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仲連城承受的壓力簡直比面對一群敵人還要大的多,他強撐著硬頂了一下,退了半步,泥胎的鼻子眼睛已經(jīng)損毀的看不清楚,但是那件法衣卻散發(fā)著恐怖的氣息,連著把仲連城逼退了幾步,萬般無奈下,我們?nèi)齻人臨時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被迫朝岸上退。()然而腳步一動,仲連城被泥胎完全壓住,剩下那些人騰出手,全來對付我跟爺爺。
三個人的形勢頓時惡化到極點,狼狽不堪,爺爺還是一心護著我,踉蹌著殺到河岸上,完全陷入團團的圍困。
“是不是非要趕盡殺絕!”爺爺一拳把一個敵人打退出去,目光里光芒一爆,盯著紅娘子,道:“殺我可以,放我孫子走!”
“一個都走不了!”紅娘子有多恨我,我心里知道,她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冷笑道:“陳老六,四十年了吧,你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以前的事,我沒有什么說的,千錯萬錯,錯在我一人身上,跟孩子無關(guān)......”爺爺一句話沒有說完,冷不防兩個人從背后偷襲過來,我們合力勉強應(yīng)付過去,爺爺?shù)难劬图t了,猛然掃了一圈,喝道:“不要逼我!”
那一瞬間,我感覺爺爺身上猛然散發(fā)出了一片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紅光,滾滾熱氣從他身軀上下萬千個毛孔里勃發(fā)出來,灼灼逼人。那同樣是一種讓人感覺恐怖的氣息。
“我知道你有涅槃化道的本事!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紅娘子完全是那種得勢不饒人的性子,把人逼住,就要朝死里逼,眼前的場面讓我激憤不堪。
隨著紅娘子一聲大喝,爺爺眼中的紅光慢慢的黯淡下來,他換了口氣,對紅娘子道:“姓陳的不死,你不會甘心,今天,我陳六斤可以死在這,只望你放了我的孫子。”
“是么?”紅娘子一陣笑,目光突然一寒,陰森森道:“那你就自裁在這兒!”
“我死,你放了我孫子?”
“你先死了再說!”
“爺!”我急了,拉著爺爺?shù)溃骸昂伪厍笏!七門中人,站著死,不躺著生,這是您教我的!”
這一刻,我存了必死的心,仲連城被那具穿著排教教祖法衣的泥胎壓的很吃力,面對這么多敵人,我跟爺爺逃不掉,紅娘子極盡羞辱之能,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讓她得逞。
“孩子,這樣硬拼,總是個死。”爺爺抬眼看看我,道:“我死了,你還有一線活著的機會,只巴望她能網(wǎng)開一面......”
“陳老六,這里這么多人,不光我排教一家,你再啰嗦下去,別家要是有了異議,我可壓不住!奔t娘子催促道:“你這孫子能不能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好!”爺爺一轉(zhuǎn)身,抖手掏出一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望著紅娘子,臉龐上已經(jīng)完全平靜了:“陳老六一把年紀,死了不可惜,你不要食言!”
我拼命拉著爺爺?shù)母觳玻男哪詈孟褚呀?jīng)打定了,盡管我全力阻攔,但刀子還是在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隨即嘩嘩的朝下流。
“爺......”
驟然間,外面一連串的慘叫聲打斷的我的哀求,所有人都被這串慘叫聲驚了一下。慘叫聲接連不斷,緊接著,我看到一道如風(fēng)馳電掣般的身影在不遠處殺了過來,一路飛奔,一路猛撞,沒有人能擋得住這道身影,像是殺神一樣,勢不可擋。
是他來了!我心里頓時一動,雖然仍然緊張,卻覺得好像看見了一點光明。高瘦的老瘋子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出來,一陣猛殺,把外圍那片人頓時殺散了,他毫不停留,眼睛望著河面上的兩條大船。
“什么人,給我擋住......”一個旁門的人剛剛發(fā)出喊聲,老瘋子已經(jīng)沖到了面前,巴掌一拍,對方的腦袋頓時就爆開了,頹然倒地。
老瘋子帶著一身濺上的血跡,從外面殺到了這里,圣域的高手都在對付我們,外面的人對老瘋子來說不堪一擊,紙扎一樣的倒下去一片。
“神通老總把!”我忙著拉住爺爺?shù)母觳,朝老瘋子喊道:“鎖你的人,你都忘記了?”
被困那么多年,始終是老瘋子心里的一塊心病,他明顯還記得我,沖過來的時候猛然一停,看著我道:“鎖我的人在哪兒!”
“這里都是!”我隨手一指,老瘋子稀里糊涂,二話不說,抓著身邊距離最近的一個人,拗斷對方的胳膊。
老瘋子僅僅就是一個人,但是隱隱有當(dāng)年龐大那種人的氣勢,讓人聞風(fēng)喪膽,他繞著我和爺爺殺了一圈,替我們解開死圍,就在他殺過來之后不久,我看到張四野帶著十八水道的一批人,也從不遠處現(xiàn)身。
局面頓時亂了,但對我們相當(dāng)有力,張四野本來不想?yún)⑴c打殺,然而老瘋子已經(jīng)殺的眼紅,他迫不得已也跟著過來,我遙遙喊了他一聲,張四野一怔,馬上帶著人沖到了跟前。
“兄弟,這是怎么回事?”
我來不及多說什么,只是說被人圍了,張四野這人很講義氣,當(dāng)時只是一面之緣,卻不肯袖手旁觀,十八水道的人跟外面的敵人斗起來,老瘋子像是虎入羊群,尋常的人不堪一擊,最后,幾個圣域的高手不得已抽身過來想要阻攔。紅娘子肯定知道老瘋子的來歷,更知道老瘋子的厲害,當(dāng)時就坐不穩(wěn)了,轉(zhuǎn)身就走,我咬咬牙想要追上去,但是爺爺伸手把我拽住,對我搖搖頭。
“爺!你要干什么!那是大敵!不除她!她遲早要殺我們!”我想要繼續(xù)追趕,但爺爺死死拽住我,不肯松手。紅娘子的身形很快,就這么一遲滯間,她已經(jīng)鉆入了人群。我不能理解爺爺為什么要這么做:“爺!她是什么人!她到底是什么人!你要三番五次幫她!她的續(xù)命圖,也是您給的!?”
“孩子,水伢子,不要問了......”爺爺扭過頭,仿佛不想直視我的目光,吶吶道:“不要問了......”
此時此刻,我也沒辦法問的那么仔細,爺爺?shù)炙啦豢险f,只能暫時不提。紅娘子一走,那堆拿著響器的人一陣吹打,死死壓著仲連城的泥胎幾個起落,嘭的落進棺材,七八條精壯漢子立即抬著棺材就跑。仲連城的壓力頓減,一聲大喝,道:“這些人都是大患!能殺就殺了!”
我心里更明白這一點,場面太亂,也顧不上和爺爺多說什么,抽身追上老瘋子,引著他去殺圣域的人。失去兩根手指的老乞丐可能不知道老瘋子是什么人,硬著頭皮想要擋,但是他單槍匹馬連仲連城都斗不過,更不要說老瘋子,僅僅三五個回合,被老瘋子揪住領(lǐng)子,后心挨了一拳,當(dāng)時差點噴血。
“把我鎖住的時候!你們都痛快了!”老瘋子一邊殺一邊道:“現(xiàn)在血債血償!”
“這個,當(dāng)時是鎖你的元兇!”我指著不遠處的那個重瞳,道:“他出力最大!”
老瘋子一聽,眼睛就冒火,沖著重瞳飛奔過去,重瞳跟老乞丐大致身手相當(dāng),被老瘋子追上之后,完全喪失了斗志,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了。身有命圖,自燃了可以瘋狂起來,但并非每個人都有大頭佛那種血性。重瞳愛惜自己的命,一門心思只想逃走,老瘋子扭住他的胳膊,抬腿一踹,重瞳一條腿咔嚓一聲,被生生的踢斷,倒在地上連連翻滾,額頭疼的冒出一層汗水。
“給我殺了他!”老瘋子抬手把重瞳扔出去,朝著下一個目標而去,重瞳斷了一條腿,魂飛魄散,盡管身手遠遠超過我,卻已經(jīng)蔫了。這時候,張四野也趕過來幫忙,兩個人一左一右把重瞳圍住,我知道這種人不毀了命圖很難殺死,直接順著他身上幾個可能存在的命圖罩門依次的捅。
“不要毀我的命圖!”重瞳拼命掙扎,最后急眼了,扭著身體道:“你一直在找一個叫七七的丫頭是不是!不要毀我命圖!我知道她在哪兒!我知道!”
“不要用這個當(dāng)價碼!我知道她在三生觀!”
“那不是她!不是她!”重瞳大聲的辯解:“呆在三生道觀的不是那丫頭!”
我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聽到關(guān)于七七的事,我知道,從三生觀跟七七見面時,她就不是原來的七七了。三生觀里,不是七七,那么真正的七七會在哪兒?
“說!她在哪兒!”
“你饒過我!饒過我!”重瞳沒有大頭佛的骨氣,苦苦的哀求。這是敵人,然而在我心里,七七遠比他重要的多。
“你說出來,我不殺你,絕不食言!”
“她......”重瞳喘了口氣,道:“她在一面鏡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