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只是在大門口,童磨就體會到了這個本丸的破舊程度,進入本丸后,就更明顯了。
青瓦石鋪的地板甚至還沾著紅到發(fā)黑的血跡,不難想象出這里以前發(fā)生了什么,童磨垂眸細細觀察著,摸尋著這個本丸以前的痕跡。
“到了。”鶴丸突然停下了腳步,走到一旁讓出路好讓童磨走過。
跟之前所見的大門的損壞的程度差不多的門上敷衍地貼著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手入室”三個字。
“那個,狐之助,手入該怎么做啊!蓖ヅe起狐之助的兩只前爪將它舉起來。
“我會幫助您的!請不要擔(dān)心!”狐之助在空中挺起胸膛,昂起小下巴,若不是爪子被童磨抓著,它甚至想拍拍胸脯來增強說服力。
童磨小心翼翼地推開手入室的門,然后就被撲面而來的灰塵嗆得直咳嗽。
“啊忘了提醒您,手入室已經(jīng)好久沒有用過了!柄Q丸有些壞心眼地提醒道。
“咳咳,”童磨伸出手在面前揮了揮,待塵埃落定時再次抬眼看向室內(nèi)。
與現(xiàn)世的醫(yī)療室不同,手入室是專門為刀劍準備的治療室,沒有尋常所見的床鋪,只有些童磨念不出名字的道具。
“這該怎么辦呀…”童磨苦惱地皺著眉頭,對滿屋的灰塵無能為力。
“請,請讓我來為主人出一份力吧!”
灰撲撲的人影從不遠處狂奔而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童磨身前。
“誒?”童磨看向狐之助,不知道這一位又是誰。
壓切長谷部,是第二任審神者的近侍。
鶴丸的紅眸顯得更加幽深起來,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跪伏在地的長谷部。
“…大人,這也是您的刀劍,壓切長谷部,是個唯主是從的主控啦。”狐之助湊在童磨耳邊悄咪咪地說。
“唔,長谷部?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是的主人,請盡情吩咐吧!遍L谷部頭也不抬直接地回答道。
童磨蹲下身,拍了拍長谷部的肩膀,“請?zhí)痤^來看我好嗎?”
“是!”沒有絲毫猶豫,長谷部猛地抬起頭。
穿著神父裝的刀劍眼中布滿紅血絲,雖是刀劍,嘴唇卻干燥地仿佛會裂開,那躲避著童磨的眼神狼狽且易碎,但又固執(zhí)地不肯離去。
童磨的目光更顯溫柔,小手輕輕捧起長谷部的臉頰,“沒事的哦,以前的苦難都是為了日后的極樂所做的準備!
“不要那么緊張啦,我又不會吃了你不是嗎?”童磨為長谷部擦去了臉上沾到的灰塵。
誒?
審神者大人竟然是這樣的性格嗎?
長谷部呼吸近乎暫停,呆愣著望向小主人的臉孔。
“我的職責(zé)就是為大家解決煩惱,所以,將一切都告訴我好嗎?”童磨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笑盈盈地看向長谷部,“拜托了,請向我傾訴您的痛苦吧,我一定會幫上忙的!
長谷部抬起的頭再次垂落。
不管審神者再怎么安慰他,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
壓切長谷部應(yīng)該是以主人為先的刀,但他竟然對自己的主人下了手,他始終過不去自己心里這一關(guān),哪怕,那是為了即將被侮辱的同伴們。
童磨跪坐在地上,長長的衣擺將童磨的一切動作都隱藏了起來,他靜靜地注視著壓切長谷部,安靜地聆聽著。
皎潔的月光下,少年跪坐在壓切長谷部的身前,耐心地注視著吞吞吐吐的刀劍。
“我,作為壓切長谷部…早已失格!遍L谷部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自那以后幾乎從未探尋過的記憶深處所傳來的深深的自責(zé)及愧疚將他的脊背徹底壓垮。
“那天夜晚楓葉大人,鍛造出了一直想得到三日月宗近,欣喜若狂!
“然后,審神者大人,就把三日月閣下,帶回了,臥室...”長谷部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我本應(yīng)該!畢竟,審神者大人是那么信任我!但是…!”
第二任審神者最為信任的便是身為主控的壓切長谷部,所以最為放心讓他來放哨。
“壓切長谷部!你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長谷部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握著本體,刺穿了審神者的胸膛。
他做了什么?
長谷部不敢置信地松開握著刀的手,呆愣地看著滿地的鮮血。
壓切長谷部到底干了什么?
記憶中的畫面仿佛都糊上了一層血色,使他看不清那些令他心碎的場景,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那時所發(fā)生的一切,長谷部從未忘記哪怕一絲一毫,這么久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內(nèi)心質(zhì)問自己,當(dāng)初是否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他是否能用更加溫和的方法救下自己的同伴,也許他應(yīng)該和楓葉大人好好談?wù)劊瑐鬟_刀劍們的意愿?
“…長谷部?”童磨擔(dān)憂地呼喊著長谷部的名字,刀劍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似乎下一就會不堪重負得散架。
鶴丸看著這樣的長谷部,沉默地撇過了頭。
“雖然以我的角度并不足以評價你的行為,但是,”童磨清了清嗓子,“您的所作所為令您覺得痛苦,這是不可否認的!
長谷部抬起頭,看著這座本丸的第四任審神者。
“您的這份痛苦,我感受到了。”童磨輕笑了聲,彎起的眸子使眼眶里的淚水凝結(jié)成淚珠,滴答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