三個證人的鬼話!

  白素沉思著:“那三個證人并不是說謊,我相信他們真的看到我推人下樓!

  我明白白素的意思,但是我仍然忍不住問:“當時你在——”

  白素緩緩地搖了搖頭,現(xiàn)出了很難過的神情:“當時我只是坐著,一動也沒有動,張強忽然跳了起來,沖向窗民撞破了玻璃,跳了下去,等我定過神來,發(fā)現(xiàn)房間中有酒店人員在,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最好立即離去!

  我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是什么導(dǎo)致張強發(fā)生意外的?”

  白素并沒有立時回答,只蹩著眉在想,過了兩三分鐘,白素才道:“那天晚上,張強來找我,你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感到很難過:“是的,那是我不好,不然的話,他可能不會——”

  白素搖著頭道:“不,我相信結(jié)果一樣!

  我苦笑了一下:“你們在日本大部分過程我已經(jīng)知道,張強來找你是為了什么,我也知道了。你在車中向我做的那個手勢,我直到見了時造旨人之后才明白!

  白素瞪了一下:“早知道你那么笨,我會不顧一切停下車來告訴你!

  我分辯道:“這怎能怪我笨?一個人在鏡子中看不到自己,這種事,就算你說了,我也不容易明白!

  白素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道:“我們一到,就到時造的家去,以為芳子在。但芳子去看她的哥哥,于是我們就偷進了他的屋子,找到了那疊相片,那是完全空白的相片,當時,我們的心中,真是疑惑極了。時造向張強詳細說過他進入尾杉住所的情形,怎么最重要的相片會是一片空白呢?”

  白素敘述著當時的經(jīng)過,我緊張聽著。

  在時造旨人的小房間中,張強大聲說:“不是這一疊,我們再找!

  白素打開了和相片放在一起的,一張折起的紙:“你看看,這是芳子寫的:哥哥說這些相片十分重要,可是連底片拿回來了,沖洗店說絕對不可能弄錯,相片只是一片空白。唉,哥哥的精神有點恍惚,難道他失去了記憶?”

  白素道:“這就是時造所說的相片,不用再找了!

  張強極度懊喪:“難怪衛(wèi)先生連聽都不肯聽我說,我竟然相信了一個瘋子的話,真要命!

  白素卻和張強的想法不一樣:“張先生,你是無緣無故相信了一個瘋子的話?”

  張強苦笑了一下:“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可是可是你看看,這些相片,什么一屋子的精密儀器,什么這些儀器令得尾杉可以知道他人的思想,全是一片胡言!

  白素沉聲道:“時造在鏡中看不到自己,那表示有些存在的東西在他的眼中消失。反過來說不存在的東西,也就有可能在他的眼中出現(xiàn)!

  (白素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她思路比我敏銳快捷多了。)

  張強仍在憤然:“那又怎樣?尾杉的屋子中,實際上根本沒有什么儀器!

  白素道:“是的,但是這豈不是更證明了,有一種力量可以使他人產(chǎn)生錯覺。”

  張強吸了一口氣,語意也平靜了許多:“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我是一個醫(yī)生,以醫(yī)生的立場來說,我只承認那是病者個人的一種病變,而不是什么外來力量的影響!

  白素道:“也許是,但是無論如何,總要到尾杉的住所去看一看!

  自素和張強,離開了時造的住所,他們決定先回酒店一下,因為白素覺得她走得很突然,她又知道我粗心大意,說不定會忘了開啟電話錄音機(果然是這樣),所以她要和我聯(lián)絡(luò)。

  他們進入酒店大堂,是凌晨一時左右,酒店職員對警方的陳述是:“他們兩人才走進酒店大堂,那位女士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匆匆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那位男士的神情看來十分興奮,一個人上了樓!苯酉聛淼年愂鲇嘘P(guān)白素的就是:“一直到清晨六時四十三分左右,才看到她又走進酒店,她手中提著一只方形的紙盒!

  白素想到了什么,才急急離去的?在她離去的這段時間——從凌晨一時到清晨六時四十分,這一段時間內(nèi),她干了什么?

  白素和張強在回酒店途中,交換了不少意見,張強堅持要和白素一起到尾杉住所去,白素也沒有反對。在計程車快到酒店時,白素突然想起,尾杉三郎在精神病院中。

  一個人如果掌握了能夠知道他人思想的力量,這個人怎么會得精神?這是在一個極大的疑點,可是從他居然想要扼死時造旨人的行動來看,他又的確像是一個瘋子。

  自素把一點疑問,提了出來。

  張強立時道:“一個人要裝病,十分困難,例如急性腸炎,就無法假裝,因為生理上的癥狀,假裝不出,但是心理上的癥狀、行為上的癥狀,就十分容易假裝,所以裝成自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很容易,再精密的檢查,也難以發(fā)現(xiàn)真相!

  白素揚眉:“尾杉如果假裝瘋子,對他有什么好處?”

  張強悶哼了一聲:“也許更容易掩飾真相!

  說到這時候,車子已經(jīng)到了酒店門口,一面下車,白素已經(jīng)想到了她要做的事,她對張強說:“這樣說來,尾杉進入精神病院,只是一種掩飾,進入尾杉的住所,就十分危險!

  張強愕然,他明白了白素的意思:“如果說危險,兩個人去豈不更好?”

  白素笑道:“你沒有這種行動的經(jīng)驗,我反倒要照顧你,這樣,你——”

  他們說著,已經(jīng)進入大堂。在凌晨一時的時候,酒店大堂中已十分靜,值班的職員看到有人走進來,會自然而然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來人的身上。所以,白素把聲音壓低,而且講得極快:“你不必去了,你去打電話通知衛(wèi)先生,請他立即趕來,我去尾杉的住所看一看!

  張強對我倒一直很有信心,一聽說白素要他打電話叫我來,他就十分興奮。

  于是,白素就轉(zhuǎn)身走出酒店去,張強一個人上了樓。值夜的酒店職員看到的情形,就是那樣,他們也如實在告訴了警方。

  奇怪的是,張強應(yīng)該一上樓,立刻打電話給我。日本大酒店房間,都有國際直撥長途電話。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等侯白素和我聯(lián)絡(luò),心中焦急萬分?墒俏也]有接到任何電話。

  張強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他忘記了?

  當然是他一上樓,進了房間,就有意料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使他不能打電話給我。然而那又是什么意外呢?

  白素離開了酒店,召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了尾杉住所的附近下車。

  白素看到了那座日本傳統(tǒng)式建筑物,她先繞著圍墻,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夜已很深,四周極靜,向圍墻內(nèi)望進去,黑沉沉地!一點光也沒有。

  白素輕而易舉翻過圍墻,整座房子中顯然一個人也沒有,她先走進了一個客廳,然后,照著時造的敘述,來到了那個所謂密室的暗門之前。

  本來,看到了那一疊相片是空白的,白素以為尾杉的住所之中,根本沒有什么密室,一切都不過是時造自己以為有而已。

  所以,當她看到了真有暗門,而且暗門應(yīng)手推開,心中十分訝異:時造旨人并沒是全是幻覺,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全是實在的。

  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一定是這樣想的。白素稍為有點不同,她同時也想到:是不是自己也和時造一樣,進入了一個虛幻境地,把不存在的事,當作是一種存在?

  不過她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也無法去分辯那暗門是不是真實的存在,因為她的確已推開了那暗門,而且,看到暗門之內(nèi),是一間密室。眼前一片漆。黑,密室中有點什么,根本無法知道。白素先不進去,只是側(cè)著身子,靠在門口,然后,她用一只小電筒,向里面照了一下。

  就著小電筒發(fā)出的光芒,向密室中看去,她也不禁呆了一呆。

  密室比時造形容的更大,當然那應(yīng)該大些,因為時造說,密室的四壁,全是各種儀器——他甚至還記得這種儀器的樣子,去問過別人那是什么——但這時白素看得清清楚楚,密室是空的,什么也沒有。

  白素走了進去,那的確是一間密室,有著一種久被封閉的特殊氣味,什么也沒有?梢韵胂瘢绻腥嗽谶@樣的密室之中,對著墻來拍照,那么照片洗出來之后,當然是一片空白。

  白素在這間全無一物的密室中,停留了大約半小時之久,仔細地在地板上、墻上檢查,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暗門。

  結(jié)果是完全沒有,那只是一間空的密室。白素發(fā)現(xiàn)這間密室,有上佳的隔音設(shè)備,墻上鋪著相當厚、中間有孔的軟塑料隔音板,連地板也不例外。

  白素站在密室的中間,她在想:一個人關(guān)在這樣隔音設(shè)備完善的密室中,一定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白素當時的設(shè)想是:尾杉是一個棋手,他有需要在寂靜中靜思。那么,密室看來雖然怪,也可以解釋。

  自素準備轉(zhuǎn)身走出密室,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她可以肯定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白素甚至于可以進一步肯定,那兩個人不是日本人。

  日本人習慣上,在門外就會把鞋子脫掉,而那種腳步聲,分明是穿著鞋子走在地板上的聲音。

  白素怔呆了十秒鐘,那可以說明突如其來的腳步聲給她的震驚如何這甚。她定過神來,腳步聲已近了很多?磥,兩個人,正向著密室來。白素閃到了密室的門邊,已經(jīng)想好了三種應(yīng)付的方法。這時,她完全鎮(zhèn)定下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大約到了離開她只有三四尺處。

  白素聽得一個人在說話:“你看,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會在精神病院。”

  另一個人的聲音比較低沉,但這時他的聲音在說話“尾杉,你在鬧什么鬼?”

  白素屏住了氣息,不出聲。那兩個人的英語,都有著濃重的歐洲大陸口音。來的兩個人是尾杉的朋友,歐洲人,白素只能知道這兩點。

  這兩個人一面說話,一面仍向前走,已經(jīng)到了密室的門口。

  由于實在大黑暗,白素一點也看不清楚兩人的樣子,只是可以看到極其模糊的兩個人影,看來兩上人的身形都相當高大。

  這種“看到”的情形,其實不如說是“感到”有兩個人來到了身前更恰當。

  那兩個人顯然也感到有人就在近前,一個問:“尾杉,是你么?”

  在這樣的情形下,白素無法再不出聲了,她壓低了喉嚨,發(fā)出了一個含糊不清的回答。那個人“哼”地一聲:”你越來越神秘了,這是你要的東西,我們帶來了!

  當那人這樣說的時候,白素感到那人將一樣?xùn)|西,放到了地上。另一個人道:“尾杉,你不斷要這種資料,究竟有什么用?”

  白素又壓低了喉嚨,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那兩個人一起發(fā)出一種不滿意的聲音,一個道:“希望你仍和上幾次一樣,迅速履行你的諾言!

  白素的心中,迅速地轉(zhuǎn)著念:這兩個歐洲人,是送一些什么資料來給尾杉的,而且尾杉也答應(yīng)不知用什么條件去交換這種資料。

  至于尾杉要了這種資料來作什么用途,連送資料來的兩個人都不知道。

  白素緩緩吸了一口氣,學(xué)足了日本人講英語的那種腔調(diào):“當然,你們放心好了!

  那兩個人停了一下,在感覺上,他們像是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去,向外走去,他們的腳步聲,在漸漸遠去。

  她按亮了小電筒,看到一個紙袋,放在地上。拾了起來,袋中好像放著一盒盒式錄音帶。

  白素先把紙袋收好,也來不及打開來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就忙跟了出去。

  她來到大堂中,看到那兩個人,正從花園中走向門口,花園的門半開著。

  白素不禁苦笑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門根本沒鎖著,而她剛才是跳墻進來的。

  一等那兩個人出了花園,白素立時飛快地奔到門口,看到那兩人在門口站著。

  這時候,白素可以看清楚那兩個人的相貌,兩上人都約莫三十上下年紀,是普通的歐洲人。

  他們站在門口,看樣子是在等計程車,可是等了一會,并沒有車子經(jīng)過。他們低聲商議了幾句,就向外走了開去,白素跟在兩人的后面。

  街道上十分寂靜,偶然有計程車經(jīng)過,全是載著搭客的,白素已經(jīng)有了對付這兩個人的辦法,她加快了腳步,在那兩個人的身邊經(jīng)過,裝出看起來像是喝醉了酒。那兩個人以后的一切行動,全都在白素的意料之中,一個先用蹩腳的日語,向白素打了一個招呼,在凌晨時分,他用的是“日安”

  白素的身子歪了一歪,那兩人忙來不及地來扶白素,一個道:“你說英語嗎?要不要幫助?”

  兩個人搶著來扶白素,倒令白素省了一番手腳,在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內(nèi),白素已經(jīng)把兩只皮夾,取在手中,同時把兩個人推開,仍然腳步踉蹌地向前走,那兩個人一面叫著,一面追了過來。

  不過,他們大失所望,因為一轉(zhuǎn)過了街角,就找不到白素。自然,當他們發(fā)覺自己的皮夾不見時的狼狽相,白素也看不到。

  白素轉(zhuǎn)到了離尾杉住所附近的一個街角,到了街燈下,打開那兩個人的皮包來,找出了兩個人的身分證明文件,那兩個人從奧地利來,他們的身分是:安普蛾類研究所的研究員。

  一聽得白素說到這里,那兩個人的身分,是維也納安普蛾類研究所的研究員,我整個人直跳了起來,發(fā)出了一下怪叫聲。

  白素揚了揚眉:“很奇怪,也很湊巧,是不是?”

  我呆了片刻,重新又坐了下來,瞪著白素:“我真佩服你,剛我向你提到過陳島,也提及他是安普蛾類研究所的主持人,你竟然一點也沒有訝異的神情,也不打斷我的話,告訴我你曾遇到過兩個研究所的人!

  白素笑了一下:“我有過訝異的神情,不過你沒有注意,我當然不會打斷你的話,你的敘述,已經(jīng)夠凌亂了,我如果一打斷,一插言,就算你再說得下去,我也無法聽得明白。”

  我給白素說得啼笑皆非。白素道:“這個什么蛾類研究所的名字,我從來也沒曾聽說過,我猜想那一定是他們作掩飾用的,一直到我聽你提到了陳島,才知道他們真是研究蛾類的生物學(xué)家!

  我忍不住問:“他們給尾杉的是什么資料?”

  我在問了一下之后,搖著頭:“尾杉是一個棋手,和蛾類研究所的人,會發(fā)生什么關(guān)系!

  白素道:“當然可能有,那個研究所的主持人陳島,不是專程到日本看尾杉嗎?”

  我搔著頭:“我相信他們純粹是私人友誼的關(guān)系!

  白素對我的活,沒有表示意見,只是道:“我檢查了那兩個人的皮夾中所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