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錨大旗迎風(fēng)飄揚,我跟老瘋子就呆在旗桿下面,默默的等。||這一等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我有心跟老瘋子交談一下,看能不能從話語中找到點線索,但是老瘋子很少說話,我說十句,他答半句,有時候言語又顛三倒四,實在談不下去。我不開口,老瘋子絕對不找我交談,自己坐在旗桿下頭,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的什么。
山頂?shù)拇笃旌茉郏呛訛┠敲创,想要用大旗引人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中途,我下山交代了一下,賽華佗先回去了,彌勒陪著金大少在山下養(yǎng)屁股上的傷。其實,老瘋子跟我只是一面之緣,我說不清楚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浪費時間值得不值得,可心里總有那種感覺,必須要弄清楚老瘋子的身份。
他的身份,可能事關(guān)重大。
一連在這座小山上等了七八天,彌勒有時候會到河灘去打聽一下情況,我每天給老瘋子?xùn)|西吃,給了他就拿著,不給也不會要。時間一久,我也安下心了,反正我相信這個事情肯定會有個結(jié)果,所以靜心在這里呆著,沒事的時候練練功夫。老瘋子對別的不在意,不過每次我練功的時候,他就看的全神貫注。
日子一晃過去了十多天,連著在這里休息,精力非常充沛,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就起來繞著山頂跑了幾圈,練了趟拳腳。老瘋子靠著旗桿,無聲無息的看,其實,大部分時間里,他還算是安靜的。然而這一次只看了片刻,老瘋子的頭猛然一抬,平靜的目光驟然冒起兩道凌厲的光,低低的道:“有人來了!
“有人?”我立即收了手,從山頂朝四周眺望,心里有點疑惑,我的感官算是很靈敏的了,尤其是在收了命圖和大鼎血魄精華之后,但是放眼一望,什么都看不見,也感應(yīng)不到有人靠近小山。我看了一圈,轉(zhuǎn)頭望望老瘋子,他說了一句之后不再開口,眼睛里的光漸漸暗了下去,只是頭也不轉(zhuǎn)的望向通往小山的唯一一條路。
“我猜得到,他們來了......”
“是誰來了?”
老瘋子搖頭,我猜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誰來了,只不過心里一直記著這面船錨大旗,能被這面大旗吸引來的,自然都是了解內(nèi)情的人。
這時候,一陣清脆的呼哨聲從山下傳了過來,那是彌勒發(fā)過來的,帶著示警的作用,暗中告訴我,有人靠近了。我跑到山頂?shù)倪吘壋峦^去,的確有人已經(jīng)到了小山的附近,人數(shù)很多,大眼一看,至少二三十個,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精壯漢子。這個漢子走在山路上,龍行虎步,臉龐曬的黝黑,密密的一圈絡(luò)腮胡子。
這些就是被船錨大旗吸引過來的人?我仔細的觀察,這些人看上去都帶著一身風(fēng)塵,好像接連趕路趕了很久,他們快步朝小山這邊靠攏,但是好像沒有什么敵意。我有意隱藏身形,老瘋子卻直挺挺的站在山頂邊,目不轉(zhuǎn)睛的朝下看。
老瘋子一露面,那些人立即就停步站在小山腳下。為首那個絡(luò)腮胡子頓了頓,開口道:“扯旗的是什么人?能出來見見嗎?”
“我說不清楚,你和他們講!崩席傋诱驹谏竭,頭也不回的對我道。
我無可奈何,也從隱匿處走出來,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說起來的話,只能從這面船錨大旗上入手。
“扯旗的人就在這兒!蔽覜_山下喊道:“上來個人,先談?wù)。?br />
那個絡(luò)腮胡子看看我,又看看旁邊的老瘋子,不等他開口,從小山的西邊急速奔來了一隊人,那隊人的速度很快,隨后我就看清楚了,心里微微一震,那是排教的大造山羊胡子帶來的人。
“是十八水道的人吧!”山羊胡子跑的飛快,距離絡(luò)腮胡子他們還有十幾米遠的時候,他驟然停下腳步,喊道:“報個名!”
“漕幫,張四野!苯j(luò)腮胡拱了拱拳頭,說話之間,就能聽出他帶著濃濃的外鄉(xiāng)口音,絕對不是河灘土生土長的人,
“就知道是你們,來河灘有段日子了!鄙窖蚝诱f話很不客氣,直言不諱道:“你們剛摸到河灘,咱們就知道了!
張四野雖然歲數(shù)不算很大,看上去又厚重沉穩(wěn),但是卻非常的機敏,和山羊胡子說話之間朝后面望了望,他這么一望,我也隨之發(fā)現(xiàn),山羊胡子帶著的,不止身后那么多人,四邊的曠野上,還隱隱約約潛伏著不少幫手,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數(shù)查都查不清。
“十八水道多少年都不插手河灘的事了,現(xiàn)在怎么好端端的就跑過來?”山羊胡子呵呵一笑,道:“到了咱們的地頭上,總得給個說法吧?”
“這事,是我們做的冒失了!睆埶囊巴獗泶肢E,但說話舉止有理有據(jù),道:“我們得到點消息,十八水道的老總把在河灘露面了,所以私下一商量,巴巴的趕來,只為了找找老總把,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本想著這些事情了結(jié)之后,再一一到河灘的好朋友家里賠禮致歉,一筆寫不出兩個水字,倒退回去若干年,大河灘也是十八水道的一份子!
“不用說客氣話了,你們的來意,我自然知道!鄙窖蚝雨庩幰恍Γ溃骸罢沂裁词怂赖睦峡偘咽羌,找回十八水道令牌是真吧?十八水道現(xiàn)在也是一盤散沙,誰拿到水道令牌,誰就占了優(yōu)勢,漕幫的人,心思可是精細著哩!
“這話說的過了!睆埶囊榜R上接口反駁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沒有親眼見過老總把,但是家里的大人說過,當年老總把為了十八水道,骨碎筋折,都說老總把當年血灑大河灘,現(xiàn)在聽說他還在,我們只想接走他,回去奉著過兩年好日子,沒有別的意思......”
“話說的好聽,真的就是找你們老總把回去過好日子?”山羊胡子一抖手,從身上掏出一塊巴掌那么大的牌子,那牌子可能是羊脂玉還有墨玉鑲嵌雕琢出來的,白底黑邊,上下刻著水波紋,中間有一個小小的船錨圖案,跟山頂飄揚的船錨大旗如出一轍,山羊胡子精神抖擻,舉著那塊牌子喝道:“十八水道的令牌在這兒,跪下!”
“水道令牌!”張四野吃了一驚,那塊牌子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對他來說,就像一座山一樣。
“別懷疑這是假的!”山羊胡子擺擺手,身后立即有人過來,舉刀在手指上一劃,滴了幾滴血在牌子上。
小小的牌子一沾血,仿佛有靈魄在里面游動,牌子上的水波紋一道一道的開始起伏,就像一汪正在流動的水。
“是真的令牌......”張四野頓時遲疑了,轉(zhuǎn)頭朝山頂看了看:“水道令牌一直都是老總把隨身攜帶的信物,他......”
“怎么?令牌在這兒,想要抗命?”山羊胡子趾高氣昂,像是捧著一道皇封御令一樣。
“不敢......”張四野咬咬牙,噗通就跪下了,他這一跪,身后二三十個人都面面相覷,接連跪倒。
“山頂上那兩個人,先殺了!”山羊胡子舉著那塊水道令牌,道:“現(xiàn)在就殺!”
老瘋子眼觀六路,聽著下面的對話,卻無動于衷。我心里暗罵山羊胡子,同時對這個事情,也隱約有點明了。
“快!過去殺了!”山羊胡子再次大喝。
張四野慢慢站起身,一揮手,帶著手下二三十個人就沿著上山的小路疾奔過來,我心里一急,也挺身準備迎敵,但是老瘋子鎮(zhèn)定如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張四野那幫人涌到山頂,卻沒有動手。
“山被圍了,不管你們是誰,現(xiàn)在先護著你們沖出去。”張四野到了跟前,神情就凝重起來,二話不說,帶著我們就要下山。我不知道這里面是否有詐,猶豫的望著老瘋子。
“你是因為這面旗來的!是不是!”老瘋子伸手抓住張四野,這個張四野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但是忍著不動,被老瘋子捏著胳膊,骨節(jié)連連爆響:“說!這是面什么旗!我是什么人!”
“這是十八水道的行船大旗!”張四野咬著牙,挺著身子一動不動:“您是......是老總把嗎?”
“十八水道,行船大旗......”老瘋子回頭望著那面隨風(fēng)飄揚的旗幟,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
“現(xiàn)在不要說了,下頭那些人,可能是對頭!”張四野道:“先從這走,我們還有別的兄弟,離這里不遠,沖出去,會有人接應(yīng)!
“走!”老瘋子一擺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還是相信了張四野的話。
隨即,張四野轉(zhuǎn)身就帶著那幫人一路沖下山路,山羊胡子察覺著形勢不對,趕過來阻攔,喝道:“怎么回事!水道令牌都不管用了嗎!”
“十八水道的人,不敢違背令牌!”張四野一邊沖一邊道:“但是這兩個人太厲害,我們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