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力士連思考的空隙都沒有,他沖出去揮出劍,朝正打算吃掉沐嵐的安格瑞砍去。
恩里克及時召來魔獸擋住了這可怕的一劍,但劍風(fēng)散開,破壞到了繪制在地面上的獻祭圖騰。
提取血液的儀式終止了。
安格瑞一掃之前的陰霾,他看到伊力士痛苦緊張的模樣就感到開心。
見伊力士的第二次揮劍來臨,安格瑞舉著沐嵐的身體擋在了自己的胸前。
“你敢嗎?”安格瑞狡猾而邪惡的笑著,晃動手中人。
伊力士看到了沐嵐顫抖的身體,心里毀滅的欲望漲到極致,劍卻擦了過去。
“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僵持中,安格瑞就用他那雙涂滿毒藥與蜂蜜的眼睛盯著他。
伊力士一想到安格瑞對沐嵐做的事情,他的心臟就像被人攥緊了。
伊力士,你可以拿起劍,將他們一起殺了,安格瑞的力量不如你、速度也不如你,你大可以殺掉他們,一切也都會結(jié)束。
只要一劍,穿過他們,再砍掉安格瑞的腦袋。
安格瑞自然明白伊力士的想法。
風(fēng)裹挾著腥味,安格瑞扼住沐嵐的脖子,眼里發(fā)出瘆人的光,“伊力士,你自裁吧!
他對沐嵐的愛的份量到底有多重呢?
安格瑞仔細地觀摩伊力士的神情,似要將他的骨頭都看個明白。
伊力士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坦然地接住他的打量,“你如何保障我死后,你不會傷害她?”
“我會將自己的命跟她連在一起!
某種意味上的同生共死。
——真是個無恥的竊賊。
伊力士咬緊牙齒,分不清口腔里的鐵銹味來自心臟還是喉道。
“你真可笑!
“那又如何?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贏家,不是嗎?”
伊力士被逗笑了。
他并不畏懼死亡,他只感到惋惜跟遺憾,他沒能好好地保護她,沒能陪伴她度過成年禮。
安格瑞割開他與沐嵐的手掌,頂著伊力士的視線,兩人的血液沿著皮膚流出相融成細小的血流,血流勾出圓圈,細密的咒語跟著浮現(xiàn)。
伊力士的呼吸滯住了。
如果他離開后,這個世界仍滿目瘡痍……
伊力士內(nèi)心的天秤開始搖擺,他想跟她在一起,想一起種花,一起躺在草坪上曬太陽。
但其實他們并不是必需品。
只要她活下去就好了......
當個怪物也好,在獵人追捕下茍延殘喘也好,吃掉無辜的人類也好。
活著比死亡好。這是沐嵐交給伊力士的道理。
趁著安格瑞注意力偏移到陣法的間隙,伊力士沖了過來。
這一秒,安格瑞下意識地將沐嵐拋開,伊力士往她身上套了一個防護罩,與此同時更多的細細密密的攻擊朝安格瑞迎來。
“你這家伙........”
這些不止是單純的攻擊,更多的是束縛與干擾,耽擱他施法的速度。
安格瑞必須做出選擇,是將沐嵐勾來擋在身前,還是迎戰(zhàn)。
他的力量不如伊力士,正面只有死路一條。
安格瑞捏碎裝著從人類尸體里提取的“神血”試管,血液滲進了他的身體里,力量瞬間暴漲。
術(shù)式在他的頭上織成了網(wǎng)攤開罩下。
伊力士已至他的眼前,他用身體接住他的殺招,同時更多的防御與禁錮依次而來。
安格瑞瞪大眼睛,伊力士不是來殺他的。
伊力士的臉與“祂”重合了,神穿過了時間、空間與他注視,安格瑞是他最寵愛的孩子,祂并不贊同他現(xiàn)在的做法,祂更希望他能夠?qū)W會更多的事物。
伊力士握住了安格瑞的手腕,術(shù)式被打斷,同源的血肉開始溶解相融。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阻止安格瑞,有他在,世界會被毀滅,于是他打算把自己變成牢籠。
安格瑞愣愣地看著祂,多年所有的寂寞與委屈一下化為烏有,他似乎從來沒長大過,把這個世界跟她都弄得一團糟。
祂用最后的意識,穿過叁維空間,將留著祂血液的兩人重構(gòu)、塑造、精神禁錮在了某個角落里。
于祂而言,祂身死前最后的任務(wù)是讓這個試驗場繼續(xù)運轉(zhuǎn),可惜安格瑞沒有按照祂的期望成長起來,試驗場的能源也到了需要蓄能的時間,祂得給所有生物最后一次機會。
站在樹上的鳥兒,在河邊喝水的鹿,打獵的獸人,勞作的人類都停下了動作,“嘩啦”一聲,巨大的東西掉落在了地上,隨著聲音漸落,再一抬頭,天空正在剝落,內(nèi)里露出巨大的齒輪,它們轉(zhuǎn)動著,像在工作。
彼時,在他們兩人戰(zhàn)斗的地方,隨著爆炸聲響起,百里內(nèi)的生物四散逃開,連古露露也叼著恩里克躲進了地底縫隙里。
沐嵐緩緩地睜開眼,視野里一頭純白的雙頭龍看向了她,一頭溫柔優(yōu)雅有著藍色眼睛,一頭桀驁不馴有著紅色眼睛。
意識里一個陌生人,在祂最后的彌留之際,疲憊且艱難地將這句話傳達出去,“殺掉雙頭龍,這個世界將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