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胡家老頭兒看到那女人身后的尾巴,一聲大喊,老瞎子的反應(yīng)很快,但是吃了眼瞎的虧,不等他躲開,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已經(jīng)閃電般的纏住了他的脖子。
尾巴頓時收緊了,老瞎子忍不住用手去扒自己的脖子,身子一歪,被硬生生的拖到后頭,那女人笑盈盈的伸手按住老瞎子的肩膀,一口就咬了下去。她的牙齒雖然潔白如貝,但卻鋒利的像刀子一樣,一口就咬住老瞎子肩膀上的琵琶骨。
咯嘣......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秀美如花的女人是怎么下的去嘴的,一聲骨骼綻裂的聲音傳出,老瞎子忍不住就悶哼一聲,咬著牙一甩膀子,從那女人的嘴里掙脫出來,這一掙脫,肩膀上硬生生被撕掉一塊肉,老瞎子整個人都疼的哆嗦起來,但是他很硬氣,忍著不肯出聲,拉住胡家老頭兒就想跑。
“二叔!你走!”胡家老頭兒定住心神,把老瞎子朝后推了推:“橫豎都要被她連累死,今天把話說清楚,我就死在這兒!”
“有甚么可說的!”老瞎子咬著牙,捂住肩頭已經(jīng)被啃斷的血肉骨頭,沉聲道:“要是能說,早些年就說開了!”
“我總覺得,你被鎮(zhèn)在這里幾十年了,總該有點(diǎn)悔悟!焙依项^兒對那女人道:“當(dāng)年,我爺對你不薄,他怎么對你,你是怎么對胡家的?”
聽到這兒,我恍然大悟,之前和彌勒猜測過的,臥尸地心口這口老井下面,肯定會鎮(zhèn)著什么東西,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被鎮(zhèn)著的,竟然就是這個女人。她也長著一條尾巴,胡家老頭兒也長著尾巴,這里面有什么瓜葛和淵源?
“怎么對我的?”那女人拖著腳下的鐵鏈子,一步一步朝前走著,道:“就勾結(jié)外人,把我鎖在這里,不見天日,一晃幾十年,換了你,你能受的住么?”
那些年的恩恩怨怨,時間已經(jīng)久了,說不出誰是誰非,胡家老頭兒看著女人的語氣緩和了一些,覺得她像是要談?wù)劦囊馑,就站在原地道:“咱們胡家,沒有多少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禍害了多少人命?我爺還是不忍殺了你,就把你鎖在這兒......”
嘩啦......
那女人腳下的鐵鏈子猛然一響,呼的就撲到了胡家老頭兒跟前,老瞎子一直防備著,那女人一動,他也動了,舉起一只血淋淋的手拉了胡家老頭兒一把,但是胡家老頭兒自己的動作慢了些,就那么一剎那間,女人抬手在他身上抓了一下。
那五根手指和刀子一樣,在胡家老頭兒肚子上開了個口,老瞎子知道斗不過這女人,也不還手了,拖著胡家老頭兒拼命朝回跑。為了看清楚一些,我們離的很近,這一下粹不及防。老瞎子跑的時候,那女人拖著腳下的鐵鏈子追了過來。我不知道這女人究竟多大歲數(shù)了,然而動作卻快的驚人,不等老瞎子他們跑過拐角,已經(jīng)從后面追上。
“你走!”老瞎子把胡家老頭兒甩過拐角,自己轉(zhuǎn)身想要擋住那女人。胡家老頭兒的傷很重,肚子就像被刀子劃開了一樣,他被老瞎子甩過拐角,肚皮上噴濺的鮮血立即灑了小九紅一臉。
那女人抽鼻子嗅了嗅,躲開迎面擋來的老瞎子,兩步?jīng)_過拐角,現(xiàn)在想跑都來不及了,小九紅被糊了一臉血,伸手抹的滿臉花,彌勒把我朝后一拉,推著我們兩個跑。他落在后面剛一轉(zhuǎn)身,衣領(lǐng)子就被那女人抓住了。在我的印象里,彌勒不僅有功夫,而且力氣相當(dāng)大,但是那女人五根纖細(xì)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領(lǐng)子,用力一甩,彌勒差不多一百八九十斤的身子,就像一只麻袋一樣被甩到后頭,重重撞在墻壁上,這一下顯然撞的不輕,彌勒摔到地上的時候,腰桿子幾乎都要斷了。
老瞎子顯然沒有想到我們就躲在拐角后面,一時間敵我不分,他也沒有主意了,只能死死纏著那女人。女人一身白衣,上面沾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跡,像一片沾了血的畫兒,在黑暗的地道中左右飛舞,身姿輕盈卻犀利到極點(diǎn),老瞎子跟彌勒兩個人被逼到后頭,想沖也沖不過來。
我眼睛盯著那女人,光線昏暗,不過距離這么近,我看到她腳下的那根鐵鏈子,其實是一片一片好像鐵片般的東西串起來的,每塊小鐵片上都刻印著繁復(fù)的花紋。我聽老瞎子說過,這東西,是七門的神紋鋼。
“快走!”老瞎子纏著那女人,非常吃力,但是胡家老頭兒已經(jīng)動不了了,躺在地上血流如注。彌勒被迫跟那女人也動起手,一時間打的難分難解。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想帶著小九紅先跑,卻又放不下彌勒,彌勒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平時看不出來,但跟人動手的時候,劣勢就很明顯。那女人比荷花婆都要兇猛,這是活生生的人,鎮(zhèn)河鏡派不上用場。
老瞎子也很慘,半根琵琶骨斷了,一條膀子用不上半點(diǎn)力氣,跟彌勒擠在一起,漸漸就被逼到了后頭。
“過去給胖子幫幫忙吧!毙【偶t探著大花臉朝那邊看,顯得有點(diǎn)焦急,我抽出身上的刀子,這時候,老瞎子被那女人抓著丟到了兩個石頭墩子上,彌勒想跑,但是腳步一動,女人抬腳踢著鐵鏈子,把彌勒絆了一跤,隨后探手一抓。
噗......
五根手指頓時就插進(jìn)彌勒的肚皮,彌勒一滾,肚皮上就留下幾個血糊糊的洞,幸好他身上肉厚,這一抓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內(nèi)臟?吹竭@兒,我沒法再躲著,抽出打鬼鞭,幾步跑過去,想給他們幫點(diǎn)忙。
“他娘的!”彌勒吐了口唾沫,估計是被抓疼了,抱著一塊石頭猛沖過來,硬把那女人給逼到墻角,老瞎子也翻身爬起來,我抽動打鬼鞭,鞭梢貼著地面,想纏住那女人的腿,這一下是抽空了,不過鞭子纏到鐵鏈子上,我用力一拽,彌勒把大石頭丟下,撿了塊磚頭那么大的石頭,兜頭就砸。
“你跑過來干什么!”彌勒沖我大喊,我使勁想用鞭子牽制一下那女人,但是憋足了力氣,反而被對方一抬腿給拽了過去。
四個人在這片不大的空間里亂成一團(tuán),那女人就像一只刺猬,碰都碰不得,只要被她沾上就要掉塊肉。這里只有胡家老頭兒隨手丟下的一盞燈,他們一動就轉(zhuǎn)的飛快,看也看不清楚,彌勒想讓我先走,但是我眼前白影一閃,那女人已經(jīng)轉(zhuǎn)到臉跟前,伸手探到我胸口上。
我頭皮一緊,就感覺要被她硬生生把心給挖走,但是鐺的一聲,她幾根手指抓到鎮(zhèn)河鏡上,我覺得胸口一悶,皮肉一點(diǎn)沒事,只是被她抓下一片衣角。
“鎮(zhèn)河鏡!”那女人的眼睛很毒,光線這么昏暗,但她還是一眼看到我胸前的銅鏡,臉色立即就變了,丟下彌勒和老瞎子,全力朝我一個人撲過來。彌勒抓著石頭,吼著就沖向女人。身上的銅鏡一出現(xiàn),好像完全吸引了女人所有的注意,她頭也不回,反手就想把彌勒給趕到一邊去。
“鎮(zhèn)河鏡!鎮(zhèn)河鏡在哪兒!是不是龐家的人!”老瞎子同樣激動起來,連肩膀上的碎骨都顧不上了:“快走!不要讓她拿到鎮(zhèn)河鏡!”
老瞎子像是要拼命一樣,完全亂了章法,直接從地上滾過去,抬手死死抱住那女人的雙腿。那女人連抬手驅(qū)趕老瞎子的時間都沒有,伸手朝我抓過來。我被逼到墻角,貓腰想從她胳膊下頭鉆走,彌勒堪堪趕到,看見形勢這么危機(jī),一把抓住女人身后的那截尾巴,不要命的拽。
“龐家的兄弟!什么都別管!你快走!被她拿到鎮(zhèn)河鏡,就完了!”老瞎子死死抱著女人的雙腿,大聲喊叫,我借著這一瞬即逝的機(jī)會,嗖的鉆出去,飛快的退到拐角處;仡^一看,彌勒他們?nèi)齻又亂成一團(tuán),那女人被拽的急躁,一腳把老瞎子踢的吐血,彌勒干脆一挺大胖身子,硬朝女人身上壓。
我心里急的要死,因為看得出來,再來兩個人都不可能斗得過這女人,心里只想著彌勒能快點(diǎn)脫身。彌勒壓著那女人,冷不防被尾巴纏住脖子,三個人扭成一團(tuán)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嘭嘭兩下,彌勒被甩出去兩米遠(yuǎn),身子一頓,轉(zhuǎn)身連滾帶爬的朝這邊跑。但是老瞎子卻沒有那么好的運(yùn)氣,那條不能動彈的胳膊被女人拽住,死都掙脫不開。
老瞎子咬了咬牙,從身上抽出一把刀,用力砍下去,半條胳膊砍斷了一半,斷臂隨即就被那女人給拽下來。他忍著疼,也和彌勒一樣,連滾帶爬的翻身朝這邊逃。鐵鏈抖動的聲音不絕于耳,我急沖一步,拉過彌勒,老瞎子慢了那么一點(diǎn),又被女人從后面抓了一下,小腿上被抓掉一塊肉,等到勉強(qiáng)沖過拐角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被血給浸透了。
就在這驚魂未定的一刻,我突然想起來當(dāng)時在桑園嶺偷聽談話時,是魯家掌燈先提到西邊兒的人,然后紅娘子才含含糊糊的說,讓他黃沙場胡家老宅來看一看。
如果這么想的話,難道這個被七門神紋鋼所在老井下頭幾十年的女人,就是我不止一次聽到的過的,西邊兒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