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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帝妃 > 第百七十七章:出走
  夏五月,園中茉莉開得極好,滿院子的花香聞之令人心情舒暢。

  然而天下之亂,雖同我一個(gè)婦人沒什么關(guān)系,卻仍舊擔(dān)憂的日夜無法安眠。因?yàn)樯眢w有孕,醫(yī)官不敢允我吃藥,遂每夜于臥房焚些安神香草,聊勝于無。

  在我毒發(fā)的前幾日,谷之頌終于抵達(dá)了烏衣,此時(shí)小腹隱隱顯懷,旁的癥狀倒沒有什么。

  谷之頌來的時(shí)候,褚鈺并不在,是允毓將他帶來的。

  隨意穿了一身素色曲裾,我便去了正廳接待。

  這其實(shí)也是我回來后第一次見允毓,他仍舊穿一身玄衣,神情肅肅,不茍言笑的。谷之頌則穿了一身白衣,頗有些神醫(yī)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我對谷之頌說:“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跑路了呢。”

  他道:“虧我緊趕慢趕的來,夫人這話說的委實(shí)令人委屈!

  允毓此時(shí)打斷我們的話,冷道:“你得了什么?”

  我小覷他一眼,并不打算對他講:“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這些有的沒的!

  允毓立馬怒意滿滿的看我:“愛說不說!比缓笈ゎ^就走。

  我有些發(fā)愣,然后對谷之頌道:“你等會兒給他開點(diǎn)去火的藥吧,我看這夏日里,人的性情都暴躁了許多。”

  谷之頌聳聳肩,笑道:“我可不敢去,我怕他一刀劈了我。”

  我請他坐下:“這毒可有法子解?”語氣微頓,又道:“你也不必騙我,實(shí)話實(shí)說就是。”

  “夫人你實(shí)在聰慧的令人頭疼!惫戎炄嗔巳囝~角:“你都猜到了此事不易!

  我淡淡道:“你能來我這,想必是早已見了褚鈺,否則也不會是允毓帶你來的,他可沒閑工夫管這種私事!

  谷之頌笑而不語。

  我看了看他,又道:“所以說說吧。”

  “夫人不必正禮而坐,待谷某慢慢道來!

  在谷之頌和我說之前,我一直以為祁夙只是給我下了一種不會致死的毒,卻未料到這毒竟不可解,還會延綿到后嗣身上。

  也就是說我的孩子也會遭受和我一樣的痛苦。

  在這一刻,我竟恍悟,祁夙對我的感情更多的其實(shí)是恨意。

  “當(dāng)如何解?”我看向谷之頌,認(rèn)真道:“若非真的沒有辦法,你便也不會來了!

  谷之頌看我的眸光染了絲縷笑意,他問我:“聽聞夫人在這世間還有一同胞姐妹,是嗎?”

  我瞇著眼眸看他:“這天下你打誰的主意都好,若動我親妹,無論是誰我都決不輕饒!闭Z氣微頓,我思索一下,有些恍悟:“你難道說這毒我親妹可解?所以褚鈺讓你來討我的口風(fēng)?”

  谷之頌搖了搖頭:“非也非也,看來陛下很了解夫人性情,夫人卻不懂陛下啊!彼χ盅a(bǔ)了一句:“此毒唯同胞可移,但若是孕者,則可將毒素傳至骨血或者夫君!

  我想我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你說的這件事,我會好好想想!蔽夜首髌届o的對谷之頌如此說道。

  人走后,屋子里重歸靜謐。

  我推開窗子,將滿院子的茉莉香放進(jìn)來,這一站,便是一個(gè)下午。

  晚間褚鈺從外面回來,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容色有些疲倦,想必是好幾日未曾睡好了。

  我給他倒一杯茶,對阿敏說道:“這幾日陛下是不是又沒有好好睡覺!

  阿敏抱拳:“屬下有違夫人囑托,請夫人責(zé)罰。”

  我擺了擺手:“你們先都退下吧。”

  最后出去的阿敏將門也帶上,褚鈺側(cè)眸看我,語氣隱約低沉:“平珺,要開始了!

  我亦對他講:“我不怕,我知道你會贏!

  沒過多久,褚鈺便躺下安眠,看來這幾天他是勞累壞了。

  悄悄走出屋子,闔上屋門。

  阿敏在回廊下抱拳,低聲道:“夫人。”

  我對他使了個(gè)眼色,放輕了腳步走在回廊上,阿敏亦跟上來。

  “陛下行事,我心中有數(shù),故而軍事政事我皆放心,但有一事,得請你如實(shí)相告。”

  “夫人別這么說,屬下慚愧!

  我說:“阿敏,這么多年我都以為是你殺了我的碧拂,當(dāng)年你為何不對我道出真相!

  “那日崔姑娘自外面奔進(jìn),至屬下面前已是最后一口氣,屬下無法救她,同殺她沒什么分別,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辯駁分毫。”

  我淡笑一聲,對他說:“如今你還在我面前只講半句真話!

  阿敏抱拳,劍眉微蹙:“請夫人責(zé)罰!

  “好了!蔽疑钣X無趣:“我知你當(dāng)日肯定是得陛下吩咐,不能打草驚蛇,故不宜對我說些什么!

  “主子對夫人是用心的……”

  我抬手止住他的話:“今日我只問你一次,陛下對我身上的毒是作何打算?”

  空氣中氣氛停滯了一下,片刻阿敏說:“今日谷先生不是來見了夫人嗎?難道沒說起什么?”

  “倒是說了些,不過沒什么用罷了。”我對阿敏淡淡道:“我也不套你的話了,你雖然稱我一聲夫人,但心底里有多少站在我這邊的,我心中有數(shù)!蔽吹人v什么,我又道:“我不會允許褚鈺因我遭一點(diǎn)危險(xiǎn),這一點(diǎn)我和你一樣。”

  我轉(zhuǎn)身離開,走過幾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

  我回頭問他:“當(dāng)年祁夙身邊的阿荊是誰殺的?”

  阿敏定睛看我,認(rèn)真道:“是屬下手刃。”

  我回身,心里揪著的那根線驀地?cái)嗔耍骸昂茫銡⒌暮!?br />
  翌日清晨,天未大亮,褚鈺便已出了門。

  我想這糾纏許久的戰(zhàn)爭,終究是打響了。

  ——

  夏五月十三,金軍于清晨奔襲金陵城郊,水路兩軍其發(fā),勢不可擋一般。南王雖屯兵金陵三萬,但似乎有些疲軟,不知能否抵擋。

  我知道褚鈺不會輸,也知道這場戰(zhàn)爭他會贏得漂亮,因?yàn)樗饝?yīng)過我的事情好像都沒有食言。

  我將谷之頌召來,請他吃一杯茶。

  “怎么?我這席子上有針?”

  谷之頌抱哂一笑,終于端坐不再亂動:“不敢不敢!

  “你之前說過,不想欠人人情,就算欠了也要早點(diǎn)還上,是也不是?”

  “夫人所言不錯(cuò)。”

  我淡笑著給他斟一杯茶,說道:“那你帶我走!

  噗的一聲,谷之頌一口茶噴出來,還好我閃得快,不然新?lián)Q的衣服又臟了。

  “怎么?很為難?”

  谷之頌小覷我兩眼,說道:“此事太過突然,敢問夫人為何突然如此決斷?”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說同意不同意便是!

  谷之頌蹙眉遲疑,良久對我講:“那你說一個(gè)我必須這時(shí)候幫你的理由!

  我說:“我沒什么理由,但是你不幫我,等會兒我就告訴允毓說你輕浮于我……”

  “誒,別別別!惫戎炦B連擺手:“咱們還有沒有的商量?”

  我坦然而視:“沒有!

  我身上的毒不可解,卻能轉(zhuǎn)移,而這一人可以是我孩子父親,也可以是我的至親。

  換句話說,若為我解毒,害得不是褚鈺便是蘇凌。

  谷之頌最終向我妥協(xié),要他帶我走的另一個(gè)原因是他會醫(yī)術(shù),可以讓我在毒發(fā)的時(shí)候不至于那么難捱。

  此時(shí)褚鈺并不在府里,所以即便我出去,也沒人能夠攔住我。

  然而馬車行到城門口,卻遇到一個(gè)人。

  “去哪里?”

  我掀開車簾,看見一身玄衣的允毓,頗覺意外,但他似乎是知道我要出去,一點(diǎn)意外神情都沒有。

  我問他:“你怎么沒和陛下出去?”

  允毓微微揚(yáng)眉,并不回答我的話,只是固執(zhí)道:“你要去哪里?”

  “離開這里!

  “為什么?”

  我坦然的實(shí)話實(shí)說道:“因?yàn)槲也幌牒︸意!?br />
  允毓抿著唇角,然后開口對我說:“那我和你一起。”

  我:“???”

  我對此表示疑問,谷之頌對此則表現(xiàn)的很高興。

  他說:“誒?那是不是我就不用去了?”說著便要下車,卻被允毓提著衣領(lǐng)又拉回來。

  “你也不能走!币娢疫t疑,允毓矜傲道:“你不帶我也沒什么,不過我保證你今天肯定出不去城門。”

  好吧,我只能選擇向惡勢力低頭,但和惡勢力約定,他絕不將我的行蹤告訴褚鈺。

  因著月正十五,我必受毒發(fā)之苦,心口絞痛不止,故我們暫時(shí)在淮安落腳。

  眼見著天邊最后一點(diǎn)陽光消失不見,我將窗子闔上,回頭看屋內(nèi)兩尊大佛。

  允毓看著我,說道:“昨日的消息,陛下大敗南王軍,初戰(zhàn)告捷,南王退居毗陵!

  谷之頌抿了口茶,淡淡道:“今夜是你的毒發(fā),其實(shí)你可以考慮……”

  “不可能!蔽依渎暣驍嗨骸澳愕哪莻(gè)想法最好不要再提。”

  如果我順利的生了孩子,這毒素就會傳給孩子,每月十五就會遭受和我一樣的痛楚,然而這樣換來的安穩(wěn)我寧可不要。

  我說:“你們都出去吧,未來三天,不要來打擾我!

  谷之頌將一方匣子放在案幾上,對我說:“安神之效,你可以放心服用!

  屋子里重歸靜謐,我端坐于氈席之上,靜靜的等待痛苦的降臨。

  驀然想起祁夙曾在這幽深的夜里對我說的一句話:“平珺,我的國、我的心上人都被褚鈺奪走,你說我的心該有多痛啊!

  那時(shí),我冷汗津津的譏諷他:“那些東西原本也都不是屬于你的!

  而這種痛苦,則無時(shí)無刻的都在提醒我,祁夙是我的仇敵,也是我識人不清的懲罰。(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