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慮什么啊!問你詛咒是怎么回事,你也沒告訴我。
這家伙明顯是轉(zhuǎn)移話題,暗地里的意思就是告訴我:小子,想知道內(nèi)部消息沒那么容易,你得先加入到內(nèi)部來。
可是,我能真的加入福緣齋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
我定了定神,讓自己恢復(fù)了平靜,忽然就想通了一個(gè)道理。
如果受人所惑,受人所迫,那就算知道了詛咒的事情,又有什么用的,韓家的事,終究是要韓家人自己來解決的。
我微笑了下,對福緣齋主說道:“韓家禁忌師的命運(yùn),不會(huì)掌握在任何人的手中,齋主,不管你有著怎樣的理由和借口,或許你很清楚韓家人的過往,或許你真的能解除韓家的詛咒,但我不想為了解除詛咒,而違背禁忌師的原則,所以,我是不會(huì)加入福緣齋的,韓家的事,我自己會(huì)解決!标嚥脊(jié)巴。
福緣齋主昂首道:“你要想清楚,這不是你一人之事,禁忌師的詛咒已經(jīng)綿延數(shù)百年,從來無人能解,到你這一代,已經(jīng)是最后一代,如果你仍然不能解開,禁忌師就要從此滅絕。而且我剛才已經(jīng)和你說過,韓家乃是黃帝后裔,傳承何止數(shù)千年,如果你死了,韓家從此斷了香火,你又有何面目,去見韓家地下列祖列宗?”
“這……”我一時(shí)無言以對,他說的竟也有許多道理,如果為了這一時(shí)之意氣,斷了禁忌師的傳承,絕了韓家的香火,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的罪人,亡家滅族的大罪人?
“我可以先生個(gè)孩子,這樣香火就不斷了……”我忽然想到了這一點(diǎn),福緣齋主呵呵笑道:“你這一代已經(jīng)是如此不易,難道你還想讓下一代繼續(xù)不幸么,再說,你覺得,你會(huì)有那個(gè)機(jī)會(huì)了么?”
他仍然滿面微笑,但這話的意思,已經(jīng)帶著濃濃的威脅警告味道了,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要不客氣了。
我直盯盯的望著他的眼睛,只覺胸口一股莫名的東西在上涌,一字字道:“多謝齋主提醒,我也想告訴你,韓家不但一定會(huì)綿延下去,禁忌師也一定會(huì)傳承下去,盡管你說禁忌師不尊天道,但我卻覺得,如果這天道不仁,尊他何用?韓家禁忌師,千百年來,縱然所行不為天道所喜,但始終敬天意,護(hù)黎民,要我說,順民意,才是真正的尊天道!
“胡說!”福緣齋主終于動(dòng)容,喝道:“民意早已背離天道,順民意便是與天道作對,不得好下場!”
“你說民意背離天道?錯(cuò)了,齋主看似睿智,難道卻想不通,真正的民意,自古以來就沒有變過,剛才你也曾說,想要天下百姓幸福安康,平安喜樂,這才是真正的民意,禁忌師始終是以讓百姓安居樂業(yè)為己任,這又有什么錯(cuò),如果說為百姓謀福讓天道不喜,那這天道,尊他何用?”
“不對不對,你所說的,只是一廂情愿而已,但實(shí)際上,現(xiàn)如今的人們已經(jīng)墮落到了無以復(fù)加的程度,人心崩壞到了極點(diǎn),這世界早該改換天地,用你們禁忌師的話來說,觸犯禁忌,就該死,你們卻一次次的相救,這難道還不是違背天道么?你要知道,天道是萬物的主宰,不尊天道,卻敬民意,又有何用?”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句話說,干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個(gè)意思?哼,你福緣齋尊天道,我禁忌師敬民意,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更加是不可能加入福緣齋的了,你就斷了這個(gè)念頭吧!
福緣齋主霍然起身,沉聲道:“你真的要和我為敵,與天道作對么?”
我冷笑道:“怎么,齋主如此托大,難道你以為,你就是天道了么?”
福緣齋主不答,無聲的笑了一下:“那孔雀膽,你是不想要了吧?”
“呵呵,你要是想送我,我自然是要,你要是非要立此名目相逼,那我就用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難道你想和我動(dòng)手不成?”
“福緣齋主高深莫測,我和你動(dòng)手,恐怕是九死一生,但你就算是天神下凡,我也不會(huì)屈服于你,想讓我就范,別說門,連窗戶也沒有!”
福緣齋主哈哈大笑:“好好好,想不到你這個(gè)小娃娃還是個(gè)烈性子,既然這樣,我就降低一點(diǎn)要求,你不想加入福緣齋,我也不強(qiáng)迫你,但是,我想借你身上一物,以此換取孔雀膽,如何?”
“你想換什么?”
“你的那枚扳指!
我心中猛的一沉,他居然想要我的扳指?
臨行前,辛雅的囑托浮上腦海,我忽然明白了辛雅的真實(shí)用意,原來她早已預(yù)見到了,福緣齋主會(huì)要我的血玉扳指,但是又不能明說,所以才會(huì)求我,把血玉扳指給她留下……
可是,他如此煞費(fèi)苦心,又要讓我加入福緣齋,又要讓我以血玉扳指交換,這又到底是為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剛才就說過,不以任何物品交換,既然沒有孔雀膽,那我自己另想辦法,齋主,婆婆,你們慢慢聊,告辭了!
我二話不說,起身就走,剛站起身來,身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阻擋在了門口,低聲喝道:“小子,就這么走了,太容易了吧!
我抬頭一看,這人滿面陰梟,手持拐杖,正是那個(gè)佘婆婆。
我一見到她,瞬間就想起了那個(gè)通天拄地的黑色巨蟒,不由頭皮一麻,下意識(shí)的退后一步,道:“怎么,佘婆婆想把我留下聊聊么?”
“哼,小子,上次的帳還沒跟你算,若不是齋主有吩咐,我早就找你算賬了,現(xiàn)在齋主親自和你說話,你敢說走就走,不要命了么?!”
“佘婆婆這話說的,這里是黃泉客棧,不是你福緣齋,我來去自由,干你何事?想找我算賬,隨時(shí)奉陪,只不過,不知佘婆婆上次傷勢如何,屁股上的劍傷應(yīng)該好了吧?”
我說到這里,就想起了鐘萬里的爆菊劍法,忍不住笑了起來,佘婆婆大怒,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青黑一片,狀如厲鬼,怒喝道:“小子,找死么!”
她話音一落,拐杖一舉,就要當(dāng)頭砸來,我正凝神戒備,準(zhǔn)備應(yīng)付,旁邊坐著的龍婆婆忽然低低說了聲:“佘四娘,你敢在這里造次?”
佘婆婆拐杖頓在半空,居然沒砸下來,臉色很是不自然,福緣齋主低喝道:“放肆,龍前輩的家里,你敢亂來,還不退下!
佘婆婆臉上陰晴不定,卻不敢還嘴,目光稍稍向龍婆婆那里移去,卻是忽然渾身一抖,隨即拐杖緩緩放下,哼了一聲,徐徐退后。
“福主,我今日見你,一是敘舊,二也是想見我這徒弟,但你一見他,就咄咄相逼,還要強(qiáng)行出手,難道,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龍婆婆面沉入水,聲音雖然不高,卻字字有力,我回身沖龍婆婆笑道:“謝謝婆婆!
龍婆婆對我微微一笑,福緣齋主似乎對龍婆婆也有些忌憚,微微躬身道:“那倒是我唐突了,不過我今天把見面地點(diǎn)選在這里,原本也是想請婆婆勸告令徒,不要如此固執(zhí),福緣齋一向?yàn)槭篱g謀福,別人不知,婆婆應(yīng)該是知道的!
龍婆婆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老婆子在這黃泉客棧待的日子太久,只記得世間的故人,不記得任何世間的事物,但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要在我的地盤,對我的徒弟不利,我肯定不答應(yīng)!
福緣齋主似乎有些意外,看了龍婆婆一眼說:“婆婆難道,也要逆天意而為?”
龍婆婆眼皮一翻,突然喝道:“老婆子在冥界三岔口,住了千年,天意與我何干?”
福緣齋主愕然,我哈哈大笑:“齋主,你看,你這滿口的天意天道,可有人愿意聽?”
福緣齋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我說道:“孔雀膽,血玉扳指,你今天換是不換?”
我頭一仰,大聲道:“開什么玩笑,孔雀膽就想換血玉扳指,你那也值?”
“哼,那你就別怪我了……”福緣齋主的臉色,終于變了!