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護(hù)法沒有再說話。
我的心中卻一陣心慌,不管司馬貌的猜測是不是真的,對于我來說,一時間,都極難接受!
我,酆都大帝,這兩個毫不相干的身份,到最后,會合二為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陽間的人,還是陰間的鬼?還是不人不鬼?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當(dāng)下,我低著頭,默默的走路。
陳護(hù)法也在沉吟不語,似乎是對剛才司馬貌的話,耿耿于懷。
司馬貌也是奇怪,說的許多話,都像是故意在觸怒陳護(hù)法。
不,與其是在觸怒陳護(hù)法,不如說是在對義兄抱有偏見。
司馬貌此舉意在何處呢?
而白雪卻顯然沒有想那么多,她驟然聽見這么多消息,一時間興奮難耐,話倒是比以前更多了,“嘰嘰喳喳”的在我身邊說個沒完,我根本沒有心思聽她說的是什么,所以一直都“嗯”、“啊”、“哦”的應(yīng)付著回答她。
到最后,白雪自討沒趣了半天,也不跟我說話了,又跑到司馬貌那里去,我隱隱約約聽見他問道:“司馬大人,酆都大帝有任期,那十殿閻君就沒有任期嗎?”
“有啊!彼抉R貌道:“十殿閻君也是有任期的,我初來陰間之時,當(dāng)時的十殿閻君,也不是現(xiàn)在的十殿閻君,就比如五王爺閻羅王,是原本的閻羅王任期屆滿之后,才換做包拯包閻羅的。其余九殿閻君,也是有所替換。和酆都大帝一樣,閻君之位,并非是永世不換的,而是兩千年一屆,這兩千年,是按陽世來說,若在陰世,就是六千多年了。包天子的任期已經(jīng)過去將近一半了!
白雪“哦”了一聲,道:“司馬大人,陽世的神相大人也是成神的修為,陰間的十殿閻君也是成神的修為,可是,為什么閻君能任期那么長時間,神相卻不能活那么長時間?”
司馬貌道:“第一是道數(shù)使然。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剛者易折,柔者長存,等到你老了的時候,牙齒快掉光了,可是舌頭已然在--陰陽雖然平行,但是以存在的時間來看,陰長陽短;第二便是陰陽協(xié)議!
“陰陽協(xié)議?”白雪道:“這又是什么歷史掌故?”
我也被這個詞給吸引了過去,側(cè)耳傾聽。
司馬貌道:“這是個傳說,傳說在極早極早的遠(yuǎn)古時代,天地混沌,陰陽不分,人鬼雜處,鴻蒙難斷,世上無禮無道……而后天降一圣人,分卻陰陽兩界,使得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然后在人間設(shè)國家,在鬼蜮造鬼司。共尊那圣人為主,到了后來,那圣人消失,人間的人皇與鬼司的大帝相爭執(zhí),那便是第一次陰陽兩界大戰(zhàn)!”
“結(jié)果呢?”白雪道:“是陽間贏了,還是陰間贏了?”
“結(jié)果是人皇被酆都大帝所敗!酆都大帝本來想一舉毀滅陽間,只存冥界,后來因怕兩極不衡而作罷,但是卻也逼人皇簽訂了城下之盟,降下詛咒于人間!”
司馬貌道:“凡是在人間做人,壽命便有限制,這個限制不是天道的限制,而是陰間制定的限制!普通人眾的壽命,由陰司在生死薄上注明;入圣或成神修為者的壽命,也被打了限制,每一百二十歲是一個大限,類似渡劫--不過并非是天劫,而是當(dāng)年酆都大帝的約束力,只要能過去大限的關(guān)隘,就能再繼續(xù)往下活兩個甲子!可是到了九百六十歲,便要遭受天劫--這便是詛咒的威力。這也是為什么到了現(xiàn)在,仍然是陰間十殿閻君掌管陽間人之生死的原因--只要生死薄上注明的壽命到了,普通人眾的魂魄必定會被拘往地府!而陽間的修行者,也很少有活過一百二十歲的!即便是入圣了,或者成神了,也基本沒有活過九百六十歲的!彭祖修為至高,據(jù)說已經(jīng)快要邁過成神之境,更上層樓了,可是也不過是活到了八百余歲!
“原來是這樣啊!卑籽c(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還是在陰間好些!
“現(xiàn)在是,將來未必了!彼抉R貌道:“我怕第二次陰陽兩界的大戰(zhàn),終有一天會打響。到那時候,到底是陽間會贏,還是陰間會贏,可就說不準(zhǔn)了。若是陽間贏了,這兩界的格局就會再起變化!受限的就會是陰間眾鬼了!
“?”白雪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道:“不會有那么一天的!”
司馬貌道:“為什么不會?”
“因?yàn)闅w塵大哥是酆都大帝轉(zhuǎn)世,到時候依舊是他來做酆都大帝!卑籽┮辉俑淖兾业姆Q謂,開始叫我公子,后來叫我笨蛋,再后來題名道姓,現(xiàn)在改稱大哥了,這丫頭!
只聽她繼續(xù)說道:“那么歸塵大哥就是陰間的首領(lǐng),而陽間的首領(lǐng)是誰呢?是元神大人!元神大人跟歸塵大哥是結(jié)拜兄弟,他們兩個會打什么架?所以,我說不可能!你說是吧,歸塵大哥?”
“?”
“啊什么啊,您會跟元神大人打架嗎?”
“當(dāng)然不會!蔽业溃骸澳鞘俏伊x兄!救了我多少次了!沒有他,我哪能活到現(xiàn)在?”
“你看!”白雪對司馬貌道:“不會打的。”
“可我不是酆都大帝啊。”我搖了搖頭,道:“以后別再拿這件事說了,本來或許我還沒有那么多的殺身之禍,被你們這么一說,倒是引來了眾多的殺機(jī)!
“對,因?yàn)槟氵不是酆都大帝,所以你說不會對元神相斗!彼抉R貌一笑,道:“可是有朝一日,你成了酆都大帝,你會不會對元神出手,那就未必了!
“司馬貌!”許久沒有說話的陳護(hù)法突然把臉色一沉,道:“你的話以前沒有這么多!現(xiàn)在怎么盡說一些危言聳聽的來?甚至,還有一些挑撥離間的意思在?什么道理?”
“護(hù)法多慮了。”司馬貌一笑,道:“您覺得在下這是在危言聳聽和挑撥離間嗎?”
陳護(hù)法瞪著眼睛,冷冷說道:“難道不是嗎?現(xiàn)如今,歸塵和元方是結(jié)拜兄弟,元方處處幫著歸塵,你卻說什么有朝一日,他們兄弟反目,要大打出手的話來……你來告訴我,這是什么意思?”
“在下的意思只是為了警告歸塵兄弟。”司馬貌看著我,道:“別無他意!
“警告我?”我怔怔,道:“警告我什么?”
“警告你,有朝一日,即便是你成了酆都大帝,你也不要忘記你的成功,有一大部分都是元神的功勞!彼抉R貌道:“千萬不要因?yàn)槿魏问虑,任何原因,任何目的,而跟元神大人大打出手,否則,便是忘恩負(fù)義了。畢竟,沒有元神大人,就沒有你的今天和將來!
“放心吧,不會的。”我道:“拋開酆都大帝的轉(zhuǎn)世之說,不論我將來有了什么成就,我都不會跟我義兄反目成仇!
“對!彼抉R貌點(diǎn)點(diǎn)頭,道:“如果有一天,就算是元神大人要你的命,就算是元神大人要你做他的棋子,你也應(yīng)該明白,元神大人是有苦心的。”
“司馬貌,你這話仍是挑撥的意思啊!”
陳護(hù)法的面色已經(jīng)有些慍怒了,他道:“元方怎么會要?dú)w塵去死?!又讓歸塵去做什么棋子?!你這話誠心挑撥,意味太濃!還有,將來,如果歸塵真的成了酆都大帝,元方又怎么會是他的對手?!元方的修為不過是成神,跟十殿閻君在一個境界!酆都大帝的修為遠(yuǎn)遠(yuǎn)高于成神,是我們的未知之境!元方怎么會蠢到與他起爭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