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也想離開, 可是辦公室外的人太多了, 她想等人散了再出去。
胡惜現(xiàn)在等于當眾撕破臉, 在那么多人面前說王纖的出生。而且她剛才的指控根本就是半真半假, 可疑夸大。對方語速太快, 一件件一樁樁的都是丟臉的大事, 她一時被說懵了, 不記得反駁,光記住每句話里的最后一句。
當時不反駁,在別人眼里估計就是默認。
外頭吵吵鬧鬧的, 王媽媽心急如焚。
王纖以后怎么在這所學校里上學?她還是個高三生,如果受到了影響可怎么辦?
她越想越恨。
什么都是胡惜的,憑什么?憑她會投胎?會投胎就是高人一等。
她沒能等到人潮散去, 外面又是一聲驚呼。
她探出頭一看, 發(fā)現(xiàn)是胡惜暈倒了。一個男生上前背氣她,正要往醫(yī)務室里送。
“這女人真厲害啊!”
王媽媽見狀跺腳, 心里罵人的臟話都要飆出來了。
王纖上前拉住她的手, 慌神道:“媽, 現(xiàn)在怎么辦?”
王媽媽:“我們得去看看!
她現(xiàn)在還是胡惜的繼母呢。
王氏母女都以為胡惜是裝病, 可等人送到醫(yī)務室, 才發(fā)覺不對。
胡惜情況不大好,全身發(fā)涼, 不是正常人的體溫。呼吸也很微弱,對外界的光線和聲音沒有反應。
醫(yī)務室的醫(yī)生檢查了一遍, 當機立斷道:“送醫(yī)院!
王媽媽驚惶叫出聲來, 立馬掏出手機給王先生打電話。
將王纖留在學校,緊急把人送醫(yī)院去。
·
孔溯從胡惜身體里被彈了出來,大概是被影響,整個腦袋頭暈目眩的。見一群人圍在胡惜身邊轉(zhuǎn)悠,怎么都叫不醒人,趕忙過去找江風。
江風聽完很是無語。
打電話給褚玄良問了下被鬼上身的人該怎么辦,褚玄良說如果時間不長,叫他喂一張定心符燒后的符水,或者靜養(yǎng)幾天就可以。
江風這邊留了很多褚玄良免費塞給他的符箓小包,蹲在角落一張張辨認,燒成灰混進水杯里之后,拿著東西去醫(yī)院。
等他坐著公車搖搖晃晃地到醫(yī)院,胡惜已經(jīng)醒過來一次,醫(yī)院檢查也確認無生命危險。
因為胡惜的轟趕,王先生帶著自己的夫人離開,空曠的病房里就剩下一個人。
江風把杯子遞給胡惜,她捏著鼻子喝下了那碗味道奇怪的東西。
“有股腳臭味兒!焙Ъm著眉道,“但感覺不錯!
這符箓見效快。體溫快速回升,心跳開始加速,全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誒,沒事了?”進來檢查的護士奇怪道,“怎么會忽然之間深度昏迷呢?”
孔溯在病床邊上四十五度角仰視窗外:“大概是煤氣中毒的后遺癥吧。”
江風硬著頭皮說:“……后遺癥吧!
醫(yī)生抬起頭:“什么后遺癥?”
江風:“煤氣中毒!
“這樣嗎?”護士將信將疑,在后面寫下病情記錄:“先觀察一下。她有點營養(yǎng)不良,要注意飲食健康!
等護士出去,江風第一個抓住孔溯脖子。
孔溯心虛道:“……我這不也沒死過嗎,第一次,業(yè)務不熟練。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江風:“鬼要離生人遠一點。”
“挺好的。解氣!”胡惜對著孔溯笑道,“我看見了他們那副表情我就想笑,就想看他們這么氣急敗壞的樣子!你真是太棒了姐姐!”
托孔溯這一附身真正的后遺癥,就是胡惜又能看見她了。兩人在空中擊掌相慶,還不要命地“耶”了一聲。
江風淡淡斜了孔溯一眼,對方自覺有愧,抱住頭縮到床邊。
“我真不是故意的……”孔溯小聲道,“我當時站在她身后,在跟她說話。她好像聽見了我的聲音,我就想靠近一點。平時我連碰都碰不到她,這次順手一摸,就被吸進去了。”
“那這不是很厲害?”胡惜說,“你去摸一下我爸,讓他把財產(chǎn)還給我,哇——”
孔溯摸著下巴問:“能行嗎?”
“肯定不行!苯L說,“非法強占他人財產(chǎn),等你去了地府,多的是刑罰等著你!
孔溯立馬又不做聲響了。兩人不敢再瞎出主意。
江風腦海中并沒有留存太多對鬼的研究,他看著孔溯猶豫問:“我給你找個道士超度一下?”
孔溯重重搖頭,抗拒道:“亞沒得!”
江風:“那你想一直留在陽間?”
他這樣一問,孔溯又有點猶豫了。
死后的一個多月里,她一直在大街小巷游蕩,可一個能跟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如果持續(xù)這樣的生活,她不自己多長時間之后會崩潰。那太寂寞了。
而且,人死后就應該去地府。
她對于這種身份對應的職責,有股天然的執(zhí)念。
譬如上了學就應該好好讀書,做了演員就應該好好演戲,有了粉絲就應該好好經(jīng)營。許多事情未必是她喜歡的,但只要她站到了這個位置上,就一定想努力做好。
“我……”孔溯看了眼胡惜,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點頭說:“我得看著她沒事我才好去地府啊,我現(xiàn)在是她的鬼界監(jiān)護人。不能把這么大的爛攤子留給她!
江風黑線道:“……沒那東西。”
·
王先生跟王媽媽往家里趕。
進小區(qū)的時候,王先生的臉已經(jīng)黑了,甚至不愿意去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
打開門,將西裝丟到沙發(fā)上,坐下開始生氣。
王夫人見他這樣子,殷勤地泡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
王先生別過臉,扯了扯領帶,煩躁地從鼻尖哼出兩口粗氣。
王夫人抿著唇,又去給他洗蘋果。
“你站!”王先生的怒火未被平息,反而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弄得靜不下心來。站起來說,“你現(xiàn)在討好我有什么用?當初呢?啊?”
王媽媽轉(zhuǎn)過身:“我怎么了?你光吼我有什么用?”
王先生用力扯下領下,丟到沙發(fā)上。
“那房子你給她找的?你跟我說處理好了?什么玩意兒?她也是我女兒!親生的!不是讓你虐待的!”
王媽媽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大聲應道:“是中介找的!那里離學校近啊,學區(qū)房里有幾個條件好的?不都是簡陋不舒服的嗎?這我有什么辦法?”
王先生:“還有生活費,她的生活費呢?”
王媽媽提及這個問題眼神躲閃:“她用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
“文秀啊文秀,你皺皺眉頭我都知道你下個要放的是什么屁!你還騙我?”王先生指著她鼻子罵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能不能有點眼界?我虐待親生女兒的事情被別人知道的話我怎么辦?”
“那你管了嗎?說的好像你有多關(guān)心這個女兒一樣。憑什么出了錯都推到我身上來?你聽聽她今天說的話,我至于做的那么絕嗎?我當你們都傻還是都瞎?誰騙人你聽不出來嗎?”
王先生抬手捏住鼻翼,而后搖頭道:“我不跟你吵,你自己冷靜一下!
兩人不歡而散。
王先生去了公司,王媽媽走回房間,拿出手機,給王纖打了過去。
她抽了張餐巾紙,委屈地在電話里哭訴。
“我勞心勞力地操持這個家,我就容易了嗎?你爸是不是覺得我每天都在休息娛樂?男人都看不見女人的辛苦和付出!
“還有那個胡惜,那么多年了,你爸每天加班加點地管理公司,才有了今天的發(fā)展。在她嘴里,全成她那個早亡媽的東西了!拿人當狗也不是這么使的。≌嬉詾樗龐尳o了留了多少錢?這些都是你爸憑本事賺來的!”
“我是農(nóng)民出生,不像她媽含著金湯匙,可我沒她那么惡毒,就是見不得我們母女好,一定要毀了我們一家人……嗚……她媽死了,她跟她媽一個樣。我這輩子都過不了一天好日子!
“媽,你別哭了!蓖趵w手心出汗,安慰道:“我不會讓她那么欺負你的!
·
胡惜在家里休息了兩天,考慮到這是高三最后一學期,至關(guān)重要,決定還是回去上學。
等她回到學校,發(fā)現(xiàn)這次的氛圍比上次的還要糟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胡惜走在教學樓里,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最后站在教室門口,沒有進去。
所有人都在閃避她的目光。胡惜收起笑容,心頭沒有來的恐慌。
坐在門邊的一位女生見她來了,整個人都很緊張,走過來說:“胡惜你、你回來了啊!
“怎么了?”胡惜抓住她,問道:“你們?yōu)槭裁催@樣看我?”
女生遲疑片刻,問道:“你看我們學校論壇了嗎?”
胡惜:“我看那東西干嘛?”
他們學校論壇基本形同虛設,知道的都沒幾個人。
女生舔舔嘴唇說:“你……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班長站起來道:“別看了!胡惜,你報警吧!
“這事報警,應該也沒什么用吧。畢竟不是什么見血的大案子!币荒猩÷暤,“而且作案的可能還是未成年呢。”
胡惜在教室里巡視一圈,才發(fā)現(xiàn)王纖不在。
她直接從兜里掏出手機,開始搜索他們學校的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