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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帝妃 > 第百九十章:尾聲
  春三月,褚鈺命禮部下文書,宣布金國為九州之主,昭告天下。

  自此亂世里,分崩離析的局面暫時得到了一統(tǒng),百姓亦不再惶惶終日。

  一切塵埃落定,褚鈺在大殿之上將立我為皇后的冊文放上來,可想而知崔御史該有多反對。

  允毓曾好心的告訴我,崔鳴年過六十,花白胡子吊梢眼睛,嘴巴刻薄性格古怪,做了金國三十多年的御史,滿朝文武沒有他不敢上奏的人,也是性情耿直深得景帝喜歡,這么多年自然沒人能頂替他的位子。

  據(jù)說那日大殿上,褚鈺瞇著眼眸說了這么一句:“崔公當(dāng)知這樣一句話,逆天尚有例外,逆君則絕無生機。”

  這樣明晃晃的威脅,大家紛紛倒吸一口冷氣,奈何崔鳴是個耿直又執(zhí)拗的人。

  當(dāng)即眉頭一蹙,正欲開口,卻被允毓打斷。

  允毓當(dāng)時輕笑著補了一句:“崔公幼孫今年幾歲乎?”

  于是我便成為了金史里所書的皇后蘇氏,冊封的大典在四月初,禮部定的黃道吉日。

  我對此感到十分的平靜,因為除了頭銜改變了,旁的皆和原來一樣,沒什么分別。

  雍和宮里,我抱著孩子,褚鈺解了自己腰間的紅穗玉佩,在一邊逗他,顯得自己都十分幼稚。

  褚鈺為他取名允澤,意為澤陂蒼生。眾人心中有數(shù),這孩子會是大金的太子,將來也是要登典大位的,因著澤陂蒼生的人必是君王。

  遙想起抓周禮時,允澤搬了那方褚鈺的小璽,我心里便涌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方面不希望他平庸過一生,另一方面又實在不希望他摻和政事,但褚鈺對他的選擇則表現(xiàn)的異常開心。

  思及此,微微嘆了口氣。

  褚鈺直起身,問我:“又在胡思亂想什么?”

  我搖了搖頭,再開口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話題。

  “奕嘉還關(guān)著呢?”

  奕嘉是蘭綰的小兒子,那日他在外面放鞭炮,嚇得我生了個孩子。

  我倒是沒覺得什么,偏褚鈺覺得他是故意嚇唬我,故而將他關(guān)起來一個多月了。

  褚鈺聽我問起,眉頭微蹙:“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這件事其實不怪他……”

  “平珺!彼麌@了口氣:“你不必再說了,此事孤自有打算。”

  這么多年,我知道褚鈺是什么秉性,但凡他決定好的事情,旁人就休想指手畫腳。

  “好好好,那我不問了!蔽业吐曈值溃骸暗故橇硗庖患,好奇想要問你!

  褚鈺揚了揚眉:“什么事?”

  “你不封禪嗎?”

  封禪,封為祭天,禪為祭地,本是帝王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時的祭祀天地的大型典禮,但古往今來的帝王為了表彰自己的豐功偉績大多會在即位之后便去泰山封禪。

  《五經(jīng)通義》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禪梁父,天命以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報群神之功!

  換句話說,君王不僅需要得到百姓的肯定,更需要得到上天的肯定。

  前日在路上撞見允毓,聽他淡然的提及這件事,說褚鈺被那群主張封禪的臣子煩的夠嗆。

  我問起褚鈺并非是我也想勸他封禪,而是對這件事很好奇,我有些看不懂褚鈺的想法。

  褚鈺認(rèn)真的低聲說道:“封泰山、禪梁父,古往今來有七十二代帝王,又有嘉禾生出、鳳凰來儀等種種祥瑞不召而至。孤自知所有的福氣都用來遇見了你,便不敢再生出封禪的妄想。”

  我聞言心底涌出感動情緒,他眉目里充滿了認(rèn)真神色,但語氣卻淡然,就好似這件事本就是這樣的。

  我壓住心底的悸動,笑著輕問:“那你如何對付那幫臣子?”

  褚鈺側(cè)頭瞧我,唇角透出一抹狡黠:“那還不簡單,裝病唄!

  金史記載:金崇元三年四月,帝有疾,而未能封禪,同月,皇后蘇氏行大典。

  冊封大典設(shè)在椒房正殿,殿宇坐北朝南,殿前設(shè)有雙闕,是后妃居所里最高規(guī)制的建筑。自我住進永安宮的時候,這座宮殿便空著,父皇沒有準(zhǔn)任何一個人住過,宮里的人也都不敢提及。

  彼時我穿著鮮麗的十二單衣,裙裾曳地,足足拖了十幾尺,宮侍為我挽起凌云髻,點鵝黃染朱唇,沐浴熏香折騰了一早上,終于在天色微曦時分,將我送至椒房正殿。

  正殿雙闕,我走上漢白玉的臺階,二丫亦著繁華宮衣,跟在我的身側(cè),一步不落。

  兩側(cè)有百官默立,大家紛紛安靜的瞧著我,而我的眼里只有站在高臺上的褚鈺。

  幾十級的臺階,我一步步走上去,和褚鈺離得越來越近。

  他長身玉立,墨發(fā)玉冠,也穿了一身正統(tǒng)帝服,眉眼間難掩溫和神色的注視著我。

  我唇邊不自覺的浮出笑意,走上高臺,站在他的身邊。

  這時禮官出來宣讀皇后冊文,然而我的眼里滿是褚鈺,旁的東西一概聽不進去,直到褚鈺輕聲笑著,伏在我耳邊對我悄聲說:“平珺,今晚孤讓你瞧個夠,現(xiàn)在還是用心些行完大典好嗎?”

  我臉一紅,吶吶的點了點頭。

  江成微笑著將冊文遞給我,說道:“恭賀娘娘!

  我接過冊文展開,褚鈺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我的眼簾,眼眶一酸,險些哭出來。

  褚鈺又親手將江成手里端著的皇后璽綬交到我的手里,對我說:“平珺,這回你做了孤的妻子,生死都得在一起,你跑不掉了!

  這光景,臺下文武百官皆跪地行禮,口里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輕擁住褚鈺,小聲說道:“我早就跑不掉了!

  封后大典結(jié)束,我住進了椒房殿,褚鈺除了宿在宣明殿看折子,其余時間基本都要賴在我這不肯走。

  而允毓則動身趕往大都,世襲東親王爵位,領(lǐng)幽州牧之職,一時間在朝中風(fēng)頭無量。

  我聞及此消息,不由得擔(dān)憂的對褚鈺說:“你就不怕他功高蓋主?”

  褚鈺低聲道:“所以孤才讓他去幽州!

  我蹙眉思索,已然明白褚鈺的意思,只有遠(yuǎn)離權(quán)利中心,離開長安,允毓才無憂。

  “那他豈非這一生也無法回來了?”

  “留在遼闊的幽州府,未必不是他的幸事!

  我幽幽嘆了口氣,此間事情不再贅述。

  倒是初秋時節(jié),我正在椒房殿里賞楓葉之時,自遠(yuǎn)方傳來消息,二丫遞給我的信里,還帶著一顆琉璃珠,迎著陽光看去,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很是好看。

  這封信傳自涼州處,寫于蘇凌的手。

  我從未想過某一日她會和獨孤平在一起,所以當(dāng)看見那句“皇姐,吾已決定和子原廝守終生”時,內(nèi)心的震驚無異于得知大周亡了。

  我欲沖出椒房殿,二丫趕忙攔住我:“我的娘娘誒,您這是做什么去?”

  我咬了咬牙,說道:“我得去找陛下,那廝竟敢拐騙我的親妹。”

  二丫嚇了一跳:“娘娘是說獨孤先生嗎?”

  我恨恨的瞧她:“那個渾人定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語,騙的阿凌信任。”

  正巧這時候褚鈺進來,二丫撒開我,跑得比兔子還快。

  褚鈺揚了揚眉:“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將信紙晃了晃,說道:“獨孤平拐騙民女,陛下管是不管?”

  褚鈺拿過信紙,大致瀏覽一番,又交還給我:“這是人家兩人的事情,你操什么心!

  我不滿的瞪他:“阿凌是我親妹,我可害怕她受騙。”

  “孤向你保證她不會受騙的!

  “我不管!蔽也逯,不依不饒:“總之阿凌不準(zhǔn)和他在一起,不過是面皮生的好看些,旁的我可一點也看不上,怎能配得上我的妹妹!

  褚鈺一把將我抱起來,往內(nèi)室去:“看來,孤得想個法子讓你忘了這件事!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趕快說:“誒我不提了不提了,你放我下來吧!

  褚鈺唇角勾起一抹壞笑:“晚啦,我的好夫人!

  白日宣淫,成何體統(tǒng)!

  ——

  金載熙元年,皇子澤十歲,帝甚喜愛,欲立其為儲君。

  同年,皇子興與嘉自奉天起兵,公然反叛金國朝廷,帝大怒,派三萬精兵前往平叛。

  彼時我正在椒房殿里繡花,允澤站在沙盤前靜立,十歲的少年雖有些消瘦,但像極了褚鈺的模樣,就連一站一立的氣韻都十分的相像。

  當(dāng)然,我對此深感痛心,小小年紀(jì)如此深沉,少了些天真,總覺得可惜。

  “我懂了!”

  他的一聲低呼驚了我一跳,手邊的牡丹瞬時間繡錯了一步,我蹙眉責(zé)怪他:“都怪你,我都繡錯了。”

  允澤挨過來笑笑:“母后,要不你也繡的不好看,錯就錯了吧!

  二丫站在一邊捍衛(wèi)我的尊嚴(yán):“殿下是不是又想讓阿敏陪你練劍術(shù)了?”

  于是允澤認(rèn)真的對我說:“母后,其實你繡的挺好看的!

  看吧,矜傲的脊骨在面對惡勢力的時候,總是這樣的脆弱不堪。

  我擱下繡帕,問他:“說罷,你又懂了什么?”

  允澤眸子里晶亮亮的:“母后,我的父皇不愧是金國最出色的君王,他的謀算竟能謀十年!

  我蹙眉:“此話怎講?”

  “父皇他恐怕早已經(jīng)料到今日事情,所以當(dāng)年派了東親王去大都,也將奕興和奕嘉放去了奉天增添羽翼,只為了今日能夠名正言順的出兵平叛!

  我沉默著,心底有莫名情緒在涌動。

  叛亂平息過后,我在朱雀門口等來凱旋的褚鈺。

  他一身玄衣,英姿颯颯的走過來,將我擁住。

  “孤回來了。”

  金載熙元年,天下平,九州定,百姓安居,普天同慶。

  平珺,孤終于將一個太平的九州還給你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