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這一番話說出來,就好像是一枝利箭,直戳我的心窩子,讓我聳然動容,讓我鼻子發(fā)酸,讓我喉頭堵塞,讓我渾身發(fā)顫!
就連池農(nóng)和邵薇,都是熱淚盈眶惡。
我看著她那一雙看似柔媚卻又充滿倔強的眼睛,突然感覺,我欠她的情分實在是太多了!
這一剎那,我有種就算是死了也無所謂的心情。
楊天也像是被楊柳的話戳中了心窩,和我不同的是,我是感動,他是受傷。
他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失落、憤怒、悲哀、痛苦、無奈等詞匯來描述了,因為那是一種復(fù)雜到讓人感覺他那一張原本英俊的臉是扭曲的!
他的眼圈發(fā)紅,眼淚緩緩從眼角往下淌,又無聲無息地從臉頰滑落,掉在地上。
這讓我分外不忍,不管他對我如何,他終究是楊柳的父親。
作為一個父親,此時此刻,他是令人憐憫的。
“楊天!”池農(nóng)突然開口道:“楊柳這樣子對陳錚,你覺得陳錚會殺她嗎?陳錚是什么樣的人?有情有義!一個鄭蓉蓉,只是對他好些,只是喜歡他,他就這么對她,你全都看在眼里了,你覺得他還會殺楊柳嗎?”
楊天嘆了一口氣,突然仰面朝上,道:“有一絲的可能也不行!我不會冒任何風(fēng)險!柳兒,你要是恨我就恨我吧,今天,我非做這事兒不可!”
說話間,楊天突然回頭,閃電般挪移至楊柳跟前,伸手連戳,剎那間便將楊柳上中下三路十余處大穴全數(shù)封。
楊天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當(dāng)我們剛剛反應(yīng)過來時,楊柳已經(jīng)是動也不能動了。
池農(nóng)和邵薇大驚,誰都知道,這是楊天要殺我的前奏!
池農(nóng)和邵薇立時出手,一左一右,合力襲向楊天。
但他們之間的實力相差實在是太大了,就像是楊天說的那樣,這差距絕非是靠數(shù)量就可以彌補的。
楊天絲毫沒有把池農(nóng)和邵薇放在眼中,池農(nóng)臨近時,揮手撒出漫天藥粉,楊天手掌翻動,在空中只輕輕一籠,那些藥粉頃刻間便全都不見蹤跡!
幾乎是與此同時,邵薇的壓鬼錢已經(jīng)彈到楊天額前,楊天的右手剛剛收掉池農(nóng)的藥粉,左手還在微微垂著,可下一刻,就鬼魅般放在了額前,中指伸出,在邵薇的壓鬼錢上鏗然一觸,只聽“咔”的一聲響,緊接著便是“當(dāng)”、“當(dāng)”兩聲落地金石相擊的清脆聲音響起!
壓鬼錢崩了!
本來就有一絲裂縫,被楊天用指頭一彈,徹底崩斷,爛成兩截!
邵薇的臉上猛然一陣紅潮暗涌,那是血氣翻騰的跡象--她已經(jīng)受了暗傷!
她強行忍住,沒有噴出鮮血,但臉上紅潮去后,卻是一片煞白,看上去令人心驚!
“嗖”、“嗖”、“嗖”、“嗖”、“嗖”……
池農(nóng)在這一瞬間雙手揮出,一把將兩手指間所夾的銀針悉數(shù)揮出!
霎時間,銳器破空之音呼嘯而起!空中盡是銀光閃動!白芒如梨花暴雨,直奔楊天!
楊天冷笑一聲,全然不懼,也根本不躲,仍舊是伸出手,在空中那么輕輕一籠,收回時,空中的銀光已經(jīng)不見,白芒全然消失!
而楊天手中,則多了一把銀針,只見他將銀針置于掌中,用力一握,然后又朝池農(nóng)打出,只見一道白光閃電般精準(zhǔn)無誤地?fù)糁谐剞r(nóng)胸口膻中,池農(nóng)“哇”的一聲,鮮血狂噴,身子往后一倒,直接癱坐在地上!
一團(tuán)白銀疙瘩“啪”的掉落,發(fā)出一道沉悶的響聲。
“農(nóng)哥!”
我驚慌地喊了一聲,池農(nóng)朝我緩緩搖了搖頭,示意無礙,但是這一刻,池農(nóng)面如死灰!
楊天沒有下殺手。
他只是在解除眾人的戰(zhàn)斗力。
這對我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安慰了。
我看看一動不動的楊柳,在心中暗嘆一聲,死了就死了算了,絕不能再連累邵薇和池農(nóng)了。
“薇薇!”我道:“住手吧,不打了!
邵薇卻沒有理我,她咬著牙,雙手連揮,竹簽、蓍草鋪天蓋地而去,楊天就在這看似密不透風(fēng)的暗器叢中,瀟灑來去,徑直躲過,一指戳在邵薇肩頭,邵薇悶哼一聲,胳膊立即垂了下去,楊天又伸出一指點在邵薇腰窩,邵薇的身子立即變得軟綿綿的,往后而倒。
楊天抬眼盯著我看,道:“要結(jié)束了吧?”
我點點頭,道:“你來吧!
“錚子,你這樣子,不辜負(fù)你義兄的一番苦心嗎?”
就在我完全放棄抵抗,一心只求速死的時候,一道厲喝突然從窯洞外傳來!
我猛一歡喜,道:“成哥!”
眼前影動,成哥已至!
我驚喜交加道:“成哥,你沒事?”
成哥翻了翻白眼,道:“你希望我有事?”
池農(nóng)坐在地上,也詫異道:“不是,大傻成,他們,他們四個副堂主圍攻你,你都沒事兒?我們這邊,只有一個堂主,你看看,一敗涂地,全軍覆沒!”
成哥道:“我是何等樣人,你們豈能跟我相提并論?”
楊天“哼”了一聲,道:“沒完沒了,陳錚,你們到底還有多少幫手,一起出來吧!”
“好大的口氣!”成哥二話不說,身如旋風(fēng),朝著楊天裹卷而去,一時間,勁風(fēng)四起,掌影交錯,兩人已糾纏在一起!
“嘭!”
“嘭!”
兩聲悶響,兩道人影倏忽而分,楊天巋然不動,成哥則“蹬”、“蹬”、“蹬”連退數(shù)步,才站住了腳步,但是兩條胳膊都在簌簌發(fā)抖,似乎是想抬也抬不起來了。
楊天冷笑道:“你的本事算是他們這所有人中,除了蔣明義以外,最高的一個?墒莾H僅這種程度,絕不可能打敗金、水、火、土四堂的副堂主!你有幫手,請他現(xiàn)身吧!
“呵呵……”成哥苦笑一聲,朝外喊道:“師父,徒弟玩不轉(zhuǎn)了,您老人家出來吧!”
“師父?”
我、池農(nóng)、邵薇一起大驚失色!
成哥的師父不是陳弘道嗎?
我元方義兄的父親--陳弘道!
他難道也出現(xiàn)了?
正想之際,一個人便出現(xiàn)在了洞中,站在了楊天的對面!
毫無征兆,毫無聲息,就像是鬼魅,憑空乍現(xiàn)!
這一刻,我毛骨悚然!
楊天也臉色遽變!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來人的這一出場,這一亮相,楊天就知道自己絕非對手!
他額上已經(jīng)有冷汗涔涔而下,道:“閣下是何方高人?”
“麻衣陳弘道!眮砣说穆曇舻统炼錆M磁性,說話短促而簡潔,只有五個字--麻衣陳弘道--這五個字,卻有石破天驚一樣的效果!
因為術(shù)界中人,無人不知這五個字!
就好像術(shù)界中人,無人不知道“神相陳元方”這五個字一樣。
所有正派的術(shù)界中人,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都會由衷的贊嘆一聲,英雄!
所有邪魔外道,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都會大驚失色,落荒而逃!
陳弘道,昔年麻衣陳家“弘”字輩的第一高手,幾乎也可算做是天下間的第一高手!
即便是在陳元方成為神相之后,即便是五六十年前的五行六極誦中人重出江湖之后,陳弘道仍然是當(dāng)世毫無爭論的絕頂高手!
他是個傳奇!
他一輩子只練一種本事,那便是六相全功!
他將六相全功練至出神入化、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地步!
無論是山、醫(yī)、命、相、卜哪一脈的高手,用什么玄術(shù)來對付他,他都只用六相全功!
以功破術(shù),無雙國士!
他的太虛掌力、塌山手、縱扶搖身法、行云拂手法、撕云裂腿法、千聞、萬嗅、龍吟等耳、目、口、鼻、身、心六相之功法,早練到了最高境界!
僅僅是一手飛釘絕技,便能令天下間所有門派的暗器黯然失色!
他只教了成哥三天的本事,成哥就遠(yuǎn)遠(yuǎn)超越了德叔、池農(nóng)、陳弘仁、陳弘義等輩,躋身于當(dāng)世一流高手之列!
他給了成哥幾頁紙,成哥感悟之后,便修成了五大目法中的夜眼!
就連昔年術(shù)界第一邪教血金烏之宮的宮主--壽命幾逾兩百歲的血玲瓏,也對他敬佩有加!
他的本事究竟有多恐怖?
不言而喻!
他是誰?
他就是麻衣陳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