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邊正要跳下去, 被江風一手揮開:“你站這別動!”說完當即一頭扎進水里。
鄧邊手忙腳亂地去掏手機, 打開閃光燈, 想給江風照明。最后發(fā)現(xiàn)這亮度簡直形同虛設, 于是順勢打了個急救電話。
她半蹲下身, 觀察著水面, 脫掉了鞋子和外套, 準備一有意外情況馬上跳水救援。
天太黑了,路燈照不到湖泊。湖邊有幾盞觀賞用的小彩燈,這時候反而阻礙了鄧邊的視線。
跳下去兩分多鐘后, 江風中途出來換水一次,鄧邊用光照著自己的臉瘋狂搖頭:“沒有!他沒出過水!”
江風抹了把臉,換氣重新下去。
“江風你小心一點!溺水的人會抓著你往下拽!”
鄧邊心里困惑。
這池子有這么深的嗎?雖然看著水面挺綠, 但畢竟是人工開鑿的湖, 怎么可能會這么深?
而且柳杉溺水之后,一個泡泡都沒冒出來, 湖面除了跟著江風游動泛起的波瀾, 竟然連個小小的漣漪都沒起, 像是沒入水底后直接消失一樣, 實在是太奇怪了。
江風再次潛下水, 然后繼續(xù)往湖面中間靠近。
這是夜里,河里更是說不出的黑, 尋常人恐怕看不見水里的任何畫面,有的也只是影影綽綽的一點虛影。
但江風五感驚人, 靠著一點微弱的光, 看見了人形的輪廓。
水底下有一些蓮花的細根,以及一些沒有打撈的水草。中央處,柳杉在不住地蹬腿掙扎。旁邊有魚在他身邊游過。
剛剛明明是在岸邊消失的,一小會兒沒看,竟然就到了湖中央。
可周圍沒有鬼影也沒有陰氣。
江風游過去,拽住了他的手。
柳杉卻開始猛烈掙扎起來,并用力揮開江風。
看他表情,似乎快要失去神智,手上的力氣卻一點不減,幾經(jīng)掙扎后,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并有力抱住不松手。
江風一時無法動彈,只能強行拖著人往水面上去,柳杉還在不住地蹬腿搗亂,想把江風扯下去。
應該是看許久沒有動靜,“噗通”一下水聲,外面鄧邊也跳了下來。
柳杉漸漸失了力氣,松開了對江風的禁錮。兩批人在中途匯合。鄧邊幫忙把人拖上岸。
柳杉吐出兩口水,江風把他放平,開始按壓他的胸口。
過不了多久,救護車到了。
小區(qū)附近就有醫(yī)院,他們把車停在外面的路口,護士小跑著來了湖邊。
一陣騷動后,人被帶去醫(yī)院。
幸運的是救治及時,柳杉沒有危險。
他在醫(yī)院睡了會兒,除了頭疼跟受到驚嚇,沒別的毛病。倒是鄧邊穿著濕衣服跑前跑后,被折騰感冒了。
江風和鄧邊兩人輪流在柳杉身邊看住他,以防他在醫(yī)院發(fā)狂傷人。
第二天褚玄良跟葉警官過來換班,柳杉看著狀態(tài)也好了不少。
柳杉帶著恐懼,回憶說:“我最先是看見有人掉進水里,一個孩子,還在喊救命,我就跳下去了。然后被你一說,我才意識到不對勁。想出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人拖著我的腿在向下……媽的!”
他五指緊緊抓住被面,想讓眾人相信,鄭重其事地點頭說:“真的!那感覺特別強烈!對方力氣很大,直接就把我拖到了湖中心。但是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見。我想掙扎……可是整個人就向被什么東西捆住一樣,飄不上去,也游不開來。我心里怕得要死,一時間憋不住氣,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再然后江風就出現(xiàn)了!
柳杉看著江風跟看著親爹一樣:“謝謝你啊江同學,你真的是太見義勇為了!那可是鬼!”
“你落水的時候,身邊沒有東西。我救你的時候,你身邊也沒有東西。你只是在自己掙扎而已!苯L把自己的手臂露出來,表示是他抓的:“應該是你的幻覺!
柳杉激動道:“幻覺能夠把我拖到湖中心?還能實體化?這么反科學反物理的?”
江風:“是什么把你拖到湖中心,這件事情暫時存疑!
柳杉明顯不相信:“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不懂,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葉警官看他瞳孔渙散,以為他也要發(fā)狂了,連忙站起來,保持戒備地看著他。
江風直接喝道:“你閉嘴!
柳杉舔舔嘴唇,悻悻閉嘴。
“休息好了跟我回家。”江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你最好有點自覺,遇到什么事情,先告訴我一聲,不要自己不聲不響地去做!
柳杉應道:“哦!
他看起來憂心忡忡,似乎是對自己出現(xiàn)幻覺的事情難以介懷。
而鄧邊等人對他也是十二萬分的關注,不敢放松警惕。
從目前來看,最近幾名受害者死前,或許都有一些導致情緒激動化的幻覺,可能是大腦出現(xiàn)問題的被害妄想癥,鄧邊依舊是這樣堅持的,只是因為可行性的緣故,稍稍有些困惑。也可能是因為靈異事件而出現(xiàn)的詭異情況,葉警官暫時是這樣認為的。
幾名被疏散的同樓住民,目前只有柳杉出現(xiàn)幻覺,那么很有可能,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他。
然而,竟然不是。
在眾人把關注度都放在柳杉這里的時候,新一名死者出現(xiàn)了。
死者是一位派出所的治安警察。在接到有小偷的報警電話后快速出警,結果半路遭遇車禍身亡。
這本來只是一起很普通的意外交通事故。查看過監(jiān)控后明確責任,司機屬于正常行駛,而民警走到一半,忽然沖上馬路,導致死亡。
致使民警詭異行動的原因暫不可查,但起碼可以確定是一起意外事件。官方已經(jīng)按照正常流程進行處理。
而最近鄧邊的精力都放在xx小區(qū)上,聽見有人死亡,不管是不是那一棟樓的人,都多問了一句。問過后覺得不對,也調(diào)出監(jiān)控重新看了一遍,一時間不大確定,還是暫時作為聯(lián)動案件來觀察。
江風:“民警?”
“對,就他們那一片區(qū)派出所的治安警察!比~警官說,“我勒個去了,這玩意兒還真不是風水的原因。窟@樣看應該也不是傳染的原因,那天殺妻案之后,一直是公安局在接洽,要傳染也不會跟那邊的民警有關系吧?難道是無差別攻擊?”
江風悶聲道:“嗯……應該不是,只是我們還沒找出關聯(lián)而已!
葉警官說:“我們準備把跟那棟樓有關的出警記錄都翻一遍。就什么,還是先照著報復殺人的方向查一查!
雖然沒在附近發(fā)現(xiàn)鬼魂出沒的痕跡,但目前來看,這似乎可行。
只不過不敢大張旗鼓地調(diào)用人手,只能領著幾個信任的手下悄悄的查。在制定行動計劃上,也很難服眾。畢竟把幾件意外事件強行按照鬼魂復仇來串聯(lián)……聽著比較像是神經(jīng)病,被上面知道了就糟糕了。
江風說:“你把那警察的照片和名字發(fā)我一張吧!
“網(wǎng)上有,搜個關鍵字……”葉警官,“唉算了,還是我傳你手機吧!
葉警官掛掉電話,緊跟著江風手機屏幕最上方跳出一條消息。
江風打開照片,里面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自拍照。
柳杉湊過去看了一眼,面色還是慘白的,說:“我認識他。”
江風:“是嗎?”
“他是我們那派出所的人對吧?來過我們樓好幾次了!绷颊f,“他不會死了吧?”
江風扭過頭問:“他是為了什么去的?”
“家暴啊。我們樓里的家暴事件的!绷枷肓讼胙a充說,“最開始死人,就是從家暴開始的!
柳杉說:“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平時都呆在家里,鄰里關系不算很和諧,最多路上見面的時候眼熟地打聲招呼。然后樓里有人家暴,這個也是動靜大了才知道的。”
他指了指樓上示意:“最早死的那個,張姐,我聽大家說起過她家的事情!
江風坐正:“你說!
“她今年才二十八歲啊,結婚比較早,但是一直沒孩子。她老公平時在外面挺和善的,一看就是白領的那種斯文人,見誰都客客氣氣,笑容滿面,沒和別人紅過臉,但是關上房門,我擦,打的是真兇!玎玲哐啷的,各種砸東西,每天都有垃圾被他們丟下去。”
江風隱隱覺得有點關系:“家暴的情形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幾個月前?”
“什么幾個月前?一直吧!他們剛搬過來的時候應該就有家暴了,那是……幾年前?我忘了。只不過那時候她老公還會收斂,就默默地打,不讓大家知道。張姐每次出門,都要戴著墨鏡或者圍巾,然后不怎么跟鄰居說話。幾次見面后,大家說她端著,不好相處,這也太高傲了。后來有一次那個田嫂手賤——對就是那個死了的田嫂——故意扒開了她的圍巾,發(fā)現(xiàn)她脖子、鎖骨上都是青紫的傷,才知道她被人打了!
柳杉整張臉皺成了一團,不住咋舌道:“嘖嘖,真的是太可憐了。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敢露出手腳跟脖子,我們猜她身上就沒好過。”
江風:“后來大家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知道后她老公就更沒遮掩了,干脆放開了打。有時候我能聽見樓上的尖叫聲和哭泣聲,還有求饒聲。最早的時候我害怕他們出事,上樓去勸,就看見張姐從門里跑出來,滿頭是血,又被她老公拖了回去,我當時都要嚇懵了。對面田嫂就把我拉回去,讓我不要多管閑事,說這是他們的家事,管了不好。等他們和好了,我就倒霉了。還說他們不離婚,張姐就是心甘情愿的啊!
江風聽得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