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和德叔對視一眼,彼此會意。
事不宜遲,該走了。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黑冰里跑出來的黑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叔道:“你若實話實說,我就當(dāng)今天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我就此放了你,不再為難你,你回去好好做人!要是不說實話,我立即辣手廢了你一身的功力和道行,讓你從此連正常人都不如!”
“相尊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沒說瞎話啊!蹦侨丝蓱z巴巴道:“小人已經(jīng)把自己知道的都對兩位相尊說了,半點也沒有隱瞞啊。”
“嘿嘿……”德叔獰笑一聲,道:“事到如今,還是執(zhí)迷不悟,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要這身本事了。那我這就成全你!”
“。坎灰!不要啊!我真的沒有--。“!”
德叔一掌擊在那人的小腹上,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就好像是泄了氣,那人眼珠子往上一翻,身子歪歪扭扭地癱軟在地上,像一灘泥。
德叔是拍在了他的小腹丹田所在地,將他的一身氣都散盡了。
修道者,最根本的根基就是要練氣,不練氣,什么都做不成。
就連我這樣的初窺門徑者,也被義兄教導(dǎo)著練習(xí)麻衣陳家的氣功心法,沒有氣作為根基,一切高深的山、醫(yī)、命、相、卜術(shù),還有武術(shù)都沒辦法施展。
當(dāng)然,很基本的本事除外。
因為沒有氣,你就沒有跟外界,也即自然,或者說是天地溝通的渠道。
修道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一切都是相通相連相契合的,沒有氣,無法契合,更無法達到人與天地合而為一的境界,玄術(shù)最重要的要求便是人與自然契合,能達到天人合一,地人合一,那樣才能將玄術(shù)發(fā)揮到最好的境界!
所以,氣散了,道行基本就毀了。
尤其是被強行散掉氣的行為,對練氣者傷害極大,丹田穴必定會被毀掉,經(jīng)脈也會受損,從今以后,除非有奇遇,否則根本不可能再踏入術(shù)界。
眼前這人,算是徹底廢了!
“你,你好狠毒……”那人掙扎著,勉強擠出了幾個字,道:“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你還是要廢,廢我……”
“你如此傷天害理,作惡多端,我沒有要你的命,就算是對你法外開恩了!”德叔冷哼一聲,然后回顧我道:“錚子,咱們走!”
我點了點頭,跟著德叔又原路返回,一路疾行,直奔當(dāng)初遇見飲料哥的小賣部附近,飲料哥看見我們倆,大聲喊道:“哎,哎,兩位師傅又回來了啊,我剛才弄明白你們說話的意思了,那啥,這個‘戎’字我寫錯了是吧,那啥--哎,哎,兩位師傅怎么又跑了……”
我和德叔這次是從岔路口折向東南,如果先前那水堂的弟子沒有說謊言的話,他的師父,所謂水堂的水三先生會在他們的落腳點等他一段時間,只是他究竟能等多久,我和德叔也不確定,所以只能抓緊時間。
好在先前相字,意思對我們是吉利的,而且從先前那水堂弟子口中套取了還算不少的情報,也算是知己知彼,所以我和德叔雖然有些著慌,但是心中并不亂。
路上,德叔還問我道:“錚子,現(xiàn)在在快速奔行的過程中,你有沒有察覺身體上有什么異樣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注意這一點,也一直沒有再感覺到異樣,德叔問了,我便搖搖頭,道:“沒有什么異樣,我現(xiàn)在都懷疑先前發(fā)生的那些事情,都是幻覺。畢竟是大白天,邪事也不好發(fā)生吧?”
德叔搖了搖頭,道:“這可說不準。大白天,從中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之間,是天地間陰陽二氣交匯之時,自此以后,陽氣漸消,而陰氣漸生,即陰盛而陽衰,很多詭事都是這個時候發(fā)生的,昨天中午你落水的時候,不就是午時嗎?而且,剛才你確實沒有去追我,要是如你所說,那事情根本沒有發(fā)生,只是你的一個錯覺,那么那段時間里,你干什么去了?”
我點了點頭,道:“確實無法解釋,但是,現(xiàn)在真的是一點事情也沒有啊!
“我剛才也看了你的全身形容,包括三才、四瀆、五岳、**、七星、八學(xué)堂、九曜、十二宮,也相了你的氣色、聲音、行走站立,各方面都沒有什么異樣,還真是奇怪了。嘖嘖……”
德叔咂咂舌,轉(zhuǎn)而斂容道:“不過,錚子,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也有可能是更壞的情況。”
“什么更壞的情況?”我心中“咯噔”一聲,有些發(fā)慌。
德叔道:“就是祟物入侵你的體內(nèi),只是現(xiàn)在不發(fā)作,需要滿足某種條件,比如特定的時間,或者特定的年紀,或者特定的環(huán)境下,它才發(fā)作!
“有這種可能?”我額上滲出了冷汗。
“有!”德叔篤定道:“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我咽了口吐沫,道:“那為什么說是更壞的可能?”
德叔道:“因為現(xiàn)在不發(fā)作,需要滿足一定的條件才發(fā)作的情況,極有可能是量變引起質(zhì)變!正所謂病來如山倒,到時候,猛然發(fā)作,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我登時悶悶不樂起來。
德叔趕緊道:“錚子,先放寬心,我也只是猜測,不要還沒死,就先等著死,你又不是為了有一天死才活著的,再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敲到船頭自然直,麻衣陳家的傳人,怕什么?”
德叔這話又把我給說笑了,也確實,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何必惺惺作態(tài)?
我也平靜了一會兒,道:“德叔,我倒是很奇怪,那黑氣為什么會從我的左掌手掌心里鉆進來?”
“左側(cè)是心臟所在位置,氣血比右側(cè)更活!钡率宓溃骸爸劣谀阆惹罢f那黑氣鉆入你手掌心的位置,是在你手掌心第二、三掌骨之間偏于第三掌骨的地方,這地方也就是你握拳屈指時,位于中指和無名指指尖處,對不對?”
我握了一下拳頭,想了想當(dāng)時的情形,不由得點了點頭,道:“確實是這個位置!
“那是一個手掌心上非常重要的穴道所在地!钡率宓馈
“穴道?”
“對,你對穴道如果不懂的話,我以后教你,必須要懂!尤其你還是要練氣的。”
德叔道:“現(xiàn)在只給你簡單講一點,那個位置,叫做‘勞宮穴’。勞宮穴乃是人體手厥陰心包經(jīng)上的要穴,布有正中神經(jīng)的第二指掌側(cè)總神經(jīng)和指掌側(cè)總動脈,傷之可致人暈厥、落暑、腹瀉、心悸、癲狂乃至失魂落魄!因此又名‘鬼路’!極為要緊!”
“鬼路?”我一聽這個名字,心中便又有些發(fā)虛,起這個名字,難道意思是鬼要走的路?
要是這樣的話,之前那黑氣豈不是鬼了?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只覺手掌都發(fā)麻了。
“錚子,前面那是不是一件冷飲鋪?”我正在胡思亂想,忽聽德叔問了一聲,腳步也慢了下來,我不禁抬頭看去,只見前面路邊上有四間磚頭和石棉瓦搭建的簡陋房子矗立著,遠處一里開外的地方,阡陌縱橫,房屋林立,像是一個村子。這間簡陋的房屋應(yīng)該是屬于村尾。
房屋前面梳著一根杠子,杠子上有塊鐵皮,鐵皮上用粉筆寫了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批發(fā)冰塊”。
我們這個年代,很多村子里都有自己的冷飲鋪,自己也有設(shè)備,制造冷飲。這冷飲,說起來是冷飲,其實就是冰塊,混了糖精的水凍成了冰塊,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后再用機器塑封好,然后批發(fā)給零售的人。
零售者大多是用一口木箱子,里面用棉被包著冰塊防化,然后安置在自行車的后座上,在夏天里走村溜莊叫賣。
“冰塊冰塊,一毛錢倆!又冰又甜!”
我曾經(jīng)就做過這小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